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实在说不过去
黎清欢怔然的回过神来，她神情呆滞的顺着声音回望过去，蓉蓉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也正是她的声音，才让她从脑海中的魔咒里苏醒些。
她缓缓垂眸看着自己渗着血丝的双手，被搓的已然通红，反正这双手早就已经不堪入目了，不介意再退一层皮。
良久，黎清欢淡淡的嗯了一声。
她将盆里的水倒干净，将盆扔到了一旁，随即朝着屋子里走了进去。
“睡醒了？可是饿了？”
黎清欢声音算得上轻柔，她拿起了一旁的方帕，开始仔细的擦拭自己的手，却忍不住用了些力气，惹得帕子上也染上了些许红色印记。
蓉蓉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姑娘这不是把我当成猪来养了？除了睡就是吃。”
她昨夜一直等着黎清欢回来睡的，却不成想等到天空泛起鱼肚白，她也未曾回来。
蓉蓉也不是第一次看见黎清欢夜不归宿了，也能猜得到黎清欢昨夜是被叫到主院儿侍寝了。
她心中多少还是为黎清欢高兴的，毕竟这样也证明，自家姑娘真的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只有得到王爷的宠爱，她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不会再继续受委屈了。
或许是因为之前在伙房受过了太多的苦，再加上蓉蓉又经历了这么一遭。
她深刻的意识到，惹怒王爷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虽然黎清欢并不是什么正经主子，顶多是个通房丫鬟，但只要王爷院子护着，就没关系。
蓉蓉也是自从这次回来之后，头一次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她笑着打量着黎清欢的脸色:“王爷这是原谅姑娘了吗？”
黎清欢身子一震，她有些呆滞的扭过头去，看着蓉蓉良久。
原谅吗？
她很想笑，可酝酿了半天，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是啊，他们两个之间，都已经用上这般可笑的词了。
蓉蓉瞧着黎清欢的脸色不太对，生怕她这是又开始闹脾气，赶紧凑上前来，拉着黎清欢的手试探性的问道:“曾经无论发生了什么，竟然都已经发生了，也没必要揪着不放了。”
“姑娘，日子总是一天一天过下去的，你和王爷才是要长久相处的，这样闹得不愉快，受伤的只有我们，我们还是乖乖的，别在和王爷赌气了。”
黎清欢听着蓉蓉的话，只是沉默的垂下眼帘。
过去的事情，真的能过去吗？
那为什么他的那些话如同刻入骨髓的梦魇，无数个日日夜夜，都深藏在她的脑海深处，甚至就连每次他触碰自己的时候，都会再次浮现在眼前来提醒自己。
过去的事情，分明已经在她的灵魂深处生根发芽了。
逐渐侵蚀占领着她整个人，蚕食她所有的思想与自尊。
虽然蓉蓉说的话她不赞同，但至少有一点，她说的没有错。
没错，她会乖乖的。
黎清欢缓缓抬眸看向蓉蓉，目光呆滞又木然:“你放心吧，日后我不会主动招惹王爷，我会安分守己的。”
其实，也很简单。
不过是将自己身为奴婢这件事刻入骨髓，不去期盼什么。
不将自己当做他特殊的存在，一切都会变得简单。
蓉蓉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即便她看出来黎清欢并不算得上开心的样子，但也未曾想太多，只当自家姑娘终于想通了，不再去做些惹怒王爷却又不讨好的事情了。
她虽然这段时日一直在床榻上躺着，却也能看的出来，陆总管好几次亲自过来低声下气的和姑娘说话，王爷那边儿自然也是看重姑娘的。
“姑娘能这般想奴婢便放心了！”
蓉蓉不禁欢喜的想要撑着身子做起来:“奴婢这段时日每夜都沉在梦魇之中，不是在院子里被虐待，就是姑娘惹怒了王爷，受尽了苦楚……”
黎清欢能够看得开，她是庆幸的。
她也是实打实的舒了一口气，不止如此，她甚至梦到了王爷被黎清欢惹怒，盛怒之下将他们两个人全都打杀了，还有的梦见她们二人被一起关在秦嬷嬷的院子里……
一同受尽了虐待。
每每半夜惊醒，蓉蓉都睡得一点儿也不安稳，如今心中恐慌的巨石终于落下了。
她们两个也终于能在王府里面安身立命了。
蓉蓉忍不住将头靠在黎清欢的背脊之上，轻柔的蹭了蹭。
她对黎清欢的依赖并不是作假的。
黎清欢感受着突然之间的亲近，下意识的想要闪躲，然而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并没有真的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蓉蓉最近一直喜欢抱着自己睡。
以至于她对蓉蓉的靠近也没有最开始那般抵触了，厉清欢如魔音贯耳的嫌恶如今也在她的心中减轻了些许。
虽然也并没有减轻多少，不过对于这种突然间的触碰已经能够习惯了。
已经没有最开始只要碰到她整个人的大脑就会不受控制，甚至开始激动反应过甚了。
如今，她已经学会了怎样压抑自己身体偏激的反应。
其他人都好说，只要不是……厉清欢。
天知道最近这几天里，她都快把后槽牙咬碎了，才能忍得住厉清欢的触碰不当着他的面直接吐出来。
黎清欢感受着蓉蓉亲昵的动作，直到她实在忍不下去了，她这才不经意的转过身，让蓉蓉松开了自己，随即淡然的开口说道:“饿了吧，我去吩咐让人去做点儿吃的来。”
她虽然能够忍得下去，却还是不能忍太久。
蓉蓉却忽而抓住了黎清欢即将远走的手腕，十分积极的说道:“不必了姑娘，我自己去小厨房拿吧，现在我早就可以下床活动了，没有那般金贵的。”
她仔细打量着黎清欢眉宇之间的疲惫，不免有些心疼。
“更何况姑娘侍候王爷已经够累了，若是还要再侍候奴婢……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黎清欢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腕，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忽而房门吱呀一声，缓缓被推开，只见两个面熟的丫鬟走了进来。
丫鬟们对着黎清欢恭敬的拂了拂身子，巧言轻笑道:“这种小事儿岂能麻烦姑娘，交给我们两个去办就是了。”
黎清欢错愕的眨了眨眼，上下打量着她们半晌。
真是奇怪了，这两个丫鬟分明就是厉清欢主院儿里侍候的丫鬟，虽然平日里一直闷声做事，也不怎么惹眼，她却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你们两个不去侍候王爷，怎么来我这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