第四百四十三章 你可不可以信我一次?
若是让他们知道,这场事故最后谋划之人是黎清欢,只怕他们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即便是这种情况下,厉行川竟然还想要保住她?
刚刚的刺杀如果不是阎良从天而降,及时出手,只怕他再晚上那么一会儿,就那么一会儿……估计如今就得是众人为摄政王吊丧了。
刺客分明就是想要他的性命的,厉行川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心中清楚,却依旧想要保住她?
阎良心中复杂的很,可他也清楚,这些事情并非是自己能够掺和的,最终也只能点了点头。
“是,臣心谨记。”
门被重新关上,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分明没多久之前也是如此的场景,但二人的心境都已经颠覆了。
厉行川抿唇不语,也没有再过多的质问她,他就这样站在门口,眼前却好似恍然间回想起了当年梅林之时的初次相遇……
回想起他曾经冒着大雨也要去黎家为求见她一面……
回想起在前厅时她吻在自己唇上蹭口脂的模样……
想起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们抱在一切的场景……
最终,一切都回到了那一夜,在雨夜的野外草丛中,刺入他心口的那一把刀。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搀扶着门板缓缓回过头,最可笑的是,他分明是第二次经历这种事了,却依旧像是第一次一样。
做错事情的人分明是她,可自己却连问她一句都不敢。
他嘴唇蠕动了很久,也没能问出来一句话。
时间仿佛静止了。
他们二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许久。
厉行川才沙哑低沉的开了口:“清欢,你……可以告诉我,我只想要一句真话。”
“在你的心中,我究竟算什么东西?”
黎清欢紧紧的捏着被角,她口腔中蔓延着腥甜的味道,她清楚自己心中的那些念头可荒谬,但,她这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从始至终,我都将你认作是我未婚的丈夫。”
厉行川怔愣了一瞬,旋即一股冲天的讥讽涌上心头,他无视心口的阵痛,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眼眶逐渐染上了一抹猩红,呢喃着反复咀嚼着她的话:“丈夫……未婚的丈夫……”
他指尖用力的仿佛要活生生将自己的心口捅穿一般,声音止不住的嘶吼道:“你如果真将我当做你未婚的丈夫,为什么五年前杀了我一次,如今五年后还想取我的性命?”
“清欢,我只是想听你讲一句真话而已,难道这都不配吗?!”
黎清欢哪里见过厉行川如此失态的模样,她的心更是止不住揪着疼,可听着他说的话还是让她骤然一愣:“我……我杀你?”
“五年前我什么时候杀你了?五年后……厉行川,你究竟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杀你了?!”
“什么时候……”
厉行川自嘲的冷笑了两声,他缓缓扯开自己心口的衣襟质问道:“那这是什么?”
黎清欢错愕的看着他胸口暴露在空气之中狰狞的伤疤,她回想起自己这么多年问过无数次,这伤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可无论哪一次提起,他都会神情大变。
时间长了,她也就不再问起了。
“这伤……究竟是怎么……”
“你这么多年不是一直想知道这伤怎么来的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重重的砸在他的心口:“这疤痕,就是当年黎家你给我的,五年前你命人将我赶走,也就是前太子去你家下聘礼的那一天!”
黎清欢只觉得耳畔轰隆隆直响,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反复咀嚼着他所说的话,怎么也不敢相信。
她有猜测过这伤究竟是怎么来的,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与黎家有关,这么多年沉封在心底的碎片仿佛在这一瞬拼凑了起来。
黎清欢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一次他心疼发作时,他对待自己的态度就恶劣非常。
这么多年为什么提到黎家他就恨的心肝儿颤……
原来,原来是因为这样。
他心口的伤,竟然是黎家人做的?!
她浑身的温度在这一刻凉了彻底,黎清欢甚至都不敢想象,厉行川听到杀他的人说,是他心爱之人要他性命的时候,他回是怎样的心境。
她更不敢置信,厉行川身负重伤,究竟是怎样强撑着活下来的……
厉行川……
“不,不可能……不会是黎家……”
黎清欢慌乱的想要否认这件事,可她却焦急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时过境迁,即便已经过去了很久,她还自知徒劳,试图想要将当年他亲身经历的绝望与痛苦抚平。
“黎家不会这么做的,他们不可能的……”
黎清欢跌跌撞撞的下了床榻,浑身颤抖的想要过去触碰厉行川心口的伤疤。
厉行川却后退一步,步子不大,却显然已经摆明了他内心的抗拒,就像是一堵横在他们二人之间看不见的墙,将他们隔绝的彻底。
“杀我的人,是黎青玄从小的随从,庆云。”
厉行川缓缓阖上眸子,语气平静中透着凄凉,就是这么淡淡的一句话,却让黎清欢瞬间僵在当场。
庆云……
她当年确实是派了庆云送的定情信物……
当年的自己发生了几乎颠覆人生的事,只想着以牙还牙与前太子拼了命的报仇,她心中也清楚厉行川一直在黎府门外等着自己。
但她要做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她绝对不能牵扯了厉行川的人生,便将二人的定情信物如数归还,甚至还让他传了很多让厉行川死心的话。
可是她记得清清楚楚,无论她说过再绝情的话,也从未曾吩咐过庆云,如果他再做纠缠就要了他性命这种话。
她出生便是天之骄女,站在高处多年,也只有厉行川一人让她甘心掉下云端。
她爱他,恨不得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他,又怎么可能舍得要了他的命?
“不,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厉行川笑的凄凉,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庆云从小就随着你阿兄长大,更何况他是有生死契的,他全家人的性命都在你们黎家手上,难不成,他还会被人收买?”
“他敢违抗黎家人的性命吗?”
黎清欢被问的哑口无言,她分明平常冷静自持,现在却慌乱的不知应当如何解释才好,一种发自内心的倦怠无力席卷心头:“我敢发誓,真的不是黎家,厉行川,你可不可以信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