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鸣的话细听确实有道理,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三十两在窦凌霄眼里根本就不算啥。
窦记盖浇饭,一个月少说也能赚十两,再加上卖药材和看诊,窦家一个月净收入是可以达到十三两以上的。
当然,若是哪天发现了比较稀有的药材,这个月收入还得往上加。
区区三十两,她还真是不太稀罕。
窦凌霄耸了耸肩:“不好意思,赵公子,您的好意我都明白,只是”
这话出来,另外三人都懂了,那就是劝说无效的意思呗。
赵一鸣急了:“只是什么?你嫌银子少么?我可以让刘掌柜再加一成。”
生意要是谈不成,他觉得很丢面子
到时候被吴童和刘大头笑话,那真是脸都要丢到外婆家啦。
赵一鸣期待的看着窦凌霄,刘家父子俩也齐齐看着她。
今天来谈生意的事儿有点突然,窦凌霄其实并没有想好具体说辞,但面前的三人都盯着她给说法,她只好胡诌:
“三位有所不知,这腌笋的法子乃是我去世的爹娘留下来的宝贵秘方。
他们有遗言,这方子是秘法,万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还请各位体谅一下”
古人重孝,窦凌霄的说辞顿时引起了三人的惋惜之色,赵一鸣还点着头道:
“好吧,既然是遗言,那我也不好再强求了。”
说罢,他又耷拉着脸,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唉难道今天注定要失望而归了么”
窦凌霄无奈的笑了笑,又道:
“方子卖不了,咱们还可以谈谈合作嘛。
我窦记按时给刘记酱菜送货就行了呀!”
这也是刘元丙昨天想好的下策,买方子是最合算也是最方便的,现在人家连去世的爹娘都搬出来了,他只能用另外的办法。
反正,酸笋这东西,他必须要弄到手。
刘元丙有些自豪的笑着:
“窦小哥有所不知,我刘记酱菜可不止晏城这两家。
在滨水镇,宝力镇,福临县和桦南县都是有分店的,六家店同时供货,你
你这小小的窦记,会不会太吃力了些?”
这话有炫耀实力的意图,也有想让窦凌霄知难而退的意思。
说到底,刘元丙那颗想买方子的心,还是没有死透。
遗言确实要遵守,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还想再试试。
却不想,窦凌霄只沉思了一息而已,她有信心的道:
“前期需要准备大量的原材料,可能会辛苦点,但忙顺了就好了。
如果刘掌柜真的想合作,我建议您先从总店发售,最好观察一些时日再大批量订货。
若是顾客喜欢,再考虑供货到分店销售。”
六家店怎么会没有压力,窦凌霄只是不愿意让到手的鸭子飞了,再苦再累她也要坚持下去。
只要谈成这笔生意,以后就不用过苦日子了,小七宝和海棠都能有更好的生活。
她提议的总店先卖也是有私心,无非想给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
刘元丙没想到一个小摊贩还能给他指点生意经,他有些意外的看了窦凌霄一眼,最后沉默了几息才说:
“你这个法子可行。”
“那不知窦小哥准备售价几何?”
无论何时,价格都是生意人最在意的,窦凌霄没进城看过酱菜的价格,又不想在此时露怯。
她只能不动声色的回想着现代超市里的酱菜价格。
要知道,现代化的生产力跟古代可不一样,现代有机器有工厂,就这,酱菜还卖九块九一瓶,而且一瓶只有不到二百克。
说一句血贵,也绝不为过。
这古代纯靠人工,也就原材料是竹林里现成的,但其他都得人力动手啊,何况酸笋制作工艺虽不难,过程却极其繁杂。
这时代,寻常百姓不会去买酱菜,都是有钱人才想着吃些爽口清脆的换换味道。
酸笋作为不常见的小腌菜,哪怕是批发,也不能卖便宜喽!
窦凌霄一边暗暗点头,一边也学着刘元丙刚刚报价的样子伸出四根手指:
“一斤四十文。”
这价格嘛,刘元丙倒是能接受,毕竟他店里的酱菜可都不便宜,就赵一鸣挂在嘴边的八宝酱菜,那可是卖出了七十文一斤的价格。
酸笋脆嫩爽口,又是新出的稀奇货,少不得也要卖个高价。
不过,作为生意人,刘元丙还是厚脸皮的往下压了压价格:
“窦小哥,你这个价格可不实诚啊,你们这在码头上免费吃,怎么到我这儿就要四十文一斤呢。
是不是有些过贵了?咱们再商议商议”
窦凌霄在报价的时候就想好了说辞,她笑着应道:
“刘掌柜,此言差矣啊。
若不是我免费给顾客品尝,也不能吸引赵公子的目光,更不会有今日咱们相谈的契机啦。
而且,我这笋用了秘法,还需要数道繁杂的手续才能制成。
稍有不慎就会面临笋丝腐坏长霉,或者只酸不脆还发臭的境况。”
“一斤笋剥壳后只有三两,损耗极大,再加上腌制去水份,基本上要五斤到六斤笋才能出一斤腌笋丝,这个成本可不低啊。”
“刘掌柜,四十文的报价绝对是最诚心的,还望多多理解哇。”
刘元丙昨天到底是吃到了赵一鸣匀出来的一小碗酸笋丝,他也跟刘劲细细分析过腌制方法。
不说别的,就酸笋特有的麻嘴感,他们就没办法完全去除,而且窦记还能做到酸香嫩脆不倒牙,这可都是真功夫。
思来想去,有些钱该别人赚,所以今天父子二人才按时来到了晏北码头。
现在窦凌霄又说出腌制过程中的风险和损耗,刘元丙知道她没说大话。
既然她不改口让价,他又不能当着赵一鸣这个熟人的面摆谱,只好作罢。
他再问:“如果我第一批订上四百斤,窦小哥准备何时交货呢?”
窦凌霄细细盘算着要处理笋丝和腌制的时间,她默默掰着手指算了一会儿,最后道:
“五月二十号可以交货。”
说完,她又添了句:“刘掌柜,腌笋需要给足发酵的时间,这个交期不可以再提前。”
刘元丙刚到嘴边的“能不能早点”被这话搞得没法说出来。
他自己也是做酱菜的行家,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道理他比谁都懂。
他再次作罢,只笑着点头:
“行,那就先定四百斤,五月二十号交货,若是你们延误交货时间,那也是要赔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