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都不回我一句
黎清欢捏着衣裳的手像是被狠狠烫了一下，她盯着那些衣裳看了好半晌，才终于鼓起了勇气将衣裳一件一件拿了出来展开看。
只见第一件是一套鹅黄色绣芙蓉花罗裙，这是当年她在文青诗会之上穿过的，只不过那个时候黎家还是如日中天，光是裙摆就罩了五层笼烟纱，更是用了金丝银线制作的，要比手上的这一件华贵不少。
她缓缓将裙子放在了一旁，又拿出来了另一件纯白色的织金对袄，这是当年她去福国寺上香，在菩提树下偶遇厉行川时穿的衣裳。
原来……他竟然都记得。
黎清欢看着这些衣裳，思绪早已乱成一团，坐在原地好半晌才冷静下来，但却是一点儿换衣裳的心思都没有了，有些慌乱的抱着牌位便匆匆出了门。
“黎姑娘这是去干嘛了？果然是女子，出门就是不如男子爽快。”
顾北忍不住吐槽了两句，一旁的厉行川听着他的话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不悦的瞥了他一眼:“又没让你去。”
顾北被厉行川的话噎的讪讪闭上了嘴，就在这时余光瞟到黎清欢的身影，连忙对着她那边挥了挥手:“黎大姑娘，您可算是来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目光落在了黎清欢身上，眼看着她还是穿着平日里素净的衣裳，脸上也未施粉黛，不免疑惑的脱口而出:“这也没打扮啊，姑娘你回去干嘛了用了这么久。”
黎清欢直接将怀里的牌位递给了顾北，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一个，目光紧紧的盯着厉行川。
顾北本身就大大咧咧的，倒是也不在意黎清欢没理会自己，捧着牌位就叽叽喳喳的要出发，反倒是厉行川察觉到了不对劲，跨步朝着黎清欢走了过来。
“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黎清欢听着他的话下意识摇了摇头，可脑海中那些衣裳依旧挥之不去，光是一想到这些衣服心底就止不住的发涩。
她很清楚，她绝对不能在同一处跌倒两次。
但……
黎清欢忍不住纂紧了掌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握住了厉行川的手:“我们出发吧。”
厉行川有些怔愣的看着他们二人相握的双手，一时间心底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
毕竟黎清欢平日里素来都是知礼守节的，更别说是这会儿附近还有大臣和命妇看着，即便是在下人的面前她都不会和自己有亲近的举动。
今儿这是突然怎么了？
厉行川心中思索了半晌，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应该是补偿自己吧。
为了她再一次抛弃自己做出的补偿。
他心中清楚的很，可看着她的手，还是没忍住，依旧反手握住了她，语气轻柔的嗯了一声。
明城与京都城截然不同，虽然同样是繁华之地，可这里的人说着江南的方言，四周尽是江水人家，充满了水乡的江南气息。
顾北环顾四周，忽而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不免好奇的伸长了脖子看过去:“我瞧着那边好像有什么喜事儿，估摸着是谁家在办酒席，要不然我们过去瞧瞧，也能沾沾喜气？”
黎清欢瞧着他这般好奇的模样，不免想起了似乎有谁说过，顾北对于成亲之事还有很大的憧憬，听着他这么说不免抬头看向了厉行川。
而厉行川却好像并没有将心思放在四周热闹的气息上，他神色淡淡的看着某一处，好似有些失神，无论是顾北说的话，还是那敲锣打鼓声，都没能将他的心思拽回来。
“想什么呢？”
黎清欢轻轻握紧了他的手，轻轻开了口。
厉行川好似瞬间惊醒了一般，垂眸看向了黎清欢:“什么？你想去哪儿？”
黎清欢原本还想着将顾北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可她一抬头刚好与厉行川视线交汇，她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时不免一愣。
她这会儿才清楚的意识到厉行川最近真的很累。
“……我突然觉得有些累，我们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吧。”
顾北瞬间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几乎下意识的问道:“什么？可是我们刚出来，黎姑娘你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走两步就累了吧？”
然而他们两个都好似听不见顾北说话似的，厉行川直接应了一声:“好。”
他扫视着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茶楼，一行人朝着那边走过去，原本想着坐在门口看一看外头的风景，黎清欢却忽而拦住了他。
“来一间最清净的厢房。”
店小二连忙点了点头，带着他们一行人一同上了二楼:“楼上请，几位客官想要吃什么茶？”
黎清欢并没有说话，目光打量着厢房内，看着确实是个清幽的地方，还有个软榻，这才满意的定下这个房间，她单纯就是想要让厉行川在这儿休息会儿。
“要一壶雨前龙井，再来点儿芙蓉糕，待会儿上了茶就不要再来打扰了。”
黎清欢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一锭银子递给了店小二，小二连忙点了点头，便转身退了出去。
顾北凑到了厉行川身边儿，有些委屈的小声说道:“黎姑娘怎么就只记得王爷您喝什么吃什么，都不问我一句……”
他原本还想着自己说这番话厉行川还能开心一点儿，虽然他平常大大咧咧的，可即便如此也能够看得出来厉行川最近的心情都不太好。
但顾北说的这番话并没有让厉行川心情好起来，相反的，他原本还算得上维持平静的眸色反而越发阴沉了下来。
厉行川没觉得有什么可开心的。
他现在甚至都分不清楚，黎清欢记得自己爱吃的东西，爱喝的茶，究竟是因为她对自己上心，还是因为王府的规矩逼迫下她才不得不记得。
“你闭嘴吧。”
顾北被厉行川训斥了一声，心底委屈的很，他分明这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这怎么就被王爷训斥了。
“王爷，您……”
“是我的错，顾将军想要吃什么，我再去点一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