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如梦似梦
厉行川压抑住心中的火气，沉着声音应了下来，派人按照太医的吩咐去准备东西，这种时候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焦急的等着，以防太医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亦或是让自己帮个忙之类的。
太医也不能轻易的直接缝伤口，只能先从药箱之中拿了止血的药丸让黎清欢吃下去，随即又施针在止血的穴位上。
没过多久一个侍女端着煮好的参汤走了进来，也是禁军去找来帮忙的人。
“太好了，快，先把参汤喝了！”
太医瞧见参汤心中一喜，不假思索的说了一句。
厉行川也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一步想要去接那参汤。
可自己刚一伸手，再次被厉俞泽挡住，抢走了汤碗。
厉行川额角青筋暴起，他瞪着厉俞泽的背影仿佛要将这个皇弟凌迟一般。
他止不住的想要发作，可一瞧见黎清欢虚弱的仿佛已经没有气息的面庞，最终也只能将所有情绪全都压了下去。
她的命最重要……
厉行川上前一步，轻柔的将黎清欢扶了起来，厉俞泽虽然不悦，却也没顾得上什么，同样捏着黎清欢的下巴，一点一点的给她喂了进去。
两个人帮助下，很快就将参汤如数喝光了。
太医瞧着也放心了一点儿，至少一碗参汤下肚，也不至于会立刻有性命之忧了。
他也没有多想，打算开始给黎清欢缝合伤口。
太医抬手打算去解黎清欢的衣裳，厉俞泽却先一步神色复杂的拦住了他:“这……有失礼法……”
厉行川凌厉的眸子看了过去，冷声呵斥道:“让开。”
这回他终于忍不下去了。
厉行川谨慎小心的将黎清欢平放在床榻上，转而坚决的对上厉俞泽的目光。
“只要她能活下去，什么都不重要。”
厉俞泽长睫微颤，有些自嘲的后退了一步:“确实……只要她能活下来……”
这些礼节又有什么用呢。
太医终于过了厉俞泽这一关，解开了扣子却发现根本脱不下去衣裳，这血液部分早已干涸又黏腻，衣裳早就已经和皮肉黏成了一体。
若是硬生生扯开，只怕伤口都会被……
太医只能从药箱之中掏出剪刀，在火上烤了烤，小心翼翼的将黎清欢伤口附近的衣裳剪了开。
直到太医将衣裳剪的差不多，厉俞泽和厉行川也终于看清楚黎清欢身上伤口的全貌了。
厉行川颤抖的扶住一旁的架子，才堪堪缓了过来，只看着那伤口因为一路上的动作，反而从一个箭孔变成了一个不小的血窟窿。
太医更是吓得惊恐的瞪大了眼，险些没站稳。
“天呐，若只是剧烈运动也不至于如此……只怕这是徒手活生生将箭给拔了出来，才能让伤口裂到这个地步……”
“这姑娘可真是……”
对自己毫不留情啊。
太医也不敢过多耽搁，回过神来赶紧开始用针线缝合伤口。
厉行川瞧着那针将要穿透她的皮肤，几乎下意识的扭头避开了那一幕。
而厉俞泽也同样不忍心的背过身去。
这伤口光是看着就这般凶险，他们恨不得将剧痛都转移到自身的身上，也让她少些苦楚也好……
太医处理的满头大汗，瞧着黎清欢的脚底板有些犹豫，这个时候也没有能够帮忙的助手，只好扭头看向了厉行川。
“王爷若不然帮臣先上药包扎一下这位姑娘的脚？臣瞧着也不能耽搁，只不过臣实在是抽不开身。”
厉行川似乎没有想到黎清欢的脚上也有伤，一旁的厉俞泽也是一愣，两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注意她的脚。
厉俞泽闻言上前一步，快步看了一眼黎清欢的脚。
这一眼，却让他如遭雷劈一般，震惊的捂住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很严重吗？”
厉行川看着他这般反应，也赶紧拿着太医嘱咐的药瓶白布走了过去。
可当他看到伤口的那一刻，厉行川脸色瞬间惨白了下去，毫无血色的僵在了原地，手中的药瓶也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黎清欢到底是世家贵女出身，即便在王府做下人，却也只是手受的磋磨多了些，但她的玉足依旧保持着洁白如玉，光润娇软。
厉行川平日也是爱不释手……
然而如今，那双记忆之中的玉足，却已然受尽磋磨，不知赤脚跑了多远，才会像现在这样，血肉模糊……
甚至能够看得出，在那磨破的血肉之中，隐约看得清楚一块森然的骨！
她，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那双冰肌玉骨变成了现在这幅可怕的模样，生生磨破了血肉，露出了骨头来！
这究竟有多疼啊……
厉行川耳畔不住的嗡鸣，握着白布的手不住的颤抖。
他不敢深思，不敢去想黎清欢身上经历过什么。
若是自己不会坚持那愚蠢的命令，是否就能够早早地将黎清欢找到？
她是否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竟然遭受了这么多的折磨，受尽了痛苦……
厉行川的眼神不住的闪躲，可却又想要让自己认清楚，这都是自己造成的后果。
厉俞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而装作无事人一般，从侍女的手中接过了热水盆，将帕子浸在热水中拧了拧，随即上前一步作势要为她擦拭。
“本王来。”
厉行川伸出手，从他的手中将帕子抢了过去。
厉俞泽看着厉行川的背影，却并没有如同之前一样去抢着做。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否下的去这个手吗……
这和凌迟又有什么区别？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和太医都已经将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可黎清欢也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
“小姐？”
黎清欢随着一声声呼唤，怔然的睁开了眼，茫然的环顾四周。
这是哪里？
“小姐看什么呢？”
呼唤自己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她下意识循声回望去，只瞧着一个身材瘦小却面色红润的小丫头正站在自己面前。
啊，这是春桃。
年少时就陪在自己身边的丫鬟。
“小姐瞧瞧，今儿这装扮可还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