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别靠的太近
黎清欢眼看着顾北这会儿脸颊都被冻出高原红了，赶紧点了点头，无论是哪里，总得让他找个能躲风的地方，别把人给冻傻了。
二人一路由顾北引着走了小路，他多少对着院落还是了解一些的，所以避开了不少没必要敷衍的下人，朝着宅院最偏远的方向而去。
但黎清欢越走越发现不太对劲，连带着她的脸色也越发阴沉了下来。
或许黎家的宅院与千家样式不同，可京城显贵世家大门大户的宅院无外乎就是一种结构格局，就是分为主院儿，后院儿，自己下人居住的天井院。
主院儿居住府中的男主子，后院儿则是府中女眷，而天井院便是下人居住的院落。
现在顾北引领的路显然是在整个宅邸最后方，厉行川身为男丁自然不可能与女子同居后院，那也就只能说明，他住的地方是……
顾北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条路，习以为常的朝着老家的地方走去似的，只不过走着走着他的步伐反而越来越快，浑然忘记了自己身后还跟着个黎清欢。
黎清欢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倒是也没有出声叫他，毕竟她猜也能猜得到具体的位置，应当不会找错的。
眼看着顾北转了几个弯儿，逐渐消失在了拐角处，黎清欢的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个毫不起眼的院子门口。
只见这院子看起来多年不住人，门板都已经掉了颜色，自己几乎与刚刚的空澜院相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黎清欢看着面前这扇门，总有一种感觉在引导自己，告诉她这就是厉行川曾经住过的地方。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面前单薄的门板。
吱呀——
随着一阵灰尘落下，黎清欢一抬眼便看到里面正是顾北在给屋子开窗户通风换气，他正用手挥开空气中的灰尘:“这屋子里全是灰，姑娘还是走远些吧。”
他一边说着，转身去找了笤帚来开始清扫屋子，甚至还特意又嘱咐了黎清欢一番:“别靠的太近，我先收拾好姑娘再来。”
原来他刚刚走的那么快是想先来一步清扫一下。
黎清欢淡淡的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却好奇的打量着整个院落，这是她从未踏足过，也从未见到过的地方。
也是厉行川待了很多年的地方。
眼看着屋子甚至都建造的并不算大，矮小的门房甚至都不如下人的房子建造的高些，整个千家连一个正经的院子都腾不出来给他住？
若是说从未曾苛待过他，谁会信？
顾北收拾了好一会儿，这屋子里才勉强能够进人，转而对着黎清欢挥了挥手:“姑娘，应该可以进来了，先挡挡风，我一会儿就去准备炭盆端过来。”
顾北哪里还有刚刚站在空澜院门外的架势，脸上都扬着两个字，舒坦。
别的不说，他这行动力还真不是假的，不过几刻钟，他就将屋子里洒扫干净，虽算不得一尘不染，可也终于能待人了。
不过这也有屋子本身就不大的缘由。
黎清欢望着那屋子许久，这才缓步走了进来，整个屋子虽然不大，但也算得上该有的都有，只不过没什么能够让人看得上的东西，一个个的都十分简陋。
只怕凑合在一起，也没有空澜院一个小茶盏值钱吧。
黎清欢看着桌子上的茶盏，十分普通，就是寻常百姓家会用的普通瓷器，眼看着桌上只有一个茶盏是正立着的，应当是临走之前还在喝茶。
但他离开多年，这杯子也从未有人帮他收整起来，而且上面的茶水早就已经干涸了。
不对，黎清欢看着那茶杯，里面甚至连一点儿茶叶也没有。
他当年喝的，甚至都不是茶……
黎清欢一时间愣在原地，看着四周的一切，根本想象不到他曾经在千家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了……
顾北看着黎清欢站在那里的样子讪笑了一声:“姑娘倒是也不必想太多，王爷也就在这院子里待过没几年，后来王爷用夫人留下来的那点儿银钱去做了生意，倒是有了本钱在千家外自立门户。”
“只不过前几年王爷手头有些紧，这才把那些宅子和生意都给处置了。”
黎清欢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意料到厉行川竟然还会做生意。
如今的京都多少是看不上商户的，更何况厉行川也算得上个正经的世家子弟读书人，怎么会自贬身价去做生意这种东西？
只怕，他看起来是真的很缺钱用。
“手头紧？王爷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
黎清欢下意识的问了一嘴，顾北却连忙捂住了嘴巴，他神色慌张的别开了头去，似乎在想着用什么理由糊弄过去。
她看着顾北这副样子有些疑惑，不免思索起前两年厉行川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
忽而脑海中闪过一抹精光，下意识的问道:“难道……”
“是为我筹聘礼？”
一提到这件事顾北不免有些怅然:“王爷心知他出身不如姑娘，便想着再怎么说聘礼这方面也不能委屈了姑娘，干脆就用了全部身家……”
“王爷后来其实还想着再筹些银钱，能够买个大一些的宅院，届时就不必在千家住这种破烂宅院了，只不过后来……”
后来，她悔婚了。
婚事作废，哪里还需要什么宅院和聘礼呢？
黎清欢长睫微颤，缓缓垂下眸子不再言语，她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就像是心口被挖空了一块。
顾北瞧着她眼底的黯然沉默，也知道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估计不太好，不自然的别过头去，不知道从哪儿拿了快抹布开始擦拭起桌椅。
黎清欢见状也不想干坐着，便一同开始帮顾北打扫整个屋子，只不过这些灰尘大的地方顾北都不让碰，说什么也得他处理干净了再过去。
所以她也只能去里屋开始收拾厉行川的床榻，她看着这上面的灰尘，今夜是定然不能盖着这个了，估摸着待会儿得找个下人来，重新换一床新的才行。
黎清欢上前一步想要将旧被褥扯下来，可不成想刚一拽，便听到一阵清脆的声响，黎清欢的动作不免一僵，有些怔愣的循声看去。
顾北也同样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不大不小，可在这个寂静的屋子里已经算是很大的声音了，下意识问了一嘴:“黎姑娘，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