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兰和周中锋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这会已经十点多了,谁还会上门?
要知道他们这次回来,特意还没跟周爷爷和周奶奶说。
因为这两天实在是太忙了, 他们还打算忙完了,去退休干所看望老人的。
也免得老人操心家里。
姜舒兰顿了一下, 周中锋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出去看看。”
姜舒兰嗯了一声, 继续忙活手头的事情。
外面。
周中锋开门之前已经有了猜测,看到来人,他一点都不意外。
“许卫方?”
许卫方嗳了一声, 嬉皮笑脸,“周中锋, 哥哥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说完,他和自家媳妇高彩霞一起, 把挂在摩托车上的东西给取了下来。
这人哪里都好,就是一张嘴贱嗖嗖的。
周中锋也都习惯了, 没搭理他, 而是看向高彩霞, “这么晚, 麻烦你了。”
提都没提许卫方。
许卫方咂了下牙花子, 气得牙痒痒。
反倒是高彩霞拧了下许卫方的胳膊, 朝着周中锋爽朗地笑了笑,“麻烦什么, 都是自家兄弟。”
“谁跟他是兄弟。”
周中锋和许卫方异口同声, 两人都不承认对方是兄弟。
说完, 两个人都觉得晦气, 别开头。
旁边的高彩霞笑了, “还说不是兄弟, 你看你们多有默契。”
许卫方哼了一声。
周中锋斜睨了他一眼,然后朝着高彩霞邀请道,“进屋吧,舒兰还在院子里面。”
高彩霞本想送完东西就走的,但是又觉得见一次姜舒兰实在是不容易。
天南海北的,姜舒兰难得从海岛来到首都。
想到这里,高彩霞便不再犹豫,她嗯了一声,提着东西,就跟在周中锋的身后。
眼见着自家男人没动弹,高彩霞踢了许卫方一脚,许卫方痛得嗷的一声,一蹦三尺高。
这才讪讪地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周中锋听到那嗷的一声,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嘴角。
说起来,他本该谢谢许卫方的,毕竟白日临时找卡车,是许卫方从中间牵头拉线。
但是怎么说?
周中锋觉得,对许卫方说谢谢,简直就是让对方蹬鼻子上脸,还不如在其他地方,把谢礼给了他媳妇高彩霞。
一前一后进了屋内。
姜舒兰也听到外面的声音,把满是水的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这才出来了,笑眯眯地喊了一声。
“彩霞,你们来了。”
高彩霞看着姜舒兰那热得红彤彤的脸蛋,忍不住瞠目,“十点了,你们还没吃饭?”
“这会还在厨房忙活?”
从侧面看那厨房内,两口灶膛都燃着熊熊大火。
姜舒兰摇摇头,把白日里面煮的绿豆水,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搪瓷缸,这才解释道,“我们这次来送货,是新鲜水果,快坏了一批,扔了怪可惜的,我就做个试验,看能不能把这批水果在利用起来。”
“这样啊。”
高彩霞忍不住笑道,“你那一双手什么都会。”
反倒是许卫方,直接翘着二郎腿坐了起来,拿着搪瓷缸咕咚咕咚灌了一气,咂摸了下味道。
“这绿豆水真不错。”顿了顿,他看向高彩霞,“彩霞,学着点。”
高彩霞眯了眯眼,“学,怎么不学,绿豆水,红豆水,敌敌畏,我保管灌得你浑身舒坦。”
许卫方,“……”
姜舒兰瞧着他们两口子,只觉得真是一物降一物。
“你们这是?”
提起正事,高彩霞说道,“怕你们来不及买东西,送点日用品和吃食过来。”
说完,她拉开两个袋子,牙刷牙膏毛巾,吃食有桃酥,卷饼,烤鸭,甚至还有一兜大米和两把二细的面条,和几把小青菜。
一块新鲜五花肉。
这几乎是能想到的,全部都送来了。
姜舒兰和周中锋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她忍不住拉着高彩霞的手,“你们——总之,谢谢你们了。”
除了,这个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也是听许卫方说,你们打算暂时瞒着周家二老,这才送过来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
周爷爷和周奶奶要是知道舒兰他们回来了,还不知道多高兴呢。
姜舒兰,“明天吧,明天我和中锋去退休干所看下爷爷奶奶,然后在把他们一起接回来。”
上一次回来的因为提前打了招呼,二老直接从退休干所回来了。
他们也没能去一趟,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去一趟,看看二老在退休干所的情况怎么样。
“成——”
“去看看也好。”高彩霞欲言又止,“退休干所里面别的老人,几乎都有晚辈去看,就周家二老没有。”
这话说到一半,一直嬉皮笑脸的许卫方没了笑容。
拽了下高彩霞,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高彩霞却觉得,这种事情不该瞒着周中锋和姜舒兰,他们才是二位老人的亲人。
高彩霞佯装没有看到自家男人的眼色,一鼓作气,“在退休干所里面,没有晚辈去看望的老人,是最容易被人欺负看不起的那一批。”
这话一说,周中锋和姜舒兰脸色都变了,他们从来不知道这些。
尤其是在周中锋的记忆里面,退休干所住的都是退休的干部,基本上都还是有能力,有手腕的。
怎么会出现被欺负看不起?
“我没说假话。”高彩霞叹了口气,“其实,退休干所和外面的养老院也没啥区别,没有亲人去照顾看望的那一批老人都是最可怜的。”
“退休干所也不例外,它虽然挂的名头响亮,住在里面的老人年轻时候也都是一把好手,但是老了,大家都一样,都是平凡的普通人。”
这话,让周中锋和姜舒兰越发觉得愧疚。
“那我爷爷奶奶,他们在里面被欺负了吗?”
周中锋到底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高彩霞看了一眼许卫方,“那倒是没有,许卫方经常去,不是在周家二老那里,就是在我们许家。”
“那些人也会掂量一番的。”
这就是有没有亲人去看望的情况。
周中锋脸色有些复杂,还有些感激,他朝着许卫方,半晌才说,“谢谢。”
许卫方吊儿郎当,“哟,周哥哥,你会跟我许卫方说谢谢了。”
搁着以往,周中锋都会说让他滚了。
但是,听到之前高彩霞的话,他到底是没说的。
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许卫方。
看的许卫方鸡皮疙瘩,一蹦三尺高,“周中锋我告诉你,你少来觊觎我完美的□□,我许卫方这辈子生是高彩霞的人,死是高彩霞的鬼,我是绝对不可能看上你的!”
“绝对不!?”
周中锋,“……”
原本满腔的感激和谢意,硬是被许卫方这狗日的给胡搅蛮缠弄没了。
说完,眼见着周中锋脸都绿了,许卫方高兴了。
他得意地笑了笑,“还有事吗?没事我们可就走了。”
原本,是打算让许卫方平平安安离开周家的。
周中锋突然改变了主意,“有。”
许卫方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仿佛炸毛的猫一样,“有什么事情?我告诉你,和我无关啊。”
“周中锋。”
“厨房有一批果醋要做,里面太热了,不适合女同志进去待,我看你就挺好的。”
“你给我烧火,我来负责掌锅。”
许卫方,“???”
许卫方肯定不干啊,厨房那么热。
外面都能热三十几度,哪怕是到了晚上,厨房温度也不低呢。
现在可是三伏天气啊。
他炸毛,“不搞,我现在回家,我急着睡觉。”
高彩霞一巴掌拍回去,“睡个屁,进去干活,干完了,我们在回家。”
“不然——”不上我床。
这话虽然没说,但是两口子早已经有了默契,许卫方真的是差点被气哭了。
这媳妇胳膊肘往外拐。
不管许卫方同意不同意,高彩霞都已经拉着姜舒兰去屋子内吹电风扇去了。
“好了,这种活,就是和男人们干,走吧,我们去休息休息。”
姜舒兰有些担忧,她看了一眼周中锋,“你都会吗?”
她这一锅快煮好了。
周中锋想了想,“不会的时候我喊你。”
基本上大概的操作,他算是记住了。
姜舒兰点了点头,领着高彩霞进屋休息去了。
而一进厨房就被那热浪扑面而来的许卫方,差点没被气死,“我嘴真贱。”
要不是他贱嗖嗖地问一句,有事吗?
哪里落地到这个地步。
周中锋看了他一眼,单刀直入,“烧火会吗?”
怎么不会。
许卫方骂骂咧咧,坐在灶膛口,感受着夏天火的温度。
眼看着到了时间,姜舒兰到底是不放心的,又来了一趟厨房,看着周中锋把那些熬煮好的芒果全部捞了起来。
开始挤压汁水,她交代了一句,“等汁水挤完后,在按照总量的百分之三放酵母。”
“最后还是封岗。”
周中锋嗯了一声,手里拿着的擀面杖捣弄芒果果肉的力度,越发大了几分。
旁边的高彩霞,靠在门框上,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怎么感觉看不明白。
姜舒兰,“做果醋,等成品好了,到时候你尝尝。”
“果醋?”
高彩霞没听过,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姜舒兰,“舒兰,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她算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听着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姜舒兰腼腆地笑了笑,“哪里,我就只会动嘴,你看作的是周中锋。”
厨房很热,站了一会,高彩霞就忍不住满头大汗。
“那你也厉害。”
她拉着姜舒兰就去了隔壁屋子吹风扇去了,忍不住还和姜舒兰感叹,“你家周中锋是真不错。”
“我们家许卫方每次让他去厨房干点活,都跟要他命一样。”
厨房内的许卫方听到了,扯嗓子喊,“我这不就正干着呢,高彩霞,你可不许说我坏话。”
那边,高彩霞听到了忍不住爽朗地笑了笑。
等她们一走。
许卫方忍不住埋怨,“周中锋,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何必这样天天进厨房,尽给我做好榜样,让我回家了受罪。”
等着看,从周家一回去,高彩霞又要叨叨了,怕是以后家里厨房,都是他做了。
想到这里,许卫方就觉得悲从中来,他为什么要嘴贱,问还有没有事情。
直接走就是了。
就没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周中锋拿着擀面杖,用力地捣碎果肉,闻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先学吧,等你以后孩子出来了,刚好可以用上。”
这是过来人的肺腑之言。
但是,他却忘记了,许卫方结婚一年多了,还没孩子。
这简直就是在扎许卫方的心窝子。
他只觉得自己心绞痛,“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中锋顿了下,忍不住望许卫方下三处,隐晦地看了一眼,“还没怀?”
那一眼极为隐晦,但是同为男人的许卫方哪里不明白。
他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周中锋!”
男人最怕被质疑不行。
他许卫方也不例外。
周中锋嗯了一声,“我老丈人看不孕不育,很有一套。”
许卫方一下子站了起来,手里拿着烧火棍子,咬着后牙槽,“周——中——锋。”
“你别说了。”
周中锋本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他随意的嗯了一声,“反正我有两个儿子了。”
这——
没头没脑的一句,却极为扎心。
许卫方气急败坏,“周中锋,我让你奶奶跟我看了,我没问题,我们家彩霞也没问题。”
同房的次数也不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怀不上。
周中锋喔了一声,默默地干活,不再搭理他了。
这让,许卫方反而有些不自在了,他等了半晌,也没能等到周中锋的话。
到底是没忍住。
从灶膛处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门外,确定没人过来后,飞快地把厨房门给关上了。
走到周中锋旁,扭扭捏捏道,“你们是怎么怀上的?”
周中锋手一顿,手里的擀面杖,差点没把木桶底给凿穿。
“你说什么?”
他怀疑自己没听懂。
“我问,你们是怎么怀上的?”
第一次难以启齿,第二次在说的时候,反而没那么多羞赧。
周中锋深吸一口气,停下手里动作,“你有病?”
怎么怀上的?
当然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造人怀上的。
许卫方被骂了,反而少了几分羞耻心,多了几分破罐子破摔,“我知道,是同房怀上的。”
接着,他压低了嗓音,“我就问你,动作,动作——”
“不对,是地方地方地方。”他窘的满头大汗,“我找不到地方。”
他怀疑他一直找的地方是错的。
不然,不可能怀不上。
周中锋,“……”
周中锋,“……”
周中锋,“……”
周中锋真的是像在看猴子一样看着许卫方,半晌,他听见自己语气飘忽地问。
“那你结婚这么久,同房同个什么?”
许卫方恼羞成怒,“我不知道啊,所以我才问你。”
他又不能问别人,丢人。
也不能问长辈,张不开口。
“算了算,我们不扯别的,我就问你,我该从哪里进去。”
他一直怀疑自己那么久,都没找对位置,因为媳妇没感受到过快乐,还每次说痛,他自己也不多了。
两个人在这方面,都是菜鸟。
又不好意思问。
这不,得到机会了,专门问周中锋这个已经当父亲的过来人。
在许卫方眼里,周中锋都成功当上父亲了,他肯定知道正确无误的位置吧。
周中锋深吸一口气,“许卫方,你生物课白学了?”
许卫方振振有词,“我学的是植物学生物课,我哪里学过人体生物课?”
“周中锋,你就跟我说下。”顿了顿,他语气有些忧伤,“不然,我怕我这辈子,都当不了爸爸。”
要是,他一直动作错误,那岂不是一辈子都当不了爸爸?
想想就好惨。
这种东西,周中锋怎么教?
他和姜舒兰房内的私密事,他是不可能跟一个外人说的,哪怕这个许卫方是个大傻子,也不行。
他想了想,不知道从房间哪里,掏出了一本泛黄的书递给他,“你自己回去研究。”
许卫方一翻开看,看到纸张上的小人打架,那生动的样子,他顿时一惊,“周中锋,想不到你——”
还私藏这种东西。
周中锋冷笑,“要不要?”
“要要要。”
许卫方忙把这本书当做宝贝一样藏再兜里面,“等我回去研究好了,有不会的地方在来找你。”
“滚——”
他真是觉得认识许卫方这种人,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许卫方倒霉。
许卫方嘿嘿笑,带着几分猥琐,“我瞧着这书有些年了,该不会你上学就有了吧?”
周中锋把木桶和擀面杖一起递给他,许卫方秒懂,二话不说,就接了过来,开始接着干活。
一边干活,还一边巴巴地等一个答案。
真没想到啊,周中锋上学的时候,那么沉默寡言,冷峻严肃,没想到竟然背地里面是这样的人。
周中锋不用看他,就知道这人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他漫不经心道,“这是当年彭文兵他们互相传阅的。”
他们还不是一个年级的。
这话一说,许卫方一愣,“彭文兵不是比我们大两届吗?”
“他为了躲避老师的搜查,让小弟放在我抽屉了。”
当时,他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好学生,老师是不会检查他抽屉的。
后来躲过了检查,这本被彭文兵花高价买来的书也不见了。
当时,这件事不了了之。
谁都没想到,最后这本书竟然藏在周中锋手里。
就是彭文兵自己也没想到。
他算计了周中锋,最后让他损失一本书,没让他被老师处罚,已经是周中锋仁义了。
后来,这本书周中锋实在是无法处理,就拿回家了,一直藏在家里。
没想到都十多年过去了,竟然派上用处了。
想到这里,周中锋看着彭文兵的目光有些奇异,“我以为有些事情,是男人的本能。”
什么事情?
他懂,许卫方也懂。
许卫方脸顿时憋的通红,什么本能。
他都不会。
一个菜鸟。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的,因为丢人。
在周中锋那奇异的目光下,许卫方含泪帮忙干完了所有的活。
二十多桶的水果捣下来,许卫方的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等许卫方和高彩霞准备离开的时候,都是夜里两点多了,姜舒兰和高彩霞都睡了一觉了。
姜舒兰是觉得时间太晚了,不如就在周家客房休息,反正也有房间住。
高彩霞同意了,倒是许卫方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就是要回家。
高彩霞和姜舒兰都一脸懵。
唯独,周中锋心里门清,许卫方这是得了一个独门秘籍,打算回去连夜研究,他这是一晚上都等不了。
面对周中锋那了然的目光,许卫方红了脸,支支吾吾,“我认床,在外面睡不着。”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他这种人就是在露天地都能呼呼大睡。
高彩霞知道自家男人有猫腻,也没拆穿他,只是朝着姜舒兰告辞,“那我们就先走了,明天退休干所见。”
他们明天也要去退休干所。
姜舒兰嗯了一声,揉揉眼睛,把从海岛那边拿来的特产,一样分给对方一份。
装在袋子里面,让高彩霞提走。
送他们离开以后,姜舒兰困的不行,还问了一句,“果醋那些都做完了吗?”
周中锋点头,“好了,去休息吧。”
姜舒兰这才放心睡过去。
而周中锋则是去了厨房把剩下的尾巴给收了起来,等他弄完都已经三点了,又洗个澡,生物钟到五点的时候,自然醒了。
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在哪里的感觉。
直到身边传来绵长的呼吸,那种茫然和空洞,才慢慢回神,他轻轻的把姜舒兰搂在怀里。
那种突如其来的茫然和空洞才算是消失。
周中锋低头,看着舒兰那睡颜,忍不住笑了笑,在姜舒兰额头亲了两下。
这才悄悄地起身,洗漱锻炼,出去买早餐,安排的妥妥当当。
姜舒兰一直睡到六点多才醒,因为惦记着昨儿的做的果醋,她一醒,就跳下床去厨房看了下。
可惜,两口水缸都被封死了。
要看也只能是几天以后了。
姜舒兰简单的洗漱后,在院子里面找了一圈,发现周中锋已经收拾妥当了,连带着今儿的要拿去退休干所的东西。
也全部都准备好了。
他准备的还不是一份,还有许卫方爷爷的那一份,以及另外多准备了几份,打算是给周爷爷和周奶奶相熟的朋友。
他们当晚辈的不能时常照顾,只能拜托周围的熟人了。
见姜舒兰起来了,周中锋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早餐在桌子上,吃完我们就走。”
他买的豆浆油条,还有一笼小笼包。
天气热,所以这些早餐都是热的。
还有厨房,几乎是一尘不染,丝毫看不出昨晚儿上的一片狼藉。
姜舒兰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有一种胀的满满的感觉。
她突然喊了一声,“周中锋。”
“嗯?”
周中锋抬头看她,她站在门口,浑身都沐浴在阳光下,莹润的肌肤仿佛在发光,眉眼盈盈带笑,说不出的好看。
“我下辈子还嫁给你好不好?”
轻软的声音,仿佛是羽毛一样,滑过周中锋的心尖上,挠的人心里痒痒的。
周中锋愣住了,好一会,他才听到自己如同擂鼓一样的心跳声,他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
只是,冲着姜舒兰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你说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
姜舒兰抬眼看他,一双杏眼又明又亮,“我说,我下辈子还嫁给你好不好?”
这一次,周中锋是完完整整的听清楚了。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下一秒。
直接把姜舒兰给打横抱了起来,“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娶你。”
姜舒兰冲着他笑,“那好,我就只给你周中锋当老婆。”
外面——
一早过来打算接两口子去退休干所的许卫方。
只觉得心情苦涩,他捂着自己发青的胸口,越发自己的日子难熬。
昨晚上回去和自家媳妇研究如何造人。
被媳妇一脚踹到床下,他胸口疼了一夜,好家伙,早上起来一看,胸膛上一个脚丫子印子。
在听听里面说的虎狼之词。
许卫方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有气无力的敲了敲门。
“周中锋——”
连带着声音都跟着低了八个度。
里面的人没听见。
姜舒兰似乎隐约听到感觉好像有人在喊他,她问了一声,“外面是谁?”
周中锋抱着她转圈,“狗在叫呢。”
“每天早上都有狗叫。”
许卫方,“……”
周中锋,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周中锋,你给我出来。”
就差踹门了。
抱着姜舒兰的周中锋一顿,把她放了下来,若无其事,“你去吃饭,我出去看看。”
过了一会。
门开了。
在许卫方开口之前。
周中锋率先开口,“你研究完了吗?”
许卫方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
想起来,他胸口隐隐有着几分痛感,但是他脸上却得意,“等着吧,我已经琢磨到了,应该就这几天,就能找对位置了。”
周中锋竖起大拇指,“结婚一年多,找对位置——”
剩下的话,他不说,许卫方明白。
许卫方被气的跳脚,却偏偏拿周中锋没办法,他气呼呼地来说正事。
“接到临时通知,退休干活今儿的有个家庭联谊活动,你们别去晚了。”
周中锋皱眉,“几点开始?”
许卫方,“九点。”
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你们今儿的穿体面点。”
“另外,我没跟周爷爷和周奶奶说,你们回首都了。”
周中锋嗯了一声,“谢了,麻烦你多跑一趟。”
“那你教下我位置在哪里?”
许卫方贱兮兮地问道。
周中锋掀了掀眼皮,眼里冷光乍泄,“滚。”
被收拾了,许卫方也不恼,笑的贱兮兮的,“那我下次在来问。”
说完,朝着周中锋比了个手势,骑着摩托车,轰的一下子飞出去老远。
要多招摇,就有多招摇。
周中锋目送着许卫方离开,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他本来穿了一套便衣的,想了想,又折回去,把一身军装给换上了。
“怎么,突然换衣服了?”
姜舒兰问道。
“许卫方说,今儿的退休干所有家庭联谊活动。”
一听,姜舒兰懂了,进屋也话了一套衣服,那一件红色的裙子,穿在她身上越发显得肌肤如雪,妩媚漂亮。
想了想,对着镜子看了那一张素净的脸。
总觉得少些什么。
到底是又拿出眉笔轻轻划了两笔,涂了下齐芳送给她的口红,果然气色顿时上去。
“好看。”
周中锋依靠在门口,忍不住说了一句。
是真的漂亮,她素面朝天的时候显得清丽纯净,稍微化妆后,显得明艳动人。
姜舒兰忍不住笑了,“走吧。”
周中锋把胳膊伸过去,姜舒兰自觉挽着他胳膊。
*
退休干所。
平日里面这边极为清净,尤其是早上,除了锻炼的老人,几乎没有任何动静了。
可是今儿的却不一样。
难得举行了一年一度的家庭联谊会,所谓家庭联谊会,正是在这天,住在退休干所的老人们家属会来这里看望他们。
也算是一家团圆。
只是,这么多年来,周爷爷和周奶奶一直都很少参加这种活动。
他们儿子儿媳在西北,隐姓埋名,别说回来了,就是他们当父母的都不一定能联系上对方。
更别说来参加什么联谊会。
至于唯一的孙子,在海岛部队保卫国家,更没时间回来。
所以,这些年退休干所举办的家庭联谊会,周爷爷和周奶奶都不去参加的,因为这种热闹不属于他们。
他们一直清净惯了。
只是,这一次有人却不愿意放过他们了。
那人不是旁人,是邵新娟的外公和外婆,邵新娟当时在门口,一句话的功夫,得罪了周家第一次上门的孙媳。
周家人好狠的心,直接逼的邵家,再次把邵新娟送到乡下去。
这一笔仇,邵家不敢吭气,但是他们家却不怕周家。
都是在退休干所住着的,半个身子都入土的人,谁还会在乎这些?
所以,邵新娟的外公外婆,也就是谢爷爷和谢奶奶,特意绕了个圈子过来了。
“周家的,今儿的组织可通知了,这次家庭联谊活动办的大,在退休干所的每一位老人都是参加的。”
“如果不参加,那就是不合群。”
这话一说。
周爷爷和周奶奶拧眉,“我们怎么没收到这个通知?”
“这不是我们刚听到消息,特意挨个来通知吗?”
谢奶奶皮笑肉不笑道,“你们自己考虑要不要去。”顿了顿,又说了一句,“对了,我从那边过来,看许家人还没来,许老头一个人在那边怪孤单的。”
“你们也知道,许老头脾气古怪,在退休干所都没个知心朋友。”
“哦,不对,是只有你们老两口算得上知心朋友。”
“你们要是不去的话——”
剩下的话,谢奶奶不说,周家老两口也明白。
等着谢奶奶和谢爷爷走了以后。
谢爷爷皱眉,“你这样说,他们会来吗?”
谢奶奶笑地意味深长,“当然,你忘记了,他们老两口可是把许老头当做唯一的朋友的。”
“更别说,还有许卫方平日那般照顾他们老两口。”
就是看在许卫方的面子上,周爷爷和周奶奶也会过来的。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
他们一走后。
周爷爷和周奶奶安静下去了。
“咱们去吗?”
其实,周爷爷在问出这话后,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了。
周奶奶嗯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厉色,“去看看也行,免得老许被人欺负。”
“至于,谢菊香那个狗屁倒灶的玩意儿,算什么东西。”
也敢在他们面前撒野。
退休干所的大堂内,这会人声鼎沸,几乎是在这里住着的老人家属都来了。
平日冷清的老人们,这会身边都围着家里的晚辈,看着好不温馨。
而谢奶奶和谢爷爷也不例外,他们身边围着的不只有谢家的晚辈,还有一个极为特殊的人。
——邵新娟。
借着这次机会,他们给邵新娟请假了,特意让她来退休干所,就当是偷懒休息了。
在乡下的这一段时间,天天在地里面干活,伙食又不好。
邵新娟看起来又黑又瘦。
看到她,谢奶奶拉着邵新娟的粗糙的手,心疼的掉眼泪。
越发觉得周老太真不是个东西,对个晚辈能这么下狠手。
所以,等着周爷爷和周奶奶一进来。
谢奶奶就领着谢家的晚辈,朝着周爷爷和周奶奶走去。
这下,整个大礼堂都跟着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跟着看了过来。
谢奶奶走到周奶奶面前,脸上还带着笑容,“来,老姐姐,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们谢家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媳。”
说完,特意拉着邵新娟的手,“这位是我外孙女。”
她得意道,“我都说了一把年纪入土了,不必这般来看望我,但是晚辈们就是不听非要来,这孝顺的我们也没办法。”
接着,话锋一转。
“老姐姐,老哥哥,你们既然也来参加家庭联谊会,不知道你们家的晚辈来看你们吗?”
这话问的简直打脸,要知道,周家因为人口单薄。
再加上各个晚辈都发展的如日中天,全部都报效国家去了。
这十多年来,这种活动的时候,都没亲人来看周家老两口。
这会,谢家那位问,又是几个意思?
故意挑着人多的时候,打周家老两口的脸。
果然,周爷爷和周奶奶脸色都不好看。
谢奶奶还在继续,故意一惊一乍,“你家孩子没来吗?”
“瞧我,我都忘记了,你们周家老两口是被遗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