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留了一手
“本王可行的不是暴行。”
陆游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一般，狠狠地磕了一个响头:“多年前老奴捡了一个孩子进了王府，原本只是瞧着他可怜，更是像极了老奴未曾救活的侄儿。”
“但是没想到，后来知晓了他的身份，竟然是罪臣之子，老奴实在于心不忍，当年满门灭族时他才不过是不记事的孩子，实在是可怜，老奴就干脆咬牙将这件事儿隐瞒了下来，只求他能安稳一生……”
陆游缓缓抬头，恳切的看着厉行川，额头上显然已经磕出血来他也浑然不觉的样子:“还请王爷饶了那孩子一命，即便是让老奴去赔命也行，反正老奴年岁大了，命不值钱……”
他说完便视死如归的阖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厉行川的发落。
然而厉行川就这样打量着他，许久也未曾说什么。
陆游将这一切说出来，反而轻松释然了许多。
这样，或许也能去陪陪自己的姐姐，九泉之下，也能和自己的亲人再次相聚了。
只希望厉行川能够放过阎良一马，毕竟他也不过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余生还长的很……
就在陆游心中忐忑等待结果的时候，忽而只瞧着一封召令直接扔在了他的面前。
陆游怔然的睁开眼睛看过去，心中惶恐却不敢上前去接。
只听到厉行川凉嗖嗖的声音飘了过来:“究察司缺个司令，他若是能将究察司给我好好管安稳了，本王就饶了你们两个。”
“若是管不好……你们一起下黄泉吧，算得上做个伴儿。”
陆游错愕的眨了眨眼，他慌不择路的上前颤抖的拿起了召令仔细看了看，只见上面竟然将阎良的身世写的一清二楚，甚至连他母家曾经的姓氏都写上去了。
他顿时后脊起了一层冷汗，若是刚刚他一直憋着没说，只怕王爷应当早就将自己埋了吧！
不过还好……
还好自己坦白了！
而厉行川明摆着还是允诺了让阎良继续用他现在的名字活下去，接手究察司就用他现在的身份也算得上名正言顺。
毕竟阎良曾经也进过军中，有些战功，也能堵的住那些朝臣的嘴。
只不过，这召令最上面的密信是扔给自己看的罢了。
他忍不住回想起，最初见到厉行川的那一天。
身为皇子却流落民间，过得是清苦的日子，甚至还被丞相府取消了婚约，被太子无数次折辱，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也依旧坚毅清明。
或许是因为当初厉行川狼狈的样子，也或许是因为他那非比寻常的眼神，让他莫名有一种一辈子追随他，或许不亏的念头。
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赌对了。
这位主子，如今手眼通天，无论是皇家亦或是天下，都在他的股掌之中逃不拖走不掉。
即便是一点儿小事儿也根本躲不过他的眼睛。
有些事情，命中早已注定。
陆游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随即郑重的对着厉行川狠狠嗑了三个响头:“多谢王爷。”
厉行川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继续看着自己面前的折子，似乎这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根本就没有牵扯到性命一般。
他早就猜到了，陆游的性子，定会猜到自己的深意。
陆游看着厉行川如此淡然的模样，心中早已惊涛骇浪。
曾经或许他会以为自家王爷不过是行事雷厉风行，善于巧言令色玩弄心计。
如今似乎才真正的明白了，厉行川究竟怎样坐到这第一摄政王的位子。
又是怎样把持朝政，普惠民间的。
他之前，真的太小瞧他了。
毕竟陆游只是一个管家，深居内府，看到的部分都太过于浅薄，只当厉行川是个性情古怪口是心非，却还算得上待下和善的主子。
他不由仔细回想了起来，厉行川一个流落民间的皇子，却成了夺嫡之争最后的赢家，甚至将朝野之中不少世家贵族都被灭的悄无声息。
原本还以为或许是因为运气好，在诸王之争中捡漏而已。
如今仔细想想，这或许都是厉行川一步一步策划来的结果。
陆游看着厉行川的眼神不禁染上了些许尊敬与畏惧。
“怎么？还有事？”
厉行川头都没有抬一下，眼神甚至也没有看陆游一眼，漫不经心的随口问了一嘴。
陆游听的打了个寒噤，仓惶的站了起来:“老奴再没其他的事儿瞒着王爷了！若是王爷不信的话，随便查！”
厉行川听的轻嗤了一声，缓缓斜睨了他一眼:“还真当你自己是个人物了，本王可没什么心思放在你身上，不必这般惶恐。”
陆游连连称是，低着头沉声道:“老奴这辈子只效忠王爷一人，即便是死，也得老奴为王爷挡上一刀再死。”
厉行川不由得满意的收回了眼神，他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毕竟，到时候阎良所做的事情可是调查官吏，若是阎良走了私心，想去放水，到时候陆游在这儿，想必阎良应当也会顾念上几分。
听上几句他的话。
当然，厉行川亲自挑选的人，自然清楚阎良不会那么做。
他的秉性，厉行川还是清楚些的。
只不过凡事都有万一，他也得留一手才是。
“本王会再寻个人来顶替上他的位置，只怕有一段日子你不能随意见到他了，不会怪本王吧？”
“这老奴哪里敢啊，这都是多亏了王爷愿意给那孩子活的机会，他的命自然也是王爷您的才是。”
陆游连忙低下头来，他虽然不太懂朝中之事，但是最近也偶尔听到厉行川和大臣议论究察司的事情，似乎这件事儿挺重要的。
是不是说明，只要阎良能将这件事儿办好，甚至还能官运亨通，从此飞黄腾达了？
这样也好！他一辈子不用再被曾经的身份束缚，还能拥有自己的人生。
真是多亏了自家王爷啊！
陆游想着，面上忍不住的笑意，厉行川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门外忽而传来了敲门声。
“王爷，搜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