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走后,二张回到白云城旅馆。张仁和摇头叹息,想到这些年自己行走江湖,经历无数,杀人夺宝、两面三刀、阴谋算计的事也做了不少,如意这小子倒是真让他大开眼界,不免心生爱惜之情,可这小子不听劝告,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转眼看见紫衣也在一旁怅然若失地发呆,他就打趣道:“怎么,臭丫头,舍不得了?到手的女婿丢了?”
紫衣闻言,俏脸微红,嗔道:“爹,你又老不正经,谁舍不得了?我只是为他担心罢了。”
“丫头,舍不得也没有什么,不止你舍不得,老夫我也舍不得呢!多好的一个女婿啊!”
“不理你了,你自己舍不得去吧”说罢,紫衣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再说如意儿,虽然他吸取了尹周等五人的灵力修为,一个筑基初期,四个炼气八重以上,又有玉坠中神功相助炼化,但他此刻的修为也只有炼气七重而已。
时间太短,他对自己的新能力、新战技都还不熟练,很难说有多大的战斗力,至少与他自己此时的感觉相差甚远。
如意救人心切,当晚三更时分,就摸到刘家沟大营附近。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躲过那些巡逻守卫的士兵,这是轻而易举的事。
炼气七重的修士,其目力听力嗅觉绝非凡人所能想象,一切洞如白昼,周遭细微的声响、气息尽皆入耳入鼻。
夜色正浓,地面上残雪已经消融。白云城辞旧迎新的节庆活动已经结束,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荡过来火药的气息。
与城里张灯结彩的氛围不同,刘家沟大营依然是死气沉沉的一片,仿佛空中凝聚着千年不散的阴云。
如意越过营墙,轻轻地落在院内,伏在一处房顶上四下探视,发现营内的戒备也非传说的那样森严。
营墙上不时有士兵手持刀枪来回巡逻,哨楼里也有灯光;营内中央是一条大道,两旁是一排排的房屋,房屋之间都有院墙相连。如意心想那大概是囚室。
大道向前,就是高高的营门,门楼两旁的旗杆上,挂着长长的、惨白的、连串的气死风灯笼,营门的外面就是开阔的校场。
门楼里面两侧的营房并不与囚室相连,中间隔着一条跑马廊,此刻里面灯火通明。
整个大营内光秃秃的没有树木。中间大道向后,如意定睛细看,才看到那里另有一个别院,别院内树木葱茏。
囚室与四周营墙也不相连,中间有窄仄的巷道。
如意不知自己的父母、妹子关押在哪一间囚室内,就影在营墙的虚影里,顺着巷道向后面的别院摸去。
别院与大营的隔墙上有一个木门,从里面栓闭着。
如意越过隔墙,隐藏在别院的树影里,眼前别院的景象他似乎有些熟悉:池塘,池塘那边是块石垒成的单独的牢房,两个士兵举着火把在巡逻。
如意猛然想到了那个被自己杀死的龙禁尉修士,就是在这儿,在那个梦里,他揪着自己的胳膊将自己甩进了这个池塘。
爹、娘,爹娘就关押在这里,还有妹子。
如意正欲上前去,耳边传来谈话声。“我说,二位兄弟,你说这尹统领带着他们四人到底去哪儿了?咱们八个人到此执行任务,他丢下我们三个,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哎呀!不是说了吗,他们去刘家村炼丹去了。”
“兄弟,你傻呀!炼丹得练多长时间?这可都四五天时间了!”
“是啊!这尹头他们怕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得了吧,尹头何许人,那可是筑基大能,在这片方圆,谁能把他怎么样?那不是找死!”
“得得得,咱别管那么多,今晚除夕,不醉不归!尹头不在正好咱哥们开怀畅饮!”
“是啊是啊,酒足饭饱,还有美娇娘,何必管那么多?”
“我说,哥们,你把你那个小尼姑换给我咋样?”
“去去去,你都换过多少个了,还换?这个小尼姑可真难得,我宝贝着呢!拿谁来我也不换!”
“说说吗,你就急了,真以为我稀罕啦,我今晚就去陆兄的房里,把那个谭什么玉奴抢过来,反正陆兄也不在家,不如给兄弟我换换口味!”
“说得是,那我就去找那韩凌儿、韩非儿。多水灵的姑娘啊,他妈的叫老胡那个大老粗糟蹋了,牛吃牡丹同百草,真是可惜啊!我今晚去好好心疼心疼她们!”
如意这才注意到,眼前这座囚室的后面还有花园房屋,喝酒谈话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后来听到他们说到妹妹玉奴、韩凌儿、韩非儿,知道了她们的悲惨遭遇,不觉怒发冲冠肝胆俱裂。今晚若想救父母妹子,先干掉这三个畜生就是关键。
如意不再忍受,他飞身越过囚室,三两个起落,已到了说话声音的门口。一股强大的气流撞开门扇,寒光一闪,两柄短剑化为流光直奔其中两人的面门。
那三人正在酒酣耳热之际,突然门户洞开,一股杀气直压过来,顿时大惊失色,猛然酒醒。
如意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气势着实唬人。但毕竟是隔着境界的差异,短剑轻松就被二人躲过。
三人眼见来的是一个炼气七重的毛头小子,顿时安心,二话不说,各出兵刃,猛扑过来,如意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反弹出房间,落在花园里。
刚一立足,刀光剑气就已迎面袭来。如意一伸手,丢出一张符箓,符箓迎风暴涨,化为一面银色盾牌。砰的一声,盾牌被炸得四分五裂。一股腥热就从如意口中猛喷而出,他仰面摔出十丈有余,撞倒了一座假山。
还没等他回过气来,一根金黄色的绳索游蛇般一晃就到了他的眼前,瞬间将他团团捆住,倒在地上。
“哈哈哈,哪儿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搅了老爷的兴致。我让你知道韩老爷的手段。”
说着,那个自称韩老爷的龙禁尉大汉将手一招,就把如意抓过来,一运功力,就要把如意制住。
突然一声闷哼,姓韩的大汉原地站立不动了。
另两位龙禁尉见姓韩的已经得手,飞身上屋顶四下扫视巡查,见并无第二人才又落回地面,招呼姓韩的,却看到姓韩的如同僵尸直直地倒在地上。
被抓的那个小子身子一抖收了那根绳索,立刻挺剑直刺过来,同时两道短剑也化作剑光飞射而来。
两人吓了一跳,后退数步,如遇鬼魅,躲过短剑,跳向两边,各拿架势,准备迎战。
二人看到姓韩的倒下,不知眼前这小子有什么套路,存着小心,见招拆招。
三个回合下来,也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这小子修为平常不过炼气七重,剑法身法更是太烂,翻来覆去就那几招。
二人卖一个破绽,一刀磕飞了如意的宝剑,上前一步,一人一只手将如意反剪,意欲生擒活拿,了解底细。
也是因为双方实力悬殊太大,如意才有机会;如若势均力敌,二人一刀劈死了如意那也就万事皆了了。
二人本以为胜券在握,哪知刚一抓住如意的胳膊,气海丹田就犹如洪水决堤,哪里还能控制得了。
二人面色骤变,才明了姓韩的是怎么死的,而这个命运马上就要降临到自己头上,心里想要摆脱这小子,可是自己周身灵力已经不受控制。
打斗声很快就惊动了整个大营。钟回、张用率领众兵卒拿着刀枪器械一齐赶到后院。
二人看到三位龙禁尉高手死在一个少年的手中,自知不是对手,喝令手下士卒上前捉拿如意。
如意见是一群凡人士卒,也不再惊慌,大声喝道:“少爷今晚不想多杀人,识趣的快快退避!”
钟回、张用拔剑在手,大喊:“向前的有重赏,退后的一律斩首!”
兵士们哪个敢退避,并且很快改变策略,并不近身,而是十数人拿来粗绳索,排开阵势,罗网似地缠向如意。
如意挥剑劈斩,火光四溅,绳索并没有被斩断。
原来大营里提防有修仙之人来劫狱,早就备下诸般器械,练就各种阵法,专门克制炼气修士。
如意大惊,害怕被绳索缠住不能脱身,脚尖点在一根飞来的绳索上,就要飞身跳出。
那根绳索却忽而不见了,紧跟着数股绳索就纠缠上了他的双腿。
如意挥动剑光要斩杀士兵,只觉得周身气息紊乱,刚吸收的三人灵力不能及时炼化,在他筋脉中逆行乱窜。急切之间他只能甩出火爆符,四周发出如雷鸣般的爆裂声。
可是士兵们用铁盾护持,炸飞出去的又有人补上,没炸死的没命似地拖着绳索。
如意奋力旋转周身,想把绳子两端的士兵甩脱。
士兵们抱着绳索飞旋跑动,不仅没有甩脱,反而越来愈多,拽着绳索,随着如意的动作左旋右转,直撞得树倒房塌,砂石横飞。如意犹如牛陷深井,浑身气力竟然找不到一个着力点。就在这时,一张大网又从天而降,将如意兜头罩住。
一切都猝不及防,如意被层层缠绕,纵有天大的本事,此时已无法施展,哪里还能逃脱。他累得气喘吁吁,力竭倒在地上。
有数人飞奔过来,拿着铁钩锁链,麻利地锁住了如意的琵琶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