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对男女间的距离随着音乐声越来越近,拉蒂默还意犹未尽着不想放人走,他极力想阻止伊芙琳向福尔摩斯那转悠,擅自改变了自己的舞步。
伊芙琳可不惯着他,照原定步伐前进,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他的皮鞋。
她还故作意外地问:“您怎么跳错舞步了?”
拉蒂默尴尬地笑了笑,刚才的油嘴滑舌已经不见,只能悄悄摆正脚步。
伊芙琳原本欢快地踏着步伐,随时找机会逃脱,她感受到拉蒂默还在有用力,不放人的想法十分明显。
她朝拉蒂默轻轻地皱了眉头,他混迹各种小姐夫人之间,清楚地明白伊芙琳这是不开心了,略带不甘地松开了手。
下一秒,伊芙琳自然地伸出自己的手,向福尔摩斯搭去。
福尔摩斯倒不介意再换舞伴,这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同。对象是是布朗女士,他们还能多说几句话。
黛西对自己回到拉蒂默身边十分满意,终于又可以和喜欢的人一起跳舞了,只是他心不在焉的眼神让她很不满意。
伊芙琳悄悄地叹气,福尔摩斯问:“不喜欢和他跳舞吗?”
“过来点,我再跟你说,”伊芙琳把手臂往福尔摩斯身上靠,两人贴得更紧,她小声道,“西格森比起拉蒂默还是差了一点。”
福尔摩斯:“我差在哪里?”
他们贴得比一般舞伴稍近一点,说话的气息悄悄地传进对方耳朵,伊芙琳把他的脸看得格外清楚,比起拉蒂默还是福尔摩斯更赏心悦目一点。
伊芙琳:“我承认你上次的伪装很到位,西格森交际花的形象挑不出错,不过对女性还是太尊重了,拉蒂默一个劲向往我身上贴,那意图真是太明显了。”
“那我上次应该再热情一点,才能扮演好交际花的角色。”福尔摩斯笑了起来,然后又提醒道,“你应该离他远点,别有目的接近肯定带着危险。”
伊芙琳在对男人上还是很有警觉性的,粘上垃圾是不理智的行为,如果知道别人是垃圾还不离远点,更是不理智到家了。
她粲然一笑,颇具幽默地回复:“我当然知道,就像上回的西格森,一看就是不真诚的人,我也应该离得远远的。”
对于伊芙琳的调侃,福尔摩斯只能照单全收。
“还有,要是没阻拦我,这都不会有这些事了。”她继续轻声聊天。
福尔摩斯问:“还在记恨我?你还没放弃出走的想法?”
“不是记恨,这只是我的感慨。”伊芙琳顿了顿,“出走的事下次再说,我会努力再找机会的。”
福尔摩斯的态度很明显,肯定是不认同的她大胆任性的行为。
在他要说话前,伊芙琳就提前制止道:“你别再张口,我不爱听你后面的话。“
福尔摩斯知趣地闭上了嘴。
在舞池里保持优雅是需要精力的,两人没打算再耗下去,找了一个合适的时机退场了。
伊芙琳贴心地说:“如果想提前离场的话也没关系,你和华生医生一起走吧,爱格伯特那边我会去交代的。”
伊芙琳没想过要把福尔摩斯留下一整晚,让他想去哪就去哪,哥哥已经不礼貌地打扰了别人,其他的地方只能让自己来弥补了。
他倒不介意这一小点时间,既然已经来了,待到散场也不是不可。
更何况福尔摩斯今日的目的不止是完成迈克罗夫特的要求,重要的是皮尔森党的事,他不能让女士落入危机里。
“我再逛一会,”他没有照伊芙琳的话着急离场,特意嘱咐道:“你看出那个拉蒂默有问题了,一定要远离他。”
伊芙琳再次保证:“当然,我又不是无可救药的笨蛋。”
华生和亨特在舞池上也稍微交流了一番,两人没什么话题,就简单聊起了伊芙琳,他颇为惊讶,关于她的父亲。
那是十几年前报纸上报道的福诺克郡的一起恶性事件。三位歹徒入室抢劫,放火烧毁了一栋楼,最后的幸存者只有一位男孩。
世界上的悲剧多如雪花,回归大地后便无人记得它来过这个世界。这件事本应该消失在时间长河里,可是后来正巧被新闻报道,引起了全国性的关注。
华生对十几年前的事记忆不深,但也还存留着些许印象。
摩根医生还有一位女儿,她自此后无依无靠,被送去了孤儿院。
幸好,报纸上对摩根医生的女儿带到了一句介绍,正巧被管家尤因注意到,这才有了后来伊芙琳来到伦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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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爱格伯特在呼唤伊芙琳。
伊芙琳:“失礼了,先生,我先过去一下。”
福尔摩斯点头,两人就此分别。
爱格伯特在旁边观察了半天两人的相处,他带着点恶作剧的心思喊来歇洛克·福尔摩斯,结果让他失望又满意。
伊芙琳没那么快对一个人动心,他想永远把妹妹留在身边;伊芙琳没有心爱的人,她永远不会为自己停留。
“你对那个福尔摩斯没好感吗?”
“上次不就说了,只是一个见了几面的人,他哪哪都不符合我的择偶观,我可没想过和一个嗜烟如命的人度过后半生。”
她有意在爱格伯特面前贬低福尔摩斯,希望能打消他不靠谱的安排。
不过伊芙琳内心真实的想法确实如此,如果是当朋友对待,她才不介意福尔摩斯身上的怪癖,可是在丈夫标准上他是大大的不合格。
爱格伯特只好摇头:“好吧,我明白了。你再努力找找,舞会里有没有合你心意的人。”
他不打算再干扰妹妹今晚的兴致,又回到了自己的社交圈。
这边,拉蒂默也观望许久,他特意嘱咐黛西让她去和伊芙琳搭话。
黛西绞尽脑汁想话题:“布朗小姐,距上次见面我们已经有好几天了,谁知道艾林顿家会遭遇这样的事啊。”
如果没有出那档子事,原本贝莉和格蕾丝也会应邀前来。可是因为康纳伯爵的死,贝莉近期不会出现在社交场合,而艾林顿家也因为失去了有力的帮助而沉寂了下去。
上次的茶话会黛西还是贝莉的跟班,今天已经大变样,她一个人对上伊芙琳倍感尴尬。
伊芙琳客套地应和:“是啊,谁能想到呢。”
“快别说那些不吉利的事了。”黛西生硬地转移话题,“让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吧。”
拉蒂默在旁边站得挺拔,有意彰显自己的姣好的外表,他恭谦有礼地说:“我们在舞池中跳过舞,您还记得我吗?”
伊芙琳:“当然,拉蒂默先生一表人才,给我‘印象深刻’,我当然不会忘记您了。”
拉蒂默:“小姐,您平常有什么爱好吗?”
她想去刚才福尔摩斯的嘱咐,不想和他多说话,可是现在无法逃避,只好继续敷衍。
“绘画?”
“好巧,我也对此颇感兴趣。”
黛西按插话:“没想到拉蒂默先生如此博学,您可没跟我说过这方面的话。”
拉蒂默压制自己的不耐烦:“一个人的性格总是多面的,要想真正了解一个人需要从各方面深入。您说是吧,布朗小姐。”
他拼命想把话题抛给伊芙琳,渴望和她多搭几句话。
黛西满心满眼都是拉蒂默,而拉蒂默万分期待和伊芙琳的独处,他们两个人粘在一起,把伊芙琳整厌烦了。
另一边,退场的福尔摩斯来到华生和亨特身边,开始打听纳尔逊小学的事。
“亨特女士,我听说皮尔森党的人最近盯上了您?”
福尔摩斯这几天为了探查皮尔森党的事,又伪装卧底在平民窟,打听到了不少消息,不只是他们酒馆里的密谋,还有关于他们的敲诈事业。
亨特握紧手里的酒杯:“福尔摩斯先生,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的经过,但是请不要告诉伊芙琳好吗?我不想她为我担心,我可以处理好这件事的。”
她的遮掩不完全是因为爱格伯特的警告,她确实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烦自己的朋友,如果让伊芙琳知道一点消息,一定会去和她哥哥吵架。
福尔摩斯保证道:“我会守口如瓶。”
她刚刚听了伊芙琳的一大串关于他的事,对这人已经有了初步了解,愿意分享自己所知道的事。
“莫里斯小姐热衷于慈善事业,她和巴克利夫人交好,听说了学校被敲诈一事,夫人愿意替学校出这笔钱,我想应该可以劝退这批无赖了。”维奥莱特放下心来,娓娓说道,“皮尔森党的朱利安是我的旧识,他是主要负责催债的人,这个人从小就没有好品行,会走上歧途倒也正常。您打听这些是注意到了皮尔森党吗?”
福尔摩斯:“没错。”
维奥莱特继续说:“教育法的实行并不顺利,让所有孩子都去上学,会让地主家农户的孩子也可以去借此机会离开农耕,有损老贵族的利益。我想皮尔森党能有这么大势力离不开这一点,他们的理念是仇恨蒸汽机,应该让所有人回到地理耕种,得到了一些上层人士的支持。”
她的分析没有错,福尔摩斯十分赞同这位有主见的校长。
福尔摩斯:“感谢您的分享。“
维奥莱特一下子说了大段话,打算喝了口酒放松自己的神经,一抬头就看到远处的伊芙琳被一男一女缠着,大概是有些不耐烦了。
她开口道:“先生,能去帮帮我的朋友吗?”
既然爱格伯特有意撮合,维奥莱特也想不如顺了爱格伯特的意,让他看好的人亲自去帮伊芙琳。
福尔摩斯欣然道:“当然可以。”
这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伊芙琳周围两人叽叽喳喳般扰人,她宁愿去跟格蕾丝吵架,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会不顾别人面子地口出狂言了。
幸好,转机已经来了。
她眼角的余光瞟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内心升起一股雀跃,那黑色的西装在她眼中是如此的特别。
福尔摩斯:“布朗女士,那边的女士在等你过去。”
“我和维奥莱特约好了,抱歉了两位。”伊芙琳说完抱歉后,立刻伸手挽住了福尔摩斯的手臂,她已经迫不及待离场了,但还是在黛西耳边加了一句,“我觉得黛西你应该擦亮眼睛。”
黛西低沉着脸,没有任何回应。
劝说的话已经放在这里,不过大概率是她是不会听劝的,可是她能做的也止步于此,再说下去可能会被记恨上,或许已经被记恨上了。
伊芙琳小幅度地用胳膊暗示:我们快走吧。
福尔摩斯没有说话,顺从了她的意思,两人一起来到了维奥莱特那。
华生和福尔摩斯有话说,一起走远了,不再参与女士们的聊天。
维奥莱特:“怎么样?你喜欢你哥哥的安排吗?”
伊芙琳摇头:“别打趣我,这是不可能的事。”
她的话不足以让朋友住口,维奥莱特难得见伊芙琳对一个男的这么上心,准备多说几句。
“刚才是谁跟我嘀咕半天新认识的福尔摩斯先生?”
伊芙琳耍起无赖,把头偏向一边:“反正不是我,谁知道是那个人整天对福尔摩斯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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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舞会散场。
朱利安也来到了场地外等待拉蒂默的好消息,他看到亨特走出来,又上前耀武扬威:“怎么筹够钱了吗,就来这种地方炫耀你的身材?过两天我会继续去你的学校闹的。”
维奥莱特严厉地喝止道:“巴克利夫人已经同意帮助纳尔逊小学还清那笔钱,请你管好自己。”
“哼,等你拿出钱再说吧,别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朱利安双臂环抱在前。
两人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