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溏全身如同淋油, 徐柏樟点的火持续烹烧。语言系统紊乱,对方抛出的问题,他答不上来。
不负责任的招引, 会换来成倍惩罚。
巨幕厅里, 男女主忘情亲吻, 徐柏樟的鼻息喷在耳垂,于清溏僵着未动, 找不出解决办法。
影片进入尾声, 徐柏樟从他耳边移开, 拨了他的脑袋,把头压在肩膀。
“你不喜欢, 我不强迫。”
于清溏靠在上面,心脏平复下来。
其实, 也没有不喜欢。
电影结束,两个人往外走。
徐柏樟问他, “有想去的地方吗?”
“作业还没写完。”
“我送你回去。”
“我带作业来的。”于清溏勒紧书包带, “能去你学校的图书馆吗?”
寒窗苦读十几年, 谁敢说不向往大学,没日没夜几千天,不过是想踏进理想的门。
大学的图书馆总与中学不同, 宽敞明亮的空间, 琳琅满目的书籍, 安静惬意的氛围。
都说学医五年宛如高三,医大的图书馆给了他最真实的体验。所有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外面的一切与他们无关。
徐柏樟把他带到窗边, 彼此并排坐。
于清溏打开理综试卷, 整理错题。
马上又要月考, 还有不少问题待解决。
一旦进入状态,于清溏的注意力非常集中,直到徐柏樟敲他眼下的桌板,于清溏才反应过来。
徐柏樟指着试卷,摇摇头。
于清溏放低声音,“怎么了?”
徐柏樟靠近,“错题不用这样整理。”
于清溏说:“那该怎么样?”
徐柏樟接过笔记本和草稿纸,怕打扰别人,他挨得很近,在于清溏耳边说:“这种类型,你应该这样……”
刚讲两句,徐柏樟用笔盖点他的手背,“于同学,你在走神。”
于清溏挪远点,在草稿纸上写:「徐老师,你靠太近了。」
徐柏樟往上扫,熟透的耳垂,在光下红成半透明。
徐柏樟合上错题本,在纸上写:「收拾书包,跟我来。」
于清溏跟他上了楼,这里是自由背书的公共区域,可以随便说话。
徐柏樟详细翻了错题本,“这就是你挫败的原因?”
于清溏:“理科太差了,很拉分。”
“你应该文科不错?”
“我甚至被批准不用写文科作业。”
徐柏樟:“怪不得。”
于清溏:“怎么了?”
“你用文科的方法学理科。”
“详细点说。”
徐柏樟随便找了道题,“比方这两道,你把它们归到一起,觉得它们是同种类型?”
“辅导书上就是这么标注的。”
徐柏樟:“没人规定,出辅导书的人一定权威,他们不过上班挣钱。”
于清溏:“你的意思它们是两种?”
“显而易见的两种。”徐柏樟找了另外一道,“这个和第一个是同题型。”
于清溏真不理解,“这两道差好远。”
“想学好理科,必须打破传统思维。它不像文科,一道题看似有很多表达,但主旨思想只有一个。但理科,答案唯一,得到答案的途径却有很多。你要在有限时间里,找出最快最容易的方法。”
“徐老师,你说得好听,但考试的时候,我能想出一种方法并做对它,就不容易了。”
“其实不难。”徐柏樟握住笔,“例如这类题,你都可以这样。”
徐柏樟的方法很巧妙,非常容易理解,于清溏有种之前白学、笔记白做的感觉。
徐柏樟的重点不是讲题,而是站在出题人的角度,剖析他出题的目的。
他找出了几道相似题型,去分析谁是母题,谁在母题基础进行变相更改,就像拨开云雾,难题迎刃而解。
为了验证成果,于清溏现场做了几道,曾经难得睡不着觉的题型,瞬间变得简单。
于清溏激动不已,“其它题型有没有方法?”
徐柏樟:“大部分都有。”
于清溏跃跃欲试,“教我。”
徐柏樟看时间,拿走了他的笔,“可以教,但到饭点了。”
“我不饿。”
“劳逸结合。”
“马上考试了,我不想再拿第二。”
徐柏樟帮他收拾书包,“你很聪明,来得及。”
于清溏:“我明天还能来吗?”
徐柏樟:“可以。”
“会不会打扰你?”
“不打扰。”
“我想以后下午自习课都过来,行吗?”
徐柏樟:“学校同意?”
“高三管得松,可以自由外出补课。”
“行。”徐柏樟说:“我去接你。”
“不用,这么近,我自己能过去。
靠着徐柏樟的帮助和自己的努力,月考如期进行。
出成绩当天,班主任办公室。
于清溏做在电脑前,整理年级排名。
班主任扫了眼成绩,“清溏啊,你这次理科进步很大。”
于清溏:“受到了些指点,茅塞顿开。”
“不错,继续加油。”
“我会努力的老师。”
整理成绩单的间隙,于清溏登陆Q.Q,点进徐柏樟的对话框,把自己成绩单和排名截图发过去。
「徐老师的功劳。/玫瑰」
“对了清溏,还有个事。”
消息发到半截,于清溏慌忙转头,“怎么了,老师。”
“下午学校安排去大学参观,我正好有个会,你到时候带队。今晚没自习,参观完就地回家,让他们别瞎闹,注意安全。”
“好的老师。”于清溏又说:“参观哪所大学?”
“就隔壁,方便。”
于清溏:“……”
事发突然,于清溏考虑要不要告诉徐柏樟。但他全程带队,要是徐柏樟来找他,好像更尴尬。
于清溏作为医大的常客,他心知肚明,这里很有学习氛围,也值得他们学习。
各个班排队集合,每个班由一位学长或学姐带领,参观了教学楼、陈列室、实验楼、音乐广场,最主要的还是自习室和图书馆。
下午四点,参观结束,众人告别。
于清溏特意和领队学姐表达感谢。
来了个人叫住学姐,“圆圆,赶紧,篮球赛快结束了。”
“我不去了,上自习。”
“不看钟严了?”
“看来看去都没结果,死心了。”
于清溏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好像是徐柏樟的舍友。
学姐的对话还在继续,“钟严可把梁颂晟和徐柏樟都叫过来了。”
“啥?他俩还会打篮球?”
“要不说我也惊讶呢。”
“别管会不会,帅肯定有。”
“别墨迹了,赶紧走!”
“清溏,清溏,你在听吗?”
于清溏回过神,“嗯?怎么了?”
同学问他:“走吗?”
于清溏扫向篮球场,“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好的,拜拜。”
相处这段日子,徐柏樟是个非常合格的老师,受他的指点,于清溏的理科成绩突飞猛进。
可他们的交往日常,除了一场电影,剩下的时间都在图书馆和放学路上渡过,话题也大多与学习相关。
想来也很丢人,身为男朋友,他刚知道徐柏樟会打篮球。
管不住腿,按捺不住好奇,于清溏握着瓶矿泉水,跑到了篮球场。
这边是去图书馆的必经路,只有今天,绿色铁丝网内人满为患。
于清溏挤进去时,恰好看到最后一幕。
倒计时不足五秒,徐柏樟不再进攻。他托住球,原地起跳,手腕轻抛,球在天空划出抛物线。
时间放慢了镜头,场下趋于安静,众人屏住呼吸,直到篮球穿进球网,掉落在地,发出砰砰的声响。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
“赢了!临床赢了!”
“一分之差!”
“徐柏樟好帅!”
“三分扭转了局面!”
“我靠,反败为胜了。”
欢呼声不断,徐柏樟被队友托起,用力往天上抛。
于清溏穿着一中校服,在大学生堆里格格不入。他隐在角落,脑海中还是徐柏樟投篮后的表情。
笑打在了他心上,心脏像落地的篮球,砰砰砰地跳,他抓不到球,它还在心上跳。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徐柏樟,穿深色篮球服,额头胸口全是汗,胳膊上的肌肉曲线硬得绷出筋,荷尔蒙满得要溢出来。
怪不得他说那里不软,好像力气大到能随便把他制伏,再轻易扛上肩。
徐柏樟坐回休息区,脑袋上搭了毛巾,低头翻手机。
他对着屏幕笑,好像在认真回消息。
随后,场上传来起哄的声音。
有个穿白衬衫的青年,握着瓶矿泉水,正往夺冠队伍靠近。
“我靠,他要给谁?”
“不会给队长吧?”
“人家队长是直的,而且有女朋友了好吧。”
“钟严吧,肯定是他。”
“反正肯定不是梁颂晟和徐柏樟。”
“哈哈哈他俩大冰雕,谁敢。”
于清溏没见过梁颂晟和钟严,但徐柏樟提过,钟严非常抢眼,全校只有他染了头白发。
刚进篮球场,于清溏就注意到了那头白发。他个子和徐柏樟同高,长得痞帅,有种纨绔少爷的感觉,受欢迎也很正常。
于清溏化身吃瓜群众,为了看清楚,他踮着脚,伸长脖子。
众目睽睽之下,握水瓶的人远离戴护额的队长,路过白色头发的钟严,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他持续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
最后,他站在了徐柏樟身前,开了口,并把水递过来。
“卧槽!居然是徐柏樟!”
“他疯了吗啊啊啊啊!”
“徐柏樟耶他怎么敢!”
“万一呢,没准就成了。”
徐柏樟没给反应,他按掉手机,拿走头上的毛巾,才缓缓掀起眼皮。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徐柏樟的视线往远处偏移,冷冰冰的表情有了改变。
徐柏樟起身,目不转睛,朝看台前进。
“我去,这是拒绝了?”
“不拒绝才不正常。”
“找他简直自讨苦吃。
“徐柏樟没心思谈恋爱吧。”
“递水而已,不见得表白啊。”
“但他干嘛去?”
“急着上厕所吗?”
“他往看台走呢耶。”
“发现他弟了吧。”
于清溏自动认领了“弟弟”的身份,这段时间,他每天穿着校服和徐柏樟一起上自习。
也许是彼此的身份不太搭,又或者他们的相处太客气,不拥抱牵手、也不过分亲密,才理所当然被所有人看成弟弟。
于清溏不在意周围的声音,但徐柏樟的眼神锋利,步伐坚定有力。
他心跳加速,握紧水瓶。
不该穿校服的,太显眼了。
跑不掉、也躲不了。
徐柏樟停下脚,站在他面前。
有的人很少讲话,却从不缺少行动。
带着点强迫意味,徐柏樟夺走了他的半瓶水,拧盖仰头,汗滴在喉结上滑动,剩余的水被他一口气喝光。
众人瞪大眼睛哑了嘴,徐柏樟的行动还在继续。他弯下腰,牵住于清溏的手,把人往外带。
人声鼎沸,如雷贯耳。
“不会是他男朋友吧?”
“诶,不是弟弟吗?”
“他喝弟弟的水?”
“不能喝弟弟的水了?”
“跟弟弟拉手?”
“也不是、不行吧。”
于清溏像提线木偶,被拽着往外走。
身后传来其他人的声音,“老徐,聚会你不去了?”
徐柏樟挥挥手,头都没回,“陪男朋友上自习,没时间。”
“啊啊啊啊啊啊!”
“真的是男朋友!”
“徐柏樟谈恋爱了!”
于清溏紧张得人都要炸了。
但有的人,故意的好刻意。
自习时间,于清溏尤为难熬。
徐柏樟旁若无人认真讲题,但全程臭着脸,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自习结束,徐柏樟照旧送他回家。
两个人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但毫无肢体接触,非常客气。
来到家门口附近,于清溏往旁边凑,把身体藏进路灯和楼面的阴影里。
他转过来,和徐柏樟面对着面。
于清溏低头看脚尖,拨弄徐柏樟的衣摆,“还生气呢?”
徐柏樟稍微靠近,“你说呢?”
于清溏:“气什么?”
“气你过来不告诉我。”
“我上午才接到参观通知,没机会说。”
“有机会汇报成绩,没机会说这个?”
“好吧。”于清溏坦白,“我是不好意思。”
“怕你过来找我,我又不知道怎么介绍你。”于清溏嘀咕,“不能说你是男朋友,也不想当哥哥介绍。”
徐柏樟轻声笑,“后来呢?有人给你男朋友递水,你却在看戏。”
“这事你也要气?不应该是我生气吗?”
徐柏樟偏头,把人往墙上压,“所以呢,你生气了吗?”
“本来是想生气,但理智地想,你应该不会接,生气显得我无理取闹。”
徐柏樟哭笑不得,“小溏,你有时候成熟的……让人没脾气。”
于清溏:“我该生气吗?”
徐柏樟:“至少我很生气。”
“为什么?”
“没喝到男朋友亲自递来的水。”
“那瓶水本来就打算给你的。”
“借口。”
“真的,我特意买的常温。”
“为什么不送?”
“人太多了。”于清溏小声,“谁想到你这么受欢迎。”
徐柏樟:“我今天公开,有没有让你不舒服?”
“没有,我不介意的。”于清溏说:“之前上自习,别人认为我是你弟弟,你也没反驳,我以为你不想公开。”
“没不想,我是怕你介意。”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于清溏偏过头,搓了下灼烧着耳根,“没炫耀就不错了。”
徐柏樟喉结微抖,把人按紧,“于清溏,我们交往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
“二十多天,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可我只碰过你的手。”
于清溏低头,把手背过去,“好像是。”
“我稍微靠近一丁点,你都会紧张到脸红,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禽兽。”徐柏樟垂下眼睫,轻轻揉他的耳垂,“但我闭上眼,又全是你隔着电话,勾引我的样子。”
于清溏把手拿上来,拨他离胸口最近的纽扣,“那、你喜欢哪个?”
后腰被人前推,小腹贴了上去,“我都要。”
于清溏抓他衣领,指尖塞进扣眼里,“贪心。”
“小溏,我后悔了。”徐柏樟低头靠近,“我想强迫你。”
于清溏被话砸得头晕目眩,努力稳住呼吸,“那、你会伸舌头吗?”
“试试就知道了。”
“别唔、学长……别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