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不上不下的温度
日后？
她和厉行川之间，哪里还有日后？
黎清欢已经被骗了无数次了，她实在是没有任何心力，价值，值得他再费上心思了。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即便是这幅身体，也已经毁的差不多了。
他又何必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黎清欢淡淡的摇了摇头，不过只是摇头的动作而已，她瞬间觉得头晕目眩，跪在床榻上的身体也瞬间歪跌坐下去。
厉行川慌乱的将她扶住，担忧的眸子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她身上:“你身子脆弱得很，莫要再乱动了，好好休息。”
黎清欢虽然很想推开他，可如今的身体着实没有什么力气，就连说句话也都用了她不少心力，刚刚的动作也都是她用尽了力气强撑着，如今更是直接跌在了他的怀里。
厉行川将她重新放平在床榻上，看着她已经闭上了眼睛，显然是还醒着，却缓慢的转过身，背对了自己。
这一副不想见他的姿态，即便他再想装傻也看得懂。
厉行川莫名的有些慌乱，他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有些忐忑不安:“清欢，我深知你怨我，也该是怨我的，但我从没想过不救你，我让那群人找襄阳也只是因为……”
“王爷说笑了。”
厉行川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只听着黎清欢声音孱弱，却依旧坚定。
黎清欢缓缓睁开虚弱的眸子，却黯然无光一片死寂:“夫救妻，本就是理所当然。”
夫妻……
厉行川听的心脏止不住怦怦跳，他焦急的开口想要辩解，就连耳垂都红了几分。
“清欢你别多想，我和襄阳从来都没有……反正就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黎清欢对于他和襄阳之间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
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再见到他而已。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冷汗，黎清欢下意识想要将手掌从他那里抽回，奈何厉行川反而捏得更紧了一些，生怕她会真的溜走。
厉行川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着自己此时激动的情绪:“无论怎样，确实是我的错。”
“未能及时将你救回来，都是我的错，但……清欢，不管我再怎么否认，我心中依然有你的位置。”
“清欢，我改天定然会好好补偿你的。”
“可以吗？”
厉行川说完这番话，他内心忐忑不安，似乎等待着黎清欢能够给自己些许回应，即便是恼怒，怨怼，委屈责骂，他都可以受着。
只希望，她能够给自己一个回应。
然而等了许久，黎清欢依旧沉默的仿佛没有一丝波纹的水面。
她甚至头也没有回，声音冰冷而又淡漠:“奴婢累了，想休息。”
厉行川看着她这般冷淡的反应，心仿佛坠进了谷底。
她不相信。
他攥着黎清欢手掌越发用力，却又担心捏疼了他，就这样纠结之下，他颤抖着语气说道:“清欢，我真的没有骗你。”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如今……我心中都唯有你一人而已。”
黎清欢长睫微颤，却并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也无视了他继续捏着自己的手，就好像默认了他所有的行为。
无论他想做什么，就由着他去吧。
反正自己也没有任何能够拒绝的资格。
蓉蓉原本就守在房门外，听着这边的动静，心中也越发担忧，她不由得上前一步:“王爷……姑娘她才刚醒，您放开姑娘，让她好好休息吧。”
厉行川怔愣间回过神，这才注意到他一直捏着黎清欢的手，竟然因着刚刚激动，将她的手都捏红了。
他仓惶间松开了她的手，懊恼又担忧的问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是不是很疼？”
黎清欢漠然将手收了回去，仿佛失去了最后一点儿精气神，悄然间阖上了眸子，似是又睡着了。
然而厉行川却很清楚，她并没有睡着，只是不想面对自己。
他的心蓦然沉了下去，早在黎清欢被救活的时候，他就料想到，黎清欢苏醒过来，定然是会对自己非常失望的。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这辈子少有如此掏心掏肺的表达爱意与歉疚，可是这些在黎清欢的面前，却依旧没有任何意义。
“清欢……”
厉行川还是不想放弃，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黎清欢突兀的打断了他的话。
“王爷，奴婢真的累了。”
黎清欢声音甚至没有什么力气，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明确表达自己并不想见他了。
厉行川心中更知晓，此时他应当合时宜走人黎清欢才会开心，但是他实在是舍不得就这么离去。
黎清欢自己并不知道，她此番伤重，光是昏迷便有半月，这更是比自己曾经重伤之时更难熬。
若不是此时狩猎场上的祸端，惹得不少来使都出了事，遭遇了刺杀，若是不处理得当只怕会引起多国不满，他定会不会将黎清欢交给他人照料。
但实在是不能抛弃现实，厉行川便也只能每日得空便赶紧来看上一眼。
光是看着她微弱起伏的胸膛，知道她还活着，感受她比常人低上一些的体温，还有那若有似无的呼吸，都是他强撑过这段时日的救赎。
厉行川隐忍着焦躁苦涩的心情，苦笑着低下了头:“没关系，你睡吧，我……坐一会儿就走。”
黎清欢闻言不由得下意识抬眸看过来，厉行川有些仓惶的闪躲开她的眼神。
即便在她看来，这都是厚脸皮的行为，那他也无所谓。
他不想离开，即便她不理自己，只要能多看两眼她便好。
这回黎清欢并未再说什么，缓缓收回了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就像一个精致的木偶，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厉行川看着她黯然无光的眼神，忽而意识到了一个可能性。
莫非……黎清欢这是在等自己赶紧离开？
光是自己留在这里，她就已经介怀的不肯接受了吗？
难不成自己在她身畔的存在，已经令她安然入睡都不行了吗？
厉行川实在无法接受这种可能性，他紧咬牙关，抿着冰冷的薄唇，他很想要再找一个别的可能性，再找一个其他的借口。
是不是伤口刚刚裂开了……所以才睡不着的？
亦或是，她饿了？
厉行川像是重新燃起了些许希望，凑上前来，担忧的说道:“你昏睡许久，都是用汤药吊着的，如今好不容易醒过来了，是不是饿的不行？”
“刚刚我来时命人备了些米粥，我尽量让厨娘做的美味些，这就让人拿过来……陆游！”
陆游早早的就在外面侯着了，如今终于叫了自己，他赶紧端着米粥快步走了进来。
“王爷，粥在这儿呢。”
厉行川将粥碗接了过来，舀了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这粥实际上在外面放了一会儿，已然没有那么烫了，他轻轻抿了一下，试着温度不烫，这才凑到黎清欢的唇边。
然而黎清欢不着痕迹的缓缓别开了脑袋。
厉行川瞬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尤其是这手上的勺子，不上不下。
蓉蓉看着这场景着实尴尬，可却还清晰的记得，上次在王府的时候，黎清欢不愿意喝药，王爷做出的事情……
她有些惊慌的上前一步，挡在了黎清欢的面前，险些跪下:“王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