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大弟子田子豪神神秘秘地带进来一个要饭的老婆婆,老婆婆怀里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女婴。
见到青云道长,老婆婆拿出一件玉佩交给他。道长一看,那玉佩很眼熟,眼前顿时浮现出一个人来——二师姐苏胜男。
田子豪悄悄地退出去,从外面拉上了屋门。
“老人家,你这玉佩从何而来?”青云道长惊讶地问道。
老婆婆还未开口,眼泪就扑簌簌地流下来:“道长,可还认得这件东西吗?”
“此乃贫道师姐苏胜男之物,因何在婆婆手中?”
老婆婆把怀里的孩子抱上来,说道:“这孩子正是家主康老爷和主母苏夫人之女,老仆恳请道长看在往日与家主一师同门的情分上,收留这个孩子吧!”说罢,跪地磕头。
青云道长心下明了,赶紧把老婆婆扶起,道:“老人家大义,冒死救我师兄师姐孤女,实乃贫道的大恩人,请受贫道一拜!”
老婆婆姓方,是青鹿山庄伺候苏胜男的女佣。马纯阳带人屠戮山庄时,因为事发突然,一切都来不及安排,方婆婆冲进内室抱起摇篮里的女婴,回身抓起床边的一只玉佩逃到后院,跳进了后院枯井里。
随后赶来的一名家丁见状,搬来杂物遮掩了井口,这才险险地躲过一劫。
青云道长万分感慨,收养了女婴,改名叫作方芸娘,稍长,收作自己的关门弟子。
方芸娘天资卓著,水木双灵根,在道长的精心培育下,十几岁已是炼气九重的弟子,剑法纯熟,修为赶上甚至超过三位师兄,然而她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每次问及,道长总是敷衍了事,说是她家里人将她寄养在此,到时候自然会来接回去,并不告诉她实情。
再说董康和方芸娘,眼看大师兄田子豪扶着师父走出大殿,本待也要冲出去,二师兄叶天士一把拦住他们,又把大师兄交代的储物袋塞进董康手中,道:“你们忘了师父的交代了吗?快走,这里有我和大师兄!”
方芸娘还待辩驳,叶天士冲着董康低声喝道:“三师弟,我们各司其职,请你带领小师妹快快离开,再迟就走不了了!”说着,他双手一挥,就将二人猛地推向殿后。
董康不再说二话,拉起方芸娘,打开殿后神像底座下的密道入口钻了进去,又小心掩好入口。
二人从后山的出口钻出来,看到山下有兵士巡逻防守,冲过去砍翻了数名士兵,抢过两匹战马,跨上战马夺路而去。
二人顺着大道一路向北飞驰,不上三里路,前方就出现了一个哨卡,两名身穿黑衣头戴纱帽的龙禁尉军官带着十数名士卒守在那里。
“道长,哪里走?某等在此等候多时了!”一位龙禁尉高声叫道。他一招手,士兵们点燃焰火,“哧——啪”一声焰火在空中炸开。
董康心里暗骂:这群龟孙子,心思如此缜密!当下,也不废话,和方芸娘二人催动战马就向关卡冲去,一边手持数张雷暴符劈头盖脸甩过去。
方芸娘运动真气,一甩手数十只木刺随之飞出。砰砰砰,连续不断地爆炸声传来,火光烟雾中忽然寒光一闪,锋利的木刺就已到兵士的面前。
两名龙禁尉随手运真气化为护盾,并未伤到分毫,那些士兵就惨了,哎呀尖叫着被射穿胸膛,倒地身亡。
二人策马刚冲过关卡,一柄飞爪闪着寒光直奔董康后背抓来。另一名龙禁尉腾空挥刀砍向方芸娘。二人回身和两名龙禁尉战在一处。
那柄飞爪神出鬼没,宛如毒蛇吐信,爪尖锋利无比。尽管董康拼尽全力,左挡右护,一个接着一个抛出护盾符,可是那利爪还是屡屡突破他护身真气,抓得他浑身是伤,血染道袍。
持刀的龙禁尉刀刀紧逼,势大力沉,方芸娘少有还手之力。二人拼斗上处于下风,心中又担心后续的追兵,不禁方寸大乱。
只听“哎呀”一声惨叫,董康的右肩上已被利爪抓去一大块血肉,鲜血喷涌。
芸娘心中着急,眼看对方跃起一刀朝自己的面门砍下,她也不避让,挺剑直刺他的丹田。
持刀龙禁尉显然不想和她两败俱伤,战刀往下一撇,荡开利剑,随即借力跳出圈外,凝力蓄势发动下一次攻击。
芸娘也不去管他,飞身一剑砍开飞爪,猛一挥手,顿时大雾弥漫,不见人影。
董康、芸娘趁机要走,那两个龙禁尉忽然在迷雾中现身,正在张着大嘴狂吸雾气。
芸娘大惊,双手掐诀,大喝一声:“凝!”大雾瞬间向那二人汇聚而去,凝成冰块,将他二人封在里面。
芸娘不敢恋战,知道这冰块根本困不住对方,回首和董康飞身上马,狂奔而逃。
身后砰砰传来两声响,两名龙禁尉炸开冰块,立刻策马追了上来。
二人沿着山脚下河岸边的大道拼命地跑,也不知将要跑到哪里去。身后的马蹄声,由两匹渐渐变得杂乱,二人回头去看,果然后面已有五六个人在追赶,心中暗暗叫苦。
董康大喊:“小师妹,接住!”将那个储物袋抛给了方芸娘,“你快走,向前跑,这里交给我!记住,你的父亲叫康颜!”
“康颜,三师兄,你说什么?我父亲?”芸娘惊讶地问。
“小师妹,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你要记住师父所说的话,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放弃希望,不然我们都白死了!只有修成大道才能为我们报仇!”董康坚定地说。
“不,三师兄,要死咱们就一起死,和这帮狗贼拼了!”芸娘咬牙切齿。
“小师妹,不要说浑话,一切希望都在你身上!”
二人说着转过一道峭壁,来路尽被遮挡,董康勒住马头,跳下马来。
芸娘见状,也要下马,就听到董康大喊:“小师妹,快走,不然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快,快,快!”
芸娘的马原地转了一个圈,她还是一抖缰绳,打马洒泪而别。
后面五人追来,刚一转弯,无数的砂石泥土迎面打来。董康盘腿端坐在路上,运动真气,化为飓风,河滩、山崖、路面上的碎石狂沙,暴风雨般呼呼地迎面吹向五人。
五匹战马受惊,人立而起发出啾啾嘶鸣。
碎石狂沙看似凶猛,可是并不能伤到五人分毫,巨大的真气护罩挡在他们面前,砂石撞上护罩尽数落在地面上,发出砰砰啪啪的声响。
为首一员龙禁尉把战刀一挥,真气护罩猛然前推,啪的一声风住天青,路面砂石尽被扫落到两旁。
董康端坐在地面上,满脸沙尘,像是一个泥人。他真气耗尽,正在慢慢调息。
为首的龙禁尉一声冷哼,单掌向前一推,真气化作一块巨大的岩石呼啸着砸向董康。
董康连忙运掌来接,巨石迎面撞在他的身上,撞得他飞出十数丈,口喷鲜血,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胡大人真是好修为。”另外四人一齐大笑恭维。
那位胡大人随手挥出一道剑光,将董康的脑袋瞬间切割下来,滚在一边。
然后,一抖缰绳,道:“追!”
话说张仁和、张紫衣父女俩离开后,如意和王玄并没有离开白云山,二人一直在这山间游历。
如意要到白云城杀了太守严虎,王玄坚决不同意,说就你现在的修为去了也白去,白白送死。白云州作为一个州,驻军、城防、捕快这些就不说了,还可能有龙禁尉进驻,太守府不可能不聘用修仙高手做护卫,布下阵法。你连我都打不过还要去闯太守府?得了吧,你先过我这一关,打败了我,我就陪你去走一遭。你要是真的着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你的一个老相好呢!
如意忙问,哪里?还有我的一个老相好?
怡香苑啊!那个花不弃,原来名字叫春花的,你知道的!
如意闻言顿时脸色惨白,春花不是叫她家里人接回去了吗?怎么会在怡春院?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玄说你也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其实我哪里知道什么春花?哪里知道她为什么在怡春院?总之,这个世界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你管不了的事多了去了,原因就是你不够强大,我看你什么都别想,专心修炼,等你强大了,才能够掌控这些事!
王玄说得如意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如意早已不再是当初的花花公子,他的心中凝聚着无穷无尽的怨恨,王玄的话也让他明白了光有怨恨是干不了什么事的,关键是实力。
春花在怡香苑这件事,无意之中又增添了他内心对于这个世界无比的仇恨。他不再说报仇一事,专心随着王玄练功。
如意遵照着识海中玉坠导引气流的线路,运功将体内新吸纳的灵力运转大周天,纳于丹田气海,使之成为自己的修为。
在灵力的冲击下,识海内的玉坠开始闪闪发光,水波似的光芒向四外荡漾。忽然,一段闪着金色的文章浮现在识海里:玄天神通。
如意凝神观看领悟,直至那篇文章溶解吸收进入他的神识。
原来,如意偶然得来的吸收炼化他人修为的功法并不是张仁和所说的归墟大法,而是传承玉坠入体后陡然打开了他的奇经八脉和全身的穴窍,但他周身毫无灵力,就好比是干涸的海床。因此,一旦有人对他施加灵力,就好比河流奔入干涸的大海一样势不可当,直至被吸干最后一滴水。
随着如意修为的逐步提升,他才能渐渐控制这股吸力,做到收发自如。
识海玉坠犹如一个巨大的信息存储宝库,除了展示玄天神功的修炼秘诀,还不断地解密各种身法、步法、武技、战能,尤其是剑法:恨剑有情。
握剑在手,如意感觉那剑芒就是心中无穷无尽的恨意,就是无坚不摧的恨意,就是滔滔不绝犹如江河奔流的恨意。恨意由心而发,意志灌注全身,凝于剑尖,剑光寒气逼人。
恨剑有情,我心有恨。一百零八式剑招,招招由心,式式凝恨,变化无穷。
如意不知疲倦,遵照着玉坠提示,每天做着系统的修炼,深刻地领会了恨剑的“粘”字诀。
王玄也被如意的这种精神所感染,陪着他,每天在山间刻苦修炼。当然,他还得管好后勤,打猎、烧烤这些事一天也不能落下。
如意担心和王玄对练,也会像对其他人一样吸干王玄的灵力。后来发现,这个担心完全多余,王玄的灵力修为他根本就吸收不了。他当然不明白,王玄没有丹田气海,他修的是金骨之力。
白云山向南就与青云山相连,或者说它们本来就是同一座山脉,因在不同的地界而有了不同的名称。
如意、王玄二人走走停停,一路向南,早已进入青云山境内,距离青云观不远的地方。
这一天清晨,二人选了一个地势稍微开阔的谷地展开对练。如意用剑,王玄使棍,二人剑来棍往,战在一处。
从谷底打到山腰,又由山腰战到山峰。剑出如电,剑气如虹;棍走如雷,棍卷狂风。棍势凶猛,剑走轻灵。如意的“粘”字诀,巧妙牵制王玄的棍力,趁隙又化作万点寒芒,倾泻而出。
一时间,山间飞沙走石,鸟惊兽亡;竹摧树折,山摇谷撼。如意战至酣处,心有所念,触动内心万般愁苦,恨意滔滔,不知不觉间剑法格外凌厉,一百零八式剑招,随心而动,任意生发,神出鬼没,招招致命。
王玄一看不好,三公子这是魔怔了。说时迟那时快,王玄一闪身隐于一棵径尺的松树后面,如意满含恨意的一剑击在松树之上,那棵松树应声折断,轰然倒地。
如意这才收手,如梦初醒。
山顶上的空气很清新,轻风送爽。
“三公子,刚才你可吓坏我了,亏我躲得快!”王玄把烤好的野鸡撕下一半递给如意说。
“打着打着,我就忘了你是王玄了。不过,王玄我觉得这剑招虽然是一招一式,但其运用确实妙趣无穷,领会其招式之精妙,然后如何临场发挥那就是存乎一心了。”
“公子,你真是魔怔了。其实,招式再高妙,遇到修为境界更高的人,那也是瞎白活!”
“那就是一句话,修为决定一切!”
“山下有人!”
王玄忽然停下来,转身去悬崖边向下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