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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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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化远三十四年二月初一。

距离县试还有五天时间。

再有五天, 今年的县试就要来了。

这句话在乙等堂学生嘴里反复默念,读了这么多年书,考了那么多次试, 这次终于要见真章了。

文庙祭祀上, 县令跟殷博士说的话,其实也引出不少讨论。

特别是甲等堂,听说对此争论了很久。

毕竟当时的情况,大家基本都看在眼里。

也就丙等堂的小年轻们开开心心,一会想着仕途通达,一会想着圣贤道理。

反正都很对。

哎,想那么多干嘛, 还是读书吧。

县学里面, 不少夫子都不在这了。

他们都要提前去考场准备。

不仅如此,衙门众人也在忙这件事。

聂县令在文庙祭祀当天, 还留下跟教谕说了许久的话,也没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反正聂县令出来之后,看着好像跟之前有些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 也是说不出来。

他来正荣县不到半年时间,各种打击, 几乎让他这个天之骄子有点丧气。

但不管怎么样, 县试在即,他必须振作起来。

衙门的小吏们同样在忙。

考场外的巡视,各项工作的准备, 以及试题的印刷。

题目是有衙门的人出, 教谕这些并未插手。

聂县令还请了本县有学问的举人, 跟着一起出题, 这些事早就定好了,最近几日大家都在往县城赶。

不过今年的考官里,并没有去年前年都来了的赵夫子。

原本是有赵夫子的,但纪元参加县试,自然要把他的名字划掉。

作为纪元的蒙师,必然要避嫌。

赵夫子虽然避嫌,可还在二月初四便到了县城,还是住在郭夫子家中,这次大海跟着一起来了。

两人过来,是为纪元准备考试用的东西。

县里虽然没有对特定的笔墨做规定,但怎么准备才最妥当,赵夫子还是更清楚。

虽然赵夫子知道,县学肯定会帮忙准备,但他还是不放心。

从文庙祭祀到初四这天,不知是不是心中有了目标,纪元总觉得学习起来似乎更有意思。

那些圣贤道理,每一句似乎都可以对应实际的情况。

如果遇到这种事,应该怎么做。

如果遇到那种事,又应该怎么做。

而且他在间隙中间,更觉得史书有趣。

可惜他总共并未看太多,而且现在复习期间,不好看别的。

纪元最近的状态似乎越来越好,看得周围乙等堂同窗都侧目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明明大家越到最后,现在越着急,看着更憔悴。

只有纪元,越临近越放松?

不仅如此,他做题的时候,竟然还一脸轻松,随随便便就写了几篇文章,还有种一气呵成的感觉。

文章他们也看了,看完直接沉默。

不愧是纪元,不愧是天赋型学生。

之前他在丙等堂的时候,很多人都只以为他勤奋。

现在一个班了才明白,这人就是个变态!

人人都以为他勤奋大于天赋,但仔细看就知道,这人学习的天赋是他们见过人的里面最厉害的。

不仅如此,他仿佛天生精力充沛。

而且勤奋如果也算天赋的话,那他更加天赋异禀。

大家吃饭的时候,蔡丰岚才道:“我早就纪元是变态,你们还不信。”

众人沉默,直接这么说真的好吗。

还是当着纪元的面。

十一岁的纪元却并不在意,啃着饼子道:“你没发现,学习也是一种乐趣吗?”

蔡丰岚道:“是乐趣啊,但乐趣也会有疲惫,谁像你一样啊。”

???

你们两个。

没事吧。

还真当乐趣了。

常庆默默开口:“都说不要惹真正的天才。”

这话指的自然是纪元跟蔡丰岚。

大家下意识点头。

谁料蔡丰岚竟然跟着点头:“对,不要惹纪元。”

“哎,本来以为早点来乙等堂就能躲过你,没想到你又来了。”

“既生瑜何生亮啊。”

纪元几口吃完饼,开口道:“我要去背文章了,谁一起?”

???

这个变态!

蔡丰岚说得没错!

但他们要一起去!

一起当变态!

“一起!等我吃完!”

“我喝口汤啊!”

“水,给我水,我快噎死了。”

乙等堂众人忍不住笑,快速收拾完东西,默契互相抽查背书。

最后的时间了,不能松懈。

严训导算是发现。

纪元到哪卷到哪。

要是有好几个纪元就好了,一个明伦堂放一个,都不用他管,学生会们肯定认真学习。

到初四的下午,殷博士就来了,笑着道:“大家放松放松,明日不用来学堂,收拾好东西,养足精神,准备开始。”

原来古往今来都一样,考试的前一天都要放松。

已经学蒙了的乙等堂学生,这才抬起头。

到了,到最后的时间了。

跟着学蒙了的蒋克等人,都快哭出声。

这开学的二十多天里,他们跟疯了一样学习啊。

别人就算了,纪元你怎么融入得那么快。

这么说归说,蒋克也发现,他们几个的学业突飞猛进,在这二十多天里,进步堪称神速。

整个县学基本都放假了,丙等堂没有夫子管,乙等堂准备后天考试。

纪元被喊到郭夫子家中时,这才看到赵夫子跟大海:“夫子,大海,你们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知道你在学习,就没有打扰你。”赵夫子说着。

大海也往前走:“长高了,但瘦了。”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快到了,纪元最近抽条似的长,确实也瘦了。

纪元刚来的时候,八岁的身高跟其他五六岁小孩的身高差不多。

现在十一岁的年纪,看着要比十二三的孩子都高,少年气显露无遗。

“备考哪有不瘦的。”郭夫子在县学看得最清楚,“大家废寝忘食的,纪元还是带头的那个。”

赵夫子有些心疼,再看纪元精神奕奕,就放心了,他把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

“这样四四方方的砚台很好用,磨墨不费劲,这个笔也不错,还有你师娘做的点心,在考场三日,不要饿着。”

赵夫子跟郭夫子说了许多考试的注意事项,这些都是经验之谈,非常宝贵。

纪元并未拒绝这些东西,赵夫子现在收的学生多,还有额外的银钱,他不用太担心花销。

再说,他准备把自己八亩田地的收成到时候给赵夫子一些。

赵夫子并不知道自己学生还在担心他,最后道:“放松心情,你的文章没问题的。”

说完又添了句:“不行再考也成,你这才读书几年,过不过都无所谓的。”

这就是完全为了让纪元不要担心的,放松心情的。

几人又说了会话,但纪元不能在郭夫子家住,毕竟郭夫子还要负责考场,多接触不太好。

随后纪元又去了罗博士家中,要考试了,肯定要去恩师家里的。

罗博士也想到了,似乎早就在等他。

罗博士同样准备了笔墨纸砚,对他道:“东西拿多了也行,至少有个备用的。”

说着,一定要把东西给他。

罗博士没有担任考场上的事,他年纪大了,很多事并不操心。

到殷博士那,纪元都有点不好意思进了。

感觉去哪个夫子那,都会收很多东西。

看到殷博士没给他准备笔墨纸砚,纪元下意识松口气。

殷博士却看他笑:“我看到老罗给你准备,就没动手了。”

说着,殷博士让他坐。

先考究了学问,这才道:“不错,安心上考场吧。”

殷博士今年三十六,五岁启蒙到现在,已有三十一年,教书也有十年左右,纪元却是他最喜欢的学生。

“旁的就不多说了,今日休息休息,明日加油。”

最后去的,自然是房老夫子那。

自己的字有现在的成就,离不开房老夫子的教导。

房老夫子还在画画,见纪元来了,头也不抬:“能不能考上都随缘。”

“不行的话,你去卖字画都能养家糊口。”

纪元听着,差点笑出声。

他几个恩师都在用不同方法安慰他。

不过卖字画这事,他还真喜欢。

房老夫子见他笑,忍不住摇头:“好好考,不要给老夫丢人。”

纪元郑重道谢:“多谢您教我书法,纪元此生都不会忘。”

“要谢自己持之以恒。”房老夫子放下笔,“有这份心,做什么事都会事半功倍。”

二月初五剩下的时间,纪元干脆跟着房老夫子画画,画的还是竹子。

这是他最先学的画,如今对竹叶的形态十分了解。

画着画着,纪元忽然想到一件事。

竹石。

郑板桥先生的这首诗,是配幅画的,而且他还记得那幅画的样子。

纪元技痒,硬生生忍了下去。

回到宿舍,才把心中所感画出来,最后在旁边题上那首诗。

当然,落款自然是板桥先生。

这幅诗画在一起,果然是绝配。

生长在岩石中间的竹子,那么挺拔坚韧。

不管石头如何贫瘠,而那竹子长得却愈发笔直。

虽然是水墨画,但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扑面而来。

坚韧,挺拔,高洁,不怕磨难。

整幅画的气质让看画的人,都能融于这样的气节当中。

纪元默默欣赏片刻,把画卷起来放到书箱里。

基本没人会翻这里的东西,他纯粹自己过过瘾。

这幅诗画落笔,心里的畅快之气更盛。

似乎有股说不明的气息涌了出来。

纪元的心彻底静下来,闭上眼很快睡了过去。

宿舍其他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安睡的纪元。

说实话,他们很少看到这样的纪元。

平日纪元睡得比他们晚,起得比他们早,基本没几个人看过纪元如此酣睡的样子。

大家不约而同放低脚步。

在这样的氛围里,好像困意逐渐起来。

明明回来的路上还忐忑不安啊。

算了,睡了。

睡了才能养足精神,准备明天的考试。

连考三日,必然要养足精力。

纪元宿舍很快全都睡过去,第二日虽然还是平时起床的时间,但感觉脑子格外清醒。

昨日休息一日,又睡了个好觉,甚至梦都没有做。

这样舒适的睡眠,给他们补足精力。

考试!

准备考试!

他们现在就要考!

二月初六,县试考试的时间。

今年正荣县共计八十二个报名者。

县学内部有二十五人。

外面报名的童生为五十七个。

外面报名的人数,比之前两年人数有所增多。

好像是说,就算考不过县试,若成绩还不错,就会被召进县学里,所以报名的人数多了。

有人把这当做进县学的机会。

从这也能看出,正荣县县学到底有多受欢迎。

所以县学学生出现在考场门口的时候,不少人都看过来了。

虽然大家都换了平常的衣裳,但他们明显有些不同,一群人非常熟悉地聊天。

其他童生大多不认识身边的人,在考场外也没那样自在。

不过大家看到里面有个年纪很小的少年,忍不住问:“那是谁啊,看着十二三的年纪,气质相貌倒是不俗,也来参加县试?”

“这你都不知道?他就是纪元啊,他才十一,不是十二三。”

“啊,他就是纪元?”

“就是他,让一个秀才被夺了官身?!”

“这叫什么话,是那个秀才自己品行不端,好像是在府城混不下去了,在府学时岁考不过关,并且贿赂考官,就给劝回来了。”

“还有这样的人?简直有辱读书人的颜面。”

“所以啊,再说了那事也不是纪元的错,他才是受害者。听说那个秀才就是嫉妒纪元年纪轻轻便展现出天赋,所以故意不让他科考。”

“那人也太坏了。”

大家讨论着,纪元也发现不少人在议论自己,他并不在意,在检查最后一遍物品,等着考场开门。

考场一圈都有捕快把持,闲人免入。

今年县里捕快多了些,人手还算充足,看着气势格外不同。

门口搜检官准备好,等着辰时一到,便给排队的考生们搜查衣物。

这些搜检官要么是衙门的小吏,要么是下面教书先生们征调过来。

他们都跟这场考试息息相关。

若有什么错处的,大家都逃脱不了关系,肯定会非常认真。

纪元排队的时候,赵夫子,大海,李廷,钱飞等人都在外面等人。

就连刘嵘,蒋克等人,还有甲等堂给纪元做廪保的张洵也在旁边。

纪元朝他们挥挥手,那边钟声敲响。

辰时了。

要进考场了。

纪元走上前,让搜检官搜查,另一个官员对答问话,主要问年龄户籍等等,看能不能对得上。

从所带衣物的布料是否有夹带,再到墨水的颜色,毛笔的颜色,还有所带食物是否有字等等。

从头到尾检查,一边查一边问答考生情况,让考生无暇顾及太多,不能胡编乱造。

随后让纪元抽一个竹子做的签,上面那些四行七间,那就是他的席舍号码。

就是第四排,第七个。

号码完全是随机的,防止考生跟考官勾连作弊。

这时纪元想起他考县学的时候。

考县学的步骤就是这样,当时说是模拟县试,现在看果然如此。

席舍,用茅草搭的一间间小房子,就是他们的个人考场,每人一个单间。

单间很小,个子大点的,转个身都难。

里面放着一张桌子一张板凳,后面一张小床,还有必备的生活用品,东西很简单,多余的物件一个也没有。

剩下的就是考生自己带来的东西。

这些童生们所有东西都被检查过,自然不是有问题。

纪元坐稳之后,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人,巡逻的捕快不准考生多看,厉声道:“低头!莫要张望!”

并非捕快故意如此严厉,都是为了县试的公平。

此次考试一共八十二人参加,年龄从最小的纪元十一岁,到年纪最大的二十五岁。

天齐国规定,过了二十五就不能再被称为童生,意思就是,过了二十五不能再考秀才。

那个二十五岁的人,估计也是最后一次考试了。

能考上固然好,不能考上只有另寻出路。

一场考试,便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纪元听着钟声,辰时过了两刻钟,也就是七点半左右的时候,考场停止入内。

外面捕快高声道:“时辰到,锁院门!”

这就是关考试院的大门了。

现在的流程也跟他考县试的时候差不多,纪元心中稳了稳。

再加上去年前年县试的时候,他都来看过,也算涨了经验。

旁边有考生哆哆嗦嗦,显然紧张到极点,纪元听他放物品的时候,都觉得他的手在抖。

捕快巡查到此,呵斥道:“所有物品按照规定摆好,不知道吗?!”

那童生连忙答:“知道,知道,我马上好。”

捕快又道:“考试还未开始,莫要多想。”

是啊,这考试还未开始,想那么多干什么。

剩下的捕快便不再说话,检查所有人的东西是否摆放好。

到纪元这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那捕快还是冷着脸,即使认识,这会也不能打招呼,否则两人都会被清理出去。

所有考生检查结束,县令率领监考官等人前去祭祀。

县试之前,例行祭祀文庙,向先贤先师以及皇上发誓,一定不会纵容作弊。

纪元考县试的时候经历过这个场面,这次依旧如此,但参加的人数明显更多,规矩也更加严格。

上次还能听到县令他们带着考官们焚香戒誓,这次只能听到一点声音。

因为这次考场被分割的更开,上次五六百考生,地方也挤。

这次只有八十人,每个人的席舍恨不得离对方八丈远。

但钟声依旧响亮,只听钟声过后,考官们陆陆续续过来,宣布考试规则,再次强调注意事项。

所有考官都要两人同行,互相监督。

不止如此,在之外还有监试官,基本不会走动,既然是监督考生,同样监督考官。

不仅如此,两人席舍间皆站在一名捕快,同样跟考官也是互相监督。

听考官们说着话,奉诫惟谨,恪尽职守,秉公办事。

再有道:“禁讲问,喧哗,代冒。”

还有什么时候发卷子,什么时候收卷子,什么时候发水发食物,什么时候发蜡烛。

每过半个时辰敲一次钟,若听到两次钟声,便是一个时辰了等等,也有官员暗示报时间。

因为学生们要在这考场待三天,准确说是两天半,第三日下午也差不多结束。

三日共考五场,所有注意事项很多。

上次考县试,不过一日时间,纪元都觉得疲惫不堪,这次要近三日,幸好昨日休息得好。

场内所有事情宣读完毕,辰时正刻钟声敲响。

化远三十四年二月初六,天齐国建孟府正荣县县试,正式开始。

钟声悠扬,似乎响彻整个上空。

试卷发到所有人手中,纪元摸了摸卷子,这辈子从八岁到十一,也是读了整整三年书了。

上辈子更不用讲,读了差不多二十多年。

这么多年的学习,不知道能不能过了童试。

纪元翻开试卷,按照自己的习惯,快速浏览一遍。

县试的出题范围,基本都在四书内,主要还是做四书义题。

除此之外,会在最后一日考经论,再做一首试帖诗。

经论不用讲,自是五经的,因是县试,绝对不会超过这个范围。

试帖诗纪元也写过,歌颂时事圣上的诗句,五言六韵即可。

之前县试的时候,他做过一遍县试的题目。

去年县试,他同样跟着试了试。

按照他的想法,这就是做仿真题。

现在看着卷子,只觉得熟悉。

看来两年的仿真题没有白做。

考试三天,共计五场。

如今这第一场叫正声。

试卷的内容并不算难,纪元从第一道:“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国家兴让。”开始做起。

一家人都仁爱,那国家也会如此。

一家子谦让,国家同样谦让。

此话出自《大学》,修己安人,志平天下的章节。

题目只写了这么多,纪元习惯性联系上下文。

前面说的是治家的道理,后面说的是君主贪利,会导致国家动乱。

所有东西都是有联系的。

以此写七百字左右。

不仅要文辞优美,还要言之有物,虽说县试的卷面没那么严格,可以有些墨点,但最好还是不要。

允许是允许,但大家都没有,你也不要有的好。

纪元铺开考试用的纸张,开始做第一道题。

上午共计两道题,一共给三个小时时间。

差不多是三个小时写两篇七百字的文章。

看着好像不难,但文章都有要求,字迹也有要求,加上打草稿的时间,其实不算简单。

纪元写完距离收卷还有段时间,干脆再认真抄一遍。

他的字本就漂亮,再抄一次,眼前的馆阁体不仅是刻板的漂亮,反而有了纪元自己的灵气一般。

最后一个字写完,刚好收卷。

中午吃饭休息,官府发了水跟饼过来,吃不惯的,就吃自己带的点心,水是不能多喝的,省得肠胃出问题。

下午的情况跟上午一样。

同样为两道四书义题,时间也是一个半时辰

第二场考试称复试,题目难一些,总的还是四书相关。

纪元写得还算快,晚上黄昏前便抄录好,等着收卷。

现在才二月,天黑的也早,已经有些看不清试卷了。

按照规定时间,捕快们给考生分发蜡烛,蜡烛比较短,不仅考试要用,晚上大家都在这休息。

纪元拿到蜡烛后并未第一时间点燃,反正试卷写好,等到晚上再用吧。

估计晚上都要摸黑。

酉时正刻,下午六点,试卷统一被收上去。

也到了吃饭休息的时间。

学生们不能出自己的席舍,一切活动都要在这里面,否则会被视为作弊,直接清理出考场。

纪元趁着烛火把床铺铺好,二月晚上还有些凉,这席舍两面透风,一定要注意保暖。

还有一日半的考试,必须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纪元收拾好东西,那蜡烛竟然就快燃尽了,快速吃完师娘做的点心,纪元便准备睡觉。

早点睡吧,明日还要再考。

正荣县的县试格外严格,有些地方的县试不是如此。

比如第一场正声考完,学生们都可以回家。

回家之后干什么?

等成绩。

只有第一场考试成绩合格,才能进入第二轮。

许多考试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比如第一场考生为一百人,那大概有九十人可以进第二轮。

第二场考试为连复,同样是这个流程,淘汰一批人。

一定要说的话,大部分地方的县试像选秀比赛。

一轮一轮地淘汰。

筛选到最后,选出总冠军。

正荣县考试的形式不同,但阅卷的情况差不多。

第一轮考试的试卷会先批阅,前多少名的试卷会进入第二轮。

第二轮再淘汰一些,直到第五轮,评出最优。

但每一轮又不一样。

第一场,跟第二场考试,也就是第一天的考试,大差不差都能过关。

到第三场的考试,便会格外严格。

大部分人的试卷,基本都是死在第三轮,后面的卷子直接会被封存。

也就是说,前两场的考试算是开胃菜。

第三场被称为再复的考试,才是一等一的要紧。

这是优中选优的考试,单里面的规则,都繁琐得不行。

这也是大部分学生要找好夫子,以及有过科举经验夫子的原因。

若对此毫无经验,那不一定要吃多少暗亏。

像纪元参加过模拟县试的人,再加上听了夫子们面提耳授的嘱咐,真正来考县试的时候都会觉得陌生,很多东西要慢慢摸索。

更别说没有好夫子教导的了。

许多皇帝都注重学校,确实应该如此。

纪元吹灭仅剩一点点的蜡烛,很快入睡。

周围还有八十一个考生,还有巡逻的捕快,以及监考官们。

但这里面安静地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院子里灯火通明,八十二间席舍里面黑漆漆的,很多人辗转反侧才进入睡眠。

纪元醒的时候,天还未亮,点燃昨日没用完的蜡烛,纪元叠了被子,在房间里做遍操,活动活动筋骨。

说起来,多亏他年纪小,在这狭小的席舍里不算憋屈,那床虽然小,但他个子也不高啊,还算合适。

不过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啊!

他还是想长高的。

纪元忍不住笑了下,见时间还早,闭上眼默背学过的四书。

二月初七,第二天第三场考试,他必须全力以赴。

蜡烛彻底燃尽,天也亮。

捕快依旧发了大饼跟水,这会运气比较好,早上的饼都是刚做得很热乎。

苦了一天的考生们狼吞虎咽,纪元却只是略略吃了大半个,还没吃饱就把东西放在一边,水一半用来喝,一半洗洗脸回神。

马上就要考试,不能吃太多碳水。

不然碳水消化升糖,考试的时候能困死。

第三场再复,是要认真的。

辰时正刻,早上八点,试卷发下来。

依旧为两道题。

第一道是,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

此话出自《论语》,太宰,就是一个大官问子贡,你们老师是哪一个圣人,他怎么会那么多东西。

子贡回答说,是上天赋予他的贤德,让他懂得那么多学问才技。

但子贡的老师孔子听说之后,回答说:“太宰你知道我的,吾少贱也,我小时候很穷;故多能鄙事,所以会很多卑贱的才技。真正的君子怎么会这么多才技吗?肯定不会。”

而这句吾少也贱,故多能鄙视,就是其中的一段话。

这句话的分析有很多种。

有人认为是孔子的自谦,大臣说他是圣人,子贡说上天赋予的。

所以他要说自己其实很一般。

他之所以会很多别人看来低贱的技能,是因为他小时候家里穷。

这些技能在君子看来低贱的技能,是他们不屑做。

孔子能这么说,他其实很了不起,他确实是子贡说的圣人。

也有人说,这是孔子真心实意回答,自己并非圣人,自己的才技也并非上天赋予。

之前教谕也说过,孔子眼中的圣人,是要博施于民而能济众,这样的人才是圣人。

而孔子也认为,当今世上已经没有圣人,更不可能认为自己就是圣人。

后面说吾少贱也,所以会很多低贱的才技,则是真心实意这样认为。

当然也有很多解读。

每个大家解读的方式都不一样。

只要分析的言之有物即可。

朱子跟张居正等大家都对这话做过注解,每个人理解的方向都有出入。

纪元看过的注疏很多,各种想法在脑子里碰撞,一时不知该怎么下笔。

就连要不要称呼孔夫子为圣人,都是一个问题。

孔夫子一直在说世上已经没有圣人,这个包不包括他?

但大部分人都觉得,孔夫子就是孔圣人。

也有一部分人并不认可,如果遇到认可的考官,那就要顺着孔夫子是圣人的写。

若不认可的话,就要反着写。

能不能过关,考官的喜好也很重要。

纪元一咬牙,开篇便写道:“圣人因时人之称,而忆其昔之事;门人即圣人之意,而述其昔之言焉。”①

圣人因为那时有些人说的话,想到很久之前的事,学生我也跟着说圣人的话,讲讲这些话的意思。

这就是开篇了。

纪元开篇便确定“圣人”二字,自然是认孔夫子为圣人的。

按照他来看,也符合天齐国大部分文人的想法。

毕竟科举发展到现在,其他学说并不盛行,称孔夫子为孔圣人大半没错。

开篇写完,纪元开始分析后面的话。

后面又写:“而况艰巨之任,不及微贱之身。凡一名一物之故,竭旦暮之取携而无禁也。”②

艰巨的任务跟卑微的出身没有什么关联,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有取之有尽的一日。

所以不管年少学了多少东西,老年了也要继续学习。

这才能像圣人一样掌握很多才技。

这篇写完,纪元长舒口气。

不过时间已经过了大半。

后面的一题也不简单。

第二道是,仰不愧于天。

此话出自《孟子·尽心》。

原文为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zuo)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

意思是君子有三种乐趣,乐在平淡,父母兄弟都好,这是第一。

第二是对天地没有惭愧,对身边的人也是如此,怍,就是惭愧的意思。

第三件就是得到天下的人才,可以教导他们。

《孟子》向来被称为有泰山乔岳之姿,读起来像他文里那般有浩然正气。

这君子三乐,便能看出其风格。

考题选了第二乐,仰不愧于天。

这题算是落在纪元的舒适区了,他每读孟子,都觉得心潮澎湃。

此次下笔,自然如有神助。

“求乐于天人之际,君子之存心也。”

“盖仰间一自谓不愧怍,而愧怍在矣。此君子之拟为至乐,而不敢知者欤。”③

在天与人之间寻找快乐,就是君子的本心啊。

抬头的时候不惭愧于天,低头的时候不惭愧地,这不就是君子心中最快乐的事情吗,还有人谁不知道吗?

开篇写完,后面再叙述三乐的快乐,加以佐证。

一口气写完全文,距离交卷正好还有一刻钟。

而这篇写完,竟然一个错字也没有,甚至都不能再抄一遍。

县试第三场,再复,交卷!

整个考场都是交卷子的声音。

纪元摸摸肚子,这是真饿了。

早上没吃完的饼虽然凉透,但还能充饥。

五场考试,已经过一大半。

只剩最后两场了。

考!

继续考!

巡逻的考官看看整个县试年纪最小的纪元。

他真的像其他学生说的那般,怎么越考试越精神?

其他学生考了几天的试,这会都跟蔫了的鹌鹑一样,他怎么精神奕奕的。

大家都是上过学的人,他这种性格还是平生未见啊。

也不知道县试他会不会过,过了的话,又是什么名次。

中午休息的时候,纪元甚至还浅浅睡了一觉。

只有养足精神,睡好觉,才能更加认真考试!

考官跟捕快嘴角更抽抽了。

其他考生晚上都不一定能睡着,你怎么还能午休,心怎么那样大啊。

下午考试,午睡一会的纪元写得更快了。

第二日下午的考试,少了一篇四书文章,多了一篇《孝经》,这本必考内容,每次重要考试都会有,答的不用新颖,只要切题即可。

晚上继续睡在席舍内,纪元都快习惯了。

转眼就到二月初八早上。

这也是最后半日的考试,只要过了今天上午,县试便考完了。

整个考场都弥漫着一种情绪。

累。

太累了。

连着五场考试,吃喝拉撒都在这。

很多人衣衫都不整了,头发也懒得管。

没办法,又累又疲惫,身心俱疲的那种。

考试真的太难了。

还有人在想,要是跟其他县那样,考一场休息几天就好了。

牢骚心里可以发,但题还是要做的。

纪元都感觉到了考场的躁动,大家翻卷子的声音都能听出怨气。

而第三日,也就是第五场的考试,竟然格外简单。

第五场考试,只考一篇经论,再加一首试帖诗。

试帖诗题目就那几个,大家随便写写就行。

经论更简单了,本以为要写文章,没想到是默贴。

是的,回到读书最开始的基本功,背默。

只要默写出其中一段即可。

五经五道题,只答一道即可,多了还不让答。

纪元揉揉眼睛。

他没看错吧?

怎么这样简单?!

简单到考场众人都啊了一声。

随后捕快立刻呵斥,大家才安静下来。

纪元冷静下来,明白怎么回事。

之前也讲,县试的考试像海选。

一轮一轮地过。

第一场考试的试卷晋级一部分,没晋级的人试卷都不用看。

第二场考试再晋级一部分。

等筛选到第五场的时候,人数差不多已经定了。

今年正荣县县试有十二个名额,估计到第五轮的时候,只要文章,试帖诗不太差,县试就可以过关。

故而出题夫子在最后一日,给他们留了个空子,放松放松吧,学霸们。

还是拿选秀举例。

选秀最后成团又不止一个人,一关关地过下去,当前十二就好了。

当然,想要冲第一的,还是要认真答题。

其他名次可以不管,县试前三,还是要评的。

纪元本就是认真的性子,不就是默贴吗,写。

不就是试帖诗吗,他也写。

写就对了。

中午,县试第五场结束。

考完了,终于考完了。

所有学生收拾好东西,按照顺序出考场。

纪元走出席舍的时候,下意识遮了遮阳光,在席舍两天多,阳光都显得刺眼。

他整个人精神还好,就是每日随便洗洗脸,感觉有些别扭,很想出去换身衣服洗个澡。

其他考生神色萎靡,还有个踉踉跄跄的,直接扶住纪元,并下意识道:“扶我一下,扶一下。”

纪元刚动手,对方就道:“算了,你这么矮,我也不好意思扶了。”

纪元:?

要扶就扶?

人身攻击啊!

后面过来的蔡丰岚,常庆被这一幕逗笑,脸上的疲惫更明显了。

考一次县试,跟去了半条命有什么区别啊。

蔡丰岚都想说,怪不得纪元每天锻炼!

他以后他也要锻炼身体!

走了几步,考生们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考完了!

终于考完了!

此刻,外面鞭炮声,锣鼓声响起。

这些喝彩都是为了考生们准备的。

从鞭炮的红纸上走过,周围的锣鼓声让他们重新打起精神。

外面围观的百姓堪称人山人海,都想看看今年的考生是什么模样。

也有同窗,家人在外等着。

他们既为考生们担心,也为他们高兴。

纪元看着熟悉的赵夫子大海他们,忍不住朝他们招手。

考完了。

这才是,真的考完了。

剩下的,就是等成绩。

今日二月初八,还有六日榜单便会张贴。

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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