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所言极是
就先不说这千太师如今都已经头发花白的年纪，若是在外头吹一阵冷风得是什么模样，光是那马车外头怎么可能坐的下三个男子？！
“还是在车里吧，奴婢无妨。”
厉行川却只是沉默的打量着黎清欢，似乎在用视线询问她的意思，黎清欢一抬头对上这视线，便瞬间清楚这眼神的意味。
『你莫要勉强。』
黎清欢只觉得心口微微有些发痒，她止不住在心底想起不久前他问自己，是否可以在千家留宿一夜。
若是自己当真说不想去，那他是否真的就会任由自己不去了？
她连忙将脑袋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收了起来，缓缓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做以回应。
『真的没事。』
厉行川微微绷紧的身子这才缓缓放松了几许，抬手轻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却意外的发现黎清欢破天荒的没有躲闪自己动作的意思。
他心下一颤，看着黎清欢的视线也逐渐软了下来，真想将她抱在怀里……
“咳咳。”
忽而一阵咳嗽声将他的思绪重新拽了回来，厉行川这才堪堪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却也并没有任何羞赧之意，目光依旧坦然清明。
只有耳垂一抹微不可查的绯红泄露了他的心事。
还是在忍忍吧。
黎清欢看着他发红的耳垂，像是被烫了一下，仓惶的别过头看向了窗外。
厉行川侧目看向了千闵，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千闵此时正看向了身侧的黎清欢。
黎清欢也感受到一股视线，下意识坦荡的回头看了过去，却意外的发现他与之前在马车外面看的锐利视线完全不同，此时的千闵眼底尽是和蔼可亲。
“之前曾听闻王爷将黎大姑娘招入王府为婢女，老臣还曾经给王爷书信一封，请王爷莫要太过折辱了姑娘，如今看来倒是老臣多虑了。”
厉行川听着他这么一说，原本心底的那点儿旖、旎也瞬间消散的丁点儿不剩了。
因为自己这些年，确实没少折辱了她。
黎清欢也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原本浮躁的心也瞬间沉了下去，心底泛着些许苦涩。
厉行川握着黎清欢的指尖不免一颤，不自觉的握得更紧了几分，垂下眉眼收敛起几分仓促，转而温声回问道:“往事之事不可追，太师身子可还好？”
千闵也露出了一抹身为长辈的慈爱笑容:“多谢王爷惦念，老臣身强体健的，反倒是王爷瞧着消瘦了不少，还是得多注重身体啊。”
“嗯，太师也是长命百岁才好。”
厉行川随意的敷衍了一句，千闵便开始说起了近些年以来整个清江发生的事情，马车内倒也算得上和谐，马车行驶过小半个时辰后，黎清欢掀开窗户，便瞧见不远处一座宅院映入眼帘。
这应当就是千家了。
或许是知晓厉行川这一次回清江不喜张扬，所以千家一直都是平日里什么样，外面看起来还是什么样。
一直到马车缓缓行驶到了大门口，这才瞧见让黎清欢有些诧异的一幕。
只见千家上上下下的佣人奴婢正穿着整齐的衣衫守在大门口，光是这么一眼望去，还真数不清究竟得有多少个人。
而马车在千家大门门口停下的那一瞬间，所有下人纷纷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黎清欢自从出了京都城之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场面。
这些人分明动作这么大，却安静的跪都没有一丝声响，简直就像没有活人气儿的木偶。
黎家虽为丞相府邸，可也是开国功臣，自然也是诸多世家之一，府中的下人和奴婢自然也是数不清的，可即便如此，她长这么大也从未见过这种场面。
可想而知，千家在约束下人这方面，家规是实打实的严。
黎清欢颇为好笑的垂下了眸子，说到底这方面，黎家还是输了一筹。
但这笑容之中更多的是嘲弄，她也是在王府之中做了这么多年下人的，如今瞧着这么多人这般严格执行规矩，心底多少是不舒服的。
连带着之前在王府中，被嬷嬷教导打的那么多板子，掌心都隐隐作痛。
只怕在这森严的规矩之下，这责罚也肯定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吧。
厉行川感受到了她微微蜷缩起的掌心，便一把将她一双手都扯了过来，黎清欢微微一怔，不着痕迹的推开了他的手。
他却依旧不依不饶想要伸手去抓她，一旁的千闵突然开了口:“千府倒是和王府去往京都城之前的样子相差无几，王爷可是想随处走走看？”
厉行川微微蹙起了眉头，他这会儿哪有这种闲情逸致，心底更是清楚，整个千家上下都是看自己不顺眼的。
若不是千太师于自己还是有恩的，再加上之前在千家住的地方也是有未曾拿走的物件儿，想着过来一并取走，这才顺着千闵的话，来了千家。
可没想到刚一到千家门口就瞧见这么一出，还真是惹人不快。
黎清欢一直沉默着一言不发，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厉行川的眉眼透着些许冷淡与疏离，清冷的露出了一抹看似柔和的笑意:“不必，本王倒是有事还想请教太师一二。”
“若是本王想要废除剥皮，具五刑，烹煮等诸多刑法，太师觉得怎样？”
黎清欢顿时一怔，她诧异的看向了厉行川，全然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这话中的意思不就是……
千闵到底是活了多年的老狐狸，怎么可能听不懂厉行川这番话的意思？
他眼底闪过一抹冷光，不过下一秒便笑的和善:“王爷乃有仁德之心，自从王爷辅佐陛下登基之后，京都之内四方安泰，海晏河清，此等酷刑自然是不必存留于世的……”
“所以臣以为王爷所言极是。”
这话说的倒是中规中矩。
厉行川淡漠的眸子扫过四周的下人，这些下人依旧还是看不到尽头，但估摸着也应当是直达内院，因为那里是千家主子们的所在之处。
“太师能有此心，实属难得。”
“皆是王爷心善仁慈，老臣才应当替百姓感谢王爷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