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人,并没有看在舒澜怀有身孕的份儿上,对她稍加照拂。与之相反,若不是当晚太后听闻后,派人对齐子成一顿训诫,只怕舒澜的处境只会比现在还要糟糕。自然,这些事情她并不知道,她正在为自己的未来发愁。
第四日,忙于公务和安抚小娇妻的齐子成,一脚踹开了小院的大门,而此刻的舒澜还做着美梦,正在甜甜的大睡。
直到齐子成踹开房门,舒澜才被声音吵醒,迷糊道:“王局,你干嘛啊,这才几点又要开工,还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了……”
舒澜惺忪地抬起眼来,便看见高大挺拔的男子正黑着脸从外面踱了进来。
舒澜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起床气蹭蹭蹭往上冒,这狗东西,能不能做个人。
舒澜火了,开口骂道:“大清早的,你不陪着你的心肝宝贝眼珠子,来我这里做什么?扰人清梦!你神经病啊!”
齐子成昂首挺胸大刀阔斧走了进来,负手而立。他衣着笔挺,英气洒脱,但神色恍若万年寒冰,眼底的怒气远远盖过厌恶。
齐子成冷冷道:“进来吧。”
言罢,一个郎中模样的老头,背着药箱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我倒火急燎燎干什么呢,原来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来了!”
舒澜两分随意,三分淡哑,五分慵懒。
“怎么,是要帮我医脚,还是要帮我看脸啊?还是说,这是来帮我打胎了?”
“舒——澜——”
齐子成的厌恶毫不掩饰,远远站在门口,半分没有抬脚上前靠近舒澜的意思。
“听见了,大清早瞎吼什么,你是来比嗓门大的么。”舒澜掏了掏耳朵。
齐子成怒极反笑:“舒澜,你很不错,给我送了份厚礼,整个京城都知道我喜当爹了,到头来我还得从别人口中得知!”
舒澜漫不经心道:“是吗,我不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么。”
“诊仔细了。” 齐子成命令道。
郎中领了命,来到床前,从药箱里取出脉枕在床沿放好,客气道:“老夫得罪了,夫人请把手伸过来,放在脉枕上。”
舒澜十分配合。
郎中诊得仔细,诊完一遍又重新诊了一遍,这才道:“将军,夫人脉象确实有孕了,只是胎像不稳……”
齐子成心下一沉,挥手打断郎中,“来人,带老先生下去吧。”
“将军……”
这时,姜思漾弱柳扶风的走了进来,眼睛哭得通红,楚楚可怜,未语泪先流,委屈极了。
齐子成收敛了一些火气,满眼柔情道:“漾儿,你先出去,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姜思漾怎么也想不明白,将军明明钟情的是自己,口声声说的也是厌恶舒澜这个贱人,可为什么还会碰她,并让她怀了身孕?
姜思漾怎么能不委屈呢,她苦心谋划,让将军要了自己的身子就只为尽早怀上将军的嫡长子,可到头来,她不仅毁了名声,还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恨!
姜思漾一边委屈着,一边摆出识大体的样子,小意道:“将军,既然夫人有了身子,漾儿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就算了吧,将军的子嗣为重。”
舒澜勾了勾嘴角,斜了齐子成一眼,他那吃了苍蝇的脸别提有多难看了,姜思漾真是个不错的神助攻。
齐子成看着心上人难过,几度开口欲解释,可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只道:“漾儿,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不要管。”
舒澜憋笑,是啊,他怎么解释呢,总不能说,在自己家里,自己瞧不上的老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那啥了,不仅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还怀了孽种吧。
“将军,子嗣为重,漾儿不怕委屈……”
齐子成一边安抚着姜思漾,一边转头就朝门外道:“来人,把准备的药端进来。”
一个婢子应声端了碗药进来。
舒澜明了,他还真是准备万全了,果然心狠手辣有气魄。
齐子成冷冽道:“你自己喝,还是我找人动手灌。”
“哎,寄人篱下真是太难了,有的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有的人自己怀不上,都巴巴的非拿我的孩子撒气……” 舒澜故意扯着嗓子矫情道。
说真的,穿越过来的舒澜,知道自己莫名其妙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她对这个孩子的去留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自己怎么活都不知道,还拿什么给孩子。刚刚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膈应并挑拨一下面前如胶似漆的两人。况且,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他齐子成来为自己和自己的肚子做主了。
舒澜非常干脆的接过那碗黑乎乎难闻得要命的药,搅拌了两下,佯装无知地问道:“这是什么药,补药么,补什么的?”
二人都愣了,倒是姜思漾很快反应过来,看向齐子成,可齐子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只好随口道,“将军,是大夫给夫人开来补气血的么?”
“他不需要补气血。”齐子成想也没想,脱口道。
“是么,那就是安胎药了?大夫刚刚也说了,夫人要安心养胎,好给将军尽早诞下子嗣。” 姜思漾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齐子成默而不语,旁人只当他默认了。虽然他知道漾儿可能误会自己吃醋了,但此刻也不便过多解释,待会儿他会亲自跟她说清楚。
听闻,舒澜故意摆出一副你其实还是在乎我我都知道的傲娇样子,一脸娇嗔道:“夫君,大夫只说胎像有些不稳,怎就要养胎了,就不能不喝这碗安胎药么,奴家怕苦呢。”
齐子成愕然,抿了抿唇,沉声字字道:“是你自己喝,还是下人喂你喝?”
舒澜又故意捏着鼻子闻了闻,也不急着喝,意味深长的看向姜思漾道:“哎呀,你的膝盖真没事了呀,不会留疤吧?”
这一切不都是拜她所赐,偏偏此刻还来惺惺作态!姜思漾内心恨得牙痒痒,咬着嘴唇隐忍不发。
舒澜打定了心思要恶心她,又茶里茶气接着道:“那天好歹也是你的大日子,我不如你大度善解人意,确实有那么一丢丢过分了。如今都是一家人了,我也大方点,以后把将军的宠爱都让给你,只要你们恩恩爱爱的,你肯定也能早生贵子的。”
齐子成只以为她是故意在拖延时间,有些不耐催促道:“药凉了,先把药喝了再说其他的吧。”
齐子成不想闹得太过难堪,心道,她若喝了药,谁还有心思听她说这些。
舒澜哪里肯如了某些人的意,故意夹着嗓子,卖着萌,一脸撒娇道:“夫君,可是奴家怕苦嘛,想要点蜜饯,我的思漾好妹妹,你去给我取点蜜饯来,好不好?
齐子成没有立马拒绝,可也不想答应,生怕她耍什么花招。
见状,姜思漾善解人意道:“将军,吃一点蜜饯而已,不碍事的,思漾这就亲自去给夫人取来。”
姜思漾温婉地转身欲走,本以为将军要拦着自己,奈何他默许了,只得硬撑着款款走了出去,刚出门就原形毕露,脸上闪现出汹涌的恨意。
“明明是堕胎药,还非在自己面前显摆说是安胎药!”
姜思漾嘴角上扬,她怎么可能劝齐子成真的留下那贱人的孽种,先前种种不过是演戏做做样子给将军看罢了,她要亲眼看着那个贱人喝下那碗堕胎药,最好喝下之后一尸两命才皆大欢喜!所以,使唤自己拿点蜜饯算什么!
拿到蜜饯的舒澜,忍不住嘴馋,一连吃了好些蜜饯之后,才像个乖孩子一样,调羹都不用了,直接将那碗药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又高兴地吃着碟子里的蜜饯,都懒得再管众人。
姜思漾就在旁边端庄地站着,亲眼看着舒澜一饮而尽后,高兴得几乎要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之前因屈辱笼罩的阴霾也消散一空。
舒澜既已喝了药,他们也没有再留下的心思和必要了,齐子成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散了。
众人一走,舒澜立马用手使劲的抠自己的喉咙,强行给自己催吐,直到服食的汤药蜜饯全部吐出来,甚至连苦水都吐出来了,她才堪堪作罢。
“狗男女,这下你们心安了吧。”舒澜此刻冷静得可怕,那双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今日你们没害死我的孩子,再有下次,老娘就让姜思漾这辈子怀不上孩子,让你齐子成断子绝孙!啊呸,太恶毒了,老娘没她恶毒,还是让她怀别人的孩子,你继续替别人养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