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211B格外安静,没有提琴声,也没有抽烟的人,两位租客一同前往晚宴,家里只剩下赫德森太太。
她记得那天福尔摩斯拒绝的模样,斩钉截铁地说自己绝对不会去。
然后,他和华生出门一趟后就变了态度。
原本随意拜访的请帖被福尔摩斯拿在手上反复观看,还时不时摇头叹息。
华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添油加醋道:“我觉得晚会一定无聊,还是你一个人去吧。”
这下福尔摩斯的脸色更显为难,他推动自己的摇椅,略有不甘地说:“我觉得我一个人接受不了那大场面。华生,如果没有你,我无法想象自己该有多窘迫。”
“可是那天晚上我答应了玛丽约会,你也该去享受下爱情了。”华生坏心眼地说。
福尔摩斯哼哧两声,不屑道:“别骗我了,你和摩斯坦小姐根本没有邀约。不知道是谁拉着我去挑选礼物,反过来却连我的小请求也不愿意答应。”
华生上次在为玛丽的生日礼物发愁,一时着急拉上了他出门。
做事总要有来有回,既然人家上回答应陪过自己一回,他也应当有所回报。
这下华生没有理由再推托了,最终还是答应和福尔摩斯一起出门。
现在,他们两人乘着夜色回来了。
赫德森太太还以为自己会再次见到愁眉苦脸的福尔摩斯,没想到他看上去心情还算不错。
她在帮两人放衣服,一边问:“今晚的舞会怎么样?”
华生放下自己的帽子:“还算不错。”
福尔摩斯附和道:“不错,打听到了正事。”
赫德森太太不解地说:“又是工作上的事?你们不是去和年轻姑娘跳舞的吗?怎么又扯上了工作。”
最后又扯上了工作,她还以为福尔摩斯是去和那位姑娘交流感情的,别看她已经上了年纪,可记性还是不差的。
布朗小姐,不就是那位棕头发的小姐,来找过福尔摩斯一次。
“年轻的姑娘有自己的生活,他应该去找个前途无量的对象,不是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不是吗?”福尔摩斯无所谓道,他对情情爱爱可没兴趣。
赫德森太太不同意他的观点,她和福尔摩斯同住了这么久,当然明白他是一位正直、善良的人,肯定是一位值得信赖的结婚对象。
“福尔摩斯先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可没比别人差。”她说完又去询问另一个人的意见,“华生医生,你说呢?”
华生知道福尔摩斯没打算为感情驻足,但是他没想打压房东的兴致,而是顺着她的话说:“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福尔摩斯一笑置之,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不如把时间放在洗漱上还能早些睡觉。
—
伊芙琳换下礼服,穿上帝政风的睡衣,裙子拉高了腰线,轻松又舒适。
她刚才对福尔摩斯说:自己回来要教训爱格伯特。
这是一句玩笑话,她不会因为这件事和他吵到不可开交,不过他们有必要进行一场谈话。
“为什么要请福尔摩斯和华生?”伊芙琳开口。
爱格伯特轻松地回答:“还不是因为你,看旁边的报纸,你到现在还没放下它。”
放在茶几上的报纸正好有一个大标题——五个橘核,作者是华生,里面每一个字都在描写他和福尔摩斯的破案日常。
伊芙琳清晰地记得自己刚阅读到开始那里,福尔摩斯对华生说:“我除了你没什么朋友,我并不鼓励别人来访。”[1]
来登门拜访的客人通常代表他们遇到了难题,还可能是发生了更可怕的事情。
她每次阅读都能生出一大堆感慨,可惜身边没聊天的人,如果维奥莱特在身边,她一定会喋喋不休。
在华生的描述里,这个男人闲下来后,会干出一系列稍微有些过分的事,去发泄自己的无聊;等有人登门拜访时,又会说自己不喜欢,他真是奇怪。
伊芙琳反问爱格伯特:“你觉得我会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布朗家的人从不会避讳情情爱爱的事情,他们都向往纯洁美好的爱情。
爱格伯特支着头:“我想想,首先排除本森。”
乔治·本森是伊芙琳在法国的朋友,如果她喜欢这个人,怎么会认识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做出行动。
爱格伯特回忆起她对书架上的罗曼小说的翻看频率,看书的喜好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她对男主角的喜爱程度。
伊芙琳有些期待爱格伯特的答案,她也不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我想到了,大概就是鲁伯特·康维勋爵。”爱格伯特自信满满。
伊芙琳听到鲁伯特这个名字,就已经乐不可支,他的哥哥比自己还爱幻想。
这是《美丽与阶级》里的男主角,勋爵年纪轻轻却身居高位,在大英政府里担任首相一职,他有英俊潇洒的外表,还不近女色。
放在现实里,就算爱格伯特翻遍整个大英帝国,也找不到一个完全符合标准的人。
除了男主角是一个优秀到浮夸的人,女主角也不能免俗,她也是完美到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的淑女。
爱格伯特还有未发表的想法:“我的妹妹就和女主角一样善良美丽,我说那个侦探根本配不上你,你完全可以去找更好的人。”
他的话越说越不着边际,后面再说下去,他的妹妹都可以比拟女王了。
伊芙琳觉得自己有必要让他回归现实,她已经开始不好意思了,那位主角的名字也是伊芙琳。
她承认自己爱看这本书有部分原因是自恋,可也不用放到人前来说吧。
“打住!你再这样下去我会不好意思了。”伊芙琳嗔怪道。
爱格伯特没有继续,而是回归正题:“要说这类完美的男人,我想现实里还是能找到人的,不过你一定不感兴趣。”
那位侦探的哥哥,不也是在大英政府里不可或缺,可惜太不爱动弹了。
“你说的谁?”伊芙琳好奇,她怎么没见过还有这种人。
爱格伯特当然不能如实告知,刚说完人家小福尔摩斯先生,又提起大福尔摩斯,怎么都很奇怪吧。
他把头转向另一边:“不告诉你。”
“你告诉我,告诉我嘛……”伊芙琳不依不饶,开始绕着他撒娇。
爱格伯特还是保持讳莫如深的模样,不肯透露一个字,气得她又把《美丽与阶级》从书架上拿了下来,都不去看华生的《五个橘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