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唯独你不可以
黎清欢就只是沉沉的看着他，久久也未曾开口，这样的神情，这样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将厉行川的样子就这般印刻在心底。
厉行川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安，分明刚刚他们好不容易和解了，那股渲染的巨大喜悦现在却逐渐被内心的不安所吞噬。
他突然回想起当初在王府之时，她第一次跑到自己面前主动求欢……
那一次，也是他和黎清欢之间的关系彻底碎裂的开始。
而那一次，她为的，是黎家。
黎家……
他脑海中猛的想起刚刚看过的那半块玉佩，心下涌起了剧烈的不安与疼痛，分明已经有所缓和的心脉现在又开始隐隐作痛。
厉行川忍不住抬手摁住了心口的位置，怔然的看着黎清欢，无数的念头几乎要将自己吞噬一般。
可当那些念头如同惊涛骇浪逐渐平静消弭时，他最终却还是沉沉的阖上了眸子，哑着嗓子开口道:“你要是……不想让我离开，那我，就不离开了。”
黎清欢仿佛被他的话狠狠烫了一下，他……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那半块玉佩对于黎家来说究竟有何意义，他并不难猜测。
“你应该猜到了吧，那玉佩……是黎家的东西，这一场刺杀，就是我谋划的。”
厉行川却好似没听清她说的话一般，僵在原地好半天才怔愣的转过身去，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黎清欢，哑着嗓子说道:“清欢，有些话是不可以胡乱说的。”
黎清欢垂下眸子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刺杀……确实是我想要……”
“闭嘴！”
厉行川猛然呵斥一声，他怒不可遏的厉声控诉:“你究竟知不知道因为这场刺杀死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那个刺客……”
他想取我的性命！
谋划这场刺杀的人可以是任何人，但绝对……
绝对不能是你！
唯独你不可以！
“厉行川，我……”
“够了。”
厉行川陡然打断了她将要说出去的话，转而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睁眼他压抑着心底复杂的情绪，柔声道:“最近确实是我没能顾及到你的心情，让你牵扯到这种事情也是我的错，可那些胡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清欢，乖，别闹了。”
黎清欢只觉得眼眶红的发疼，就像有无数的针刺入眼睛，疼的她止不住眨了眨。
她又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话语之中的哀求，这一场利用，对于厉行川来说，甚至比自己所预想的还要残忍。
但她必须得说。
相比从阎良的口中被他知晓，她宁愿是自己亲自坦白。
黎清欢哽咽的抬头看向了他，猩红的眼眶映入他的眼帘，语气中透着无尽的凄凉:“抱歉……我真的没有办法……”
“我让你别闹了，你听不懂吗！”
厉行川几乎是低声吼出来的这么一句话。
分明他是愤怒气恼的那一个，然而下一秒他又慌乱的想要逃离这里:“我，我刚刚什么也没听见，阎良找我还有急事，我先出去。”
厉行川扔下这番话便快步朝着门外走，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当做刚刚自己什么也没听见，他不想知道黎清欢究竟与这一场刺杀有什么关系。
更不想清楚黎清欢为什么说刚刚那些话……
他只希望，一切都当做没发生过。
厉行川只觉得胸口越来越疼，疼的他几乎痉挛，可他的脚下没有一刻停歇，他要快一些，再快一些，赶紧逃离这个噩梦。
只要他逃出去，就可以从梦魇中醒来。
厉行川猛然推开房门，就在他的脚步将要踏出的那一刻，他马上就要逃离黎清欢那些几乎要将自己凌迟的话……
然而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清晰的话语。
“守城军无军令不得擅离。”
黎清欢的语气清晰而又沉重，每一个字都让他找不到借口来否认他听不清。
厉行川的身影重重一颤，他分明可以逃走的，分明这些都是他不想去听的话，但是……
他的脚步却再也无法挪动一步，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愣在了原地。
黎清欢缓慢的一字一句的礼物说道:“但是我的父亲母亲他们已经没时间了，我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只有摄政王遇刺，才能引得他们离开，才能为他们争取活着逃离的时间。”
她所说的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如此沉重，就像是一把把利剑，重重的刺入他的心口，疼的他眼前一片模糊。
为什么……清欢……
我分明给了你说谎的机会，你为什么……还是跟我坦白了……
哪怕你骗我一次，你骗我……
骗我也好啊！
我在你的心中究竟算得了什么？只要黎家存在，你可以轻易的利用我，抛弃我，即便是用我的性命去换黎家人的性命也无妨吗？
五年前你是如此……五年后你依旧如此……
清欢，我分明没有奢求很多，我也没有奢求过你心中只能装得下我一个人，我只希望你能够留在我身边，仅此而已啊……
这个要求就这么过分吗？！
我也并非什么都不做的要求你，我也有在努力为黎家平、反啊，你为何，为何连这个机会也不留给我！
我在你心里，是不是连半点怜悯都不配拥有？
心疼的几乎恨不得让他一把挖空，厉行川却好似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苦痛，逐渐疼到没有一丝感觉，麻木不自知。
阎良这会儿正站在门口，一眼就瞧见厉行川惨白的面庞，踉跄的身子，他惊吓的赶紧上前搀扶住他:“王爷！您没事吧？！”
厉行川在阎良的搀扶下才堪堪稳住身形，他许久也不发一语，直至外面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他这才强迫自己收敛心神，转而推开了阎良的搀扶。
“本王无事，你先下去。”
阎良闻言却依旧目光担忧的看着他，不过他是不会抗命的人，再不忍也只能拱手退下，可就在他转身之时，忽而听到身后厉行川冷到几乎啐了冰的声音传来。
“给本王记住，今日，你什么也没听见。”
阎良错愕的回过头去，他心中清楚黎清欢所说的那些话如果公告天下会发生怎样的事，更清楚黎清欢会有怎样的下场。
可这一场刺杀，连累死了那么多人。
无论是世家亲眷，还是朝中大臣，谁不想揪出来这场刺杀的幕后真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