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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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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歌笑道,“大公子适才有急事出门,您忘了么?’

“单请我?”方幼眠疑问了一句,她起身往院子里看,喻凛没有在练剑了。

对,她怎么忘了。

方幼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最近果真是累了,还在想着,崔氏怎么不叫喻凛一道?

有人在兴武大街闹事,这件事情的首尾,方幼眠并不清楚,因为牵扯到宁王的儿子和长公主的爱女,两边都是皇权至贵的人,可不好得罪。有司衙门的人平不下来,请了大理寺,大理寺转而又来找喻凛,他便出去了,连着早膳都没有用。

兴武大街地处于京城最繁华的地界,只怕日头一上来,看热闹的人多,生出皇家的是非。

底下人过来禀告事宜,临出门的时候喻凛亲自跟她说了,方才她在洗脸,人刚醒,还有一些惺忪,因而过了耳朵,却没有听进心里去。那会子帕子捂着脸蛋,想用热水烫一烫脸,方幼眠懒懒应了一声唔。

语调软软的,含糊至极,听着有些许像是撒娇。

在她身后的男人多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抬脚向前

方幼眠匍一松开了罩着脸的热帕子,然后就有一只冰凉的手指捏了过来。

他面色清冷,微俯身低头掐了掐她白嫩软乎的腮帮子,....

在方幼眠怔愣回神的那一瞬间,叮嘱一句好生休息,便出去了。

等方幼眠盛眉回神,手指蹭了蹭喻凛碰触过的地方。

他怎么总是这样爱碰她,夜里便罢了。

白日里也要,被人看见可怎么好。

方幼眠的余光已经留意到雯歌还有在旁边伺候的小丫鬟们在偷笑。

“姑娘别怕,而今有大公子护着,夫人不敢拿您怎么样的。

的确是不敢拿她怎么样,不过是口头讥讽。

只是祝家的人过来,恐怕来者不善。

“要不要奴婢派人去告知大公子一声?”见方幼眠犹犹豫豫,面色似有为难,雯歌提议。

“不必。”还不知道具体什么事,找喻凛做什么。

何至于如此风声鹤唳,且喻凛好不容易出去了,他在玉棠阁,总是让她不自在。

虽说不知道什么事,可方幼眠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底,既然带着祝绾好在这个关口过来,应当是为了她的婚事罢?果不其然不出她所料,到了静谷庭,几人面上见了礼数,方幼眠匍一坐下,祝夫人就张口了。

“少夫人,有件事情...着实不该提,可...

祝夫人欲言又止,方幼眠按兵不动,放下手里的银筷,浅笑道,“夫人有何事,但说无妨。”

坐在祝夫人旁边的祝绾好虽说脸上涂抹了脂粉,可方幼眠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她的眼睛红肿,想必是哭得太过于伤心了。人也不似往常灵动爱笑,整个人垂着头恹恹的

瞧着消瘦不少

看来,她是真的很想嫁给喻凛。

方幼眠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没有过多去看,以免叫她越发的难堪。

即便是方幼眠道了一句但说无妨,祝夫人的后言依旧凝噎再三出不来。

方幼眠也不催促,等待的间隙,她给崔氏舀了一勺乌鸡汤。

祝夫人自己说不出来,为难看向崔氏,给她递了一个眼神。

崔氏给她回了一个眼神,接了方幼眠的汤,替祝夫人把为难的话说了出来。

“你虽然是蜀地的人,可嫁过来瀛京也有几年了,必然知道祝家和我们家的交情。

方幼眠听着并不说话

崔氏不满意她的不答腔,想着她是不是有什么异议,可转念一想,方幼眠一向如此沉默寡言,倒也没有奇怪的。“有些话有些事,即便我这个做婆母的不说,想必你也听到知道了不少。”

方幼眠这一次没有沉默,她回了一句,“婆母话里的意思,媳妇不明白。”

崔氏习惯了下意识便想训斥她,可转念之间又想到

方氏如今在家里很得脸,和她若是闹了起来,只怕坏了事情,到时候老太太和她的孝顺儿子,必然会站起来给方氏撑腰,再者说,因为喻初婚事的事情,已经跟喻将军闹得有些僵持。几次家里闹出来的事情最后还是做了罢。

喻初的婚事在即,可不能出什么大岔子。

崔氏按回不耐,皱着眉,语气虽比起之前转变了一些,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你既然不明白,那我便与你说得清楚一些。

祝夫人坐着闻到了婆媳之间交锋的火药味,连忙出来打圆场,“大夫人,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别伤了和气。”又给崔氏递了一个眼神。崔氏看向方幼眠,径直把话挑明,“绾好这孩子,我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和凛哥儿自幼青梅竹马,若非为了成全你们方家的脸面,本该是她要入我喻家的门庭做媳妇。祝绾妤咬唇看向对面的姑娘,她正安静专注听着崔氏的话。

似乎没有一点触动,就连蹙眉都没有,就好像在听别人的事。

雯歌在后面听着都着急了,可她身为丫鬟不能在主子们的面前插嘴。

看不出来她的反应,祝家母女心里打鼓,不好贸然开口

姑娘这是做什么,不反驳么?

“婆母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方幼眠再问。

“我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你还不明白?”崔氏不相信方幼眠是真的不懂,她声音拔高。

方幼眠浅笑,声音温软,“婆母虽把话讲得明白了,可媳妇愚笨还是有些不懂。

祝家夫人也觉得没脸,起身给方幼眠夹了些菜,赔着笑,“少夫人,这桩事情我们可以好好商量。方幼眠在心里笑,商量什么

大早上把她给叫过来,拐弯抹角,吃鸿门宴。

她面上始终温和,落落大方颔首谢过祝夫人给她夹的菜

随后侧身转问崔氏道,“婆母是想让祝小姐进门给夫君做姨娘?

姨娘两个字实在有些难听

不为别的,祝家是高门大户,祝绾好又是嫡姑娘。

“自然不是!”

祝家母女面色皆露出难堪,崔氏即刻反驳,“编好的身家摆在这里怎么能入我们家做姨娘?”

方幼眠淡淡哦了一声点头,“倘若不是做姨娘,那婆母的意思,便是让夫君与我和离,再迎娶祝小姐做正妻?”大抵是因为方幼眠的语气过于风轻云淡,直接说出了和离两个字,叫静谷庭内的人全都惊诧了,愣愣看着她。好一会,众人才回过神。

崔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本就不喜欢方幼眠,今日祝家夫人上门,说是想让祝绾好进门给喻凛做平妻,跟方幼眠一道伺候。祝夫人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再听祝绾好一口一个夫人地喊着,崔氏的心思便动了起来。

听到喻凛出了门去理事,正巧了,便将方幼眠给喊了过来用早膳。

崔氏想过方幼眠可能不愿意,与她强词夺理,辩解来去,唯独没想到她就这么轻飘飘说出了和离两个字,倒叫她一时之间没了言语。祝夫人不得不出来收拾尴尬的场面,

“少夫人说的哪里话,这怎么可能和离呢?

真要是和离了,祝绾好再嫁进来,那京城里的人会怎么说,不得说祝家仗势欺人

,逼走了无亲无故的方家女。

“唉...说到底是我们祝家的不对,这些时日我给绾好议亲,她说什么都不愿意,茶饭不思,总在家里哭闹,...还想上吊,祝夫人就这么一个心头肉,即便是儿媳妇放了话,她怕祝绾好真的出事,还是舔着一张老脸上了喻家的门。喻凛和祝应浔交好,祝夫人原本还想带着祝应浔过来,又怕惊动了执反对意见的岳芍宁,便兀自带着祝缩好过来。幸而往日里她与崔氏的关系要好,又想着方幼眠性子温和,是个好说话的

幸而今日喻凛不在家,算是一个好时机。

“我们祝家在瀛京勉强算是立了门户

“她心里一直放不下喻凛,这.好歹是多年的情意,她也早就到了嫁龄,因为喻凛奉旨守关平乱,这桩事情就耽误了下来,我想着不若求了夫人和少夫人的宽有,便让她进门罢?”少不得求着少夫人,不如就让她进门做个平妻?好歹是跟夫人一道做姐妹了,只要少

夫人不嫌弃,日后我也拿少夫人当自家姑娘疼了,可好?"

只怕京城里的人笑话,为了周全体面

祝夫人心里想着,崔氏那关倒是好过,只是方幼眠这边不好说,就是怕她不乐意闹得不可开交,但只要走通了她的门路,让她欢欢喜喜接了绾好进门,外头人说什么也不怕了。几个年头过去,还有谁会说这件事情。

祝夫人这番话真是说得滴水不漏,方幼眠在心里暗道。

她搅和着面前的玉米莲子粥,低敛着眉目暂时没有说话

祝缤好咬唇预备要张口跟方幼眠说话,被祝夫人给按了下来,朝她摇头,不叫她掺和。

祝夫人说了那么多,不见她应个声音,越发尴尬了。

转而又去求了崔氏,毕竟崔氏是喻凛的生母

方幼眠的正头婆母

崔氏缓过来神,问方幼眠,“祝夫人的话已经说得足够坦诚,你不会还不明白了罢?”

方家女适才说的和离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她故意说出来吓唬人

若是她要和离,也不是不可以啊

只要是她提出来的,老太太和她的儿子还有什么话说?

只要和离,喻家不就摆脱了她。

崔氏止不住在心里盘算着,方幼眠和离之后给喻家

带来的好处

别的不说,从前因为她受到的屈辱也可以一扫无余了。

“那你是个什么说法?”崔氏追问,“松不松口让绾好进门?”

“媳妇明白了。”方幼眠停下手里的小瓷勺子。

她带着敲打跟方幼眠道,“且不说祝家和我们家的交情,就说我们两家都是京城的高门大户,顾着脸面是决不能让绾好进门来做姨娘的,否则外面的人该说成什么样子?”“凛哥儿回家已有几个月,你和他浓情蜜意也有许久,你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平日里流水一样的补品吃进去,人倒是丰腴不少..”“就这样耽搁下去,要到什么时候?我和老太太都还在等着抱孙子,长房的延嗣重任,你可有真的放在心上?方幼眠不接她的茬。

“正巧绾好进门,不逼说子嗣,况她是高门贵女自小就学过管家理事,也能帮衬你一些助力,你也不独不孤的了。”崔氏巧舌如簧起来也十分厉害,方幼眠清楚。

她还是淡笑,慢慢道,“媳妇人微言轻,在家中一切无不是凭借长辈夫君给的脸面,祝夫人和婆母实在过于抬举,要不要纳祝小姐进门,婆母跟夫君说了,做主就好,媳妇没有不从命的。要不要进门,做姨娘还是正妻,跟她有什么关系。

只是眼下不能和离,耐心等一些时日,说不定祝编好进门后很快有了身孕,到时她便已自己没有子嗣这一个缘由自请和离去。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

况且喻凛之前答应过她,她想要什么,他必定竭尽所能满足她想要。

“你..张罗男人房内事,为家里繁育后嗣,本来就是你做妻子该做的。”崔氏不想去说,才找的方幼眠。“话虽如此,祝小姐出身高门大户,又是要进门做正妻,媳妇不敢自作主张,还请婆母和祝夫人兀自找夫君亦或是祖母和公爹决议罢,不要为难媳妇了。”崔氏看着她平淡的神色,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去,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

早膳吃得不欢而散。

要歌回去的路上又在嘀咕,她叫方幼眠告知喻凛,方幼眠却叫她不要说。

“为何?”雯歌不解。

“今日闹得不欢而散,婆母未必会将此事转告夫君以及祖母或者公爹。”

主要是喻初的婚事快到了,家里可不好闹出什么,免得影响了喻初。

崔氏虽然总是犯糊涂,可事关于喻凛和喻初的,她都十分谨慎。

“你不要四处乱说,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保不住你。

雯歌噎了一口气回去,点头示意她知道了,一定会守口如瓶。

方幼眠停下脚步,严肃与她道。

即便雯歌没有说,今日喻凛归家的时候还是全知道了。

起因在于,他留了几个人在家里,一些放在了玉巢阁的外院,一些则留在了静谷庭。

就是怕崔氏又刻意为难方幼眠,而她不肯说,自己受了委屈却只知道忍着。

喻凛在大理寺听了一日的辩驳,连饭都没吃上一口,才进门便听到手底下的人来禀告。

谁知会牵扯出今日的事情

他捏着后颈活动的手腕一顿,眉头拧了起来,“你说什么

“和离?”

她居然风轻云淡面不改色提了和离。

再抬头看他的主子,俊脸依旧沉着,拧着的没有就没有松开过。

千岭跟在他后面,心里也咯噔了一

下,直到听到了事情的原委,才略松了一口气。

方幼眠浑然不觉在玉棠阁内忙碌,从喻凛的私库里对着之前与他确认之后要添给喻初的

家妆单子,盯着小丫鬟们取出来装箱入笼。

因为东西太多了,总要提前装了起来,免得事后忙碌,顾不上这头遗落了什么。

喻凛没有叫人通传,径直去了旁边的库房。

他看到他的小夫人穿着单薄的衣裙站在侧边,右手挽着袖子攥着笔,左右拿着单子,埋头核对小丫裂们取出来的东西。她的长发只用一根簪子挽了起来,露出雪色的后颈

因为乌发过长过密,她忙进忙出,松松垮垮落了好几缕黏在她的耳朵和脖颈那处。

喻凛紧了紧指骨,.....

方幼眠不防后面忽然有人给她披了斗篷,还以为是雯歌,转过头去见到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

“夫君,你回来了?”

距离过于近了,小丫鬟抬走了廊柱下装好的箱笼,方幼眠往后站了一点。

见她又下意识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喻凛给她围系斗篷带子的动作顿住,......

就滞了滞而已,她已经把手上的单子和狼毫笔递给了身边的人,自己低头系了起来。

“我自己来就好。

喻凛本来就还在耿耿于怀,放不下他从下属那地方听到的,她说的和离两个字,眼下又遇到这样的疏远。心下瞬间就堵了起来

明明两人是夫妻,同在一个院檐之下,夜里耳爱厮磨不少,可他总觉得离着方氏很远。

分明她嘴也甜,总是夫君前夫君后,紧着他的穿衣吃食,从来挑不出一丝错。

时常对着他笑,也会跟他害羞。

到底是为了什么?他....

难不成是因为他的小夫人性子太过于宁静了么?

方幼眠问候了喻凛两句有没有用膳,要不要吃宵夜之类的,他淡淡道用了,又摇头。

随后方幼眠便转身兀自忙着她的了

千岭想要插一句话,被喻凛冷冷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方幼眠忙着整理给喻初的陪嫁,喻凛没走,在旁边站着,感觉她彻底把他给忘记了。

忙得十分认真专注。

其实方氏往日里也是这样,可今日喻凛就是越看她

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怎么都不分神看看他?

喻凛清咳了一声

“.....”她还是没有反应。

又咳了一声,噪音比方才大了一点,她还是没有发觉,....

喻凛的脸色冷了一些,他也不出声了,就在这里等着,等着看她什么时候发觉他没有走。

嫁妆都差不离给搬出来装入箱笼当中,方氏应当是发觉不了他了。

喻凛觉得很是自讨没趣,抬脚要走。

可最后搬箱子的小厮不留神,绊到了门口,眼看着就要往方幼眠那边倒下去了。

喻凛提神,伸手扶住了箱笼,归了位置,让小厮们抬下去。

问她,“没事罢

她定了定神,“没事。

”漂亮的水眸当中闪着讶异,“夫君还在?”

“是不是内室沐浴的水还没有烧好?

她果然没有留神他,喻凛呼出一口气,心里始终堵得慌,他闷闷来了一句,“没有。”

随后叮嘱她小心些,挪开了眼睛,把千岭留在这里,离开了。

方幼眠一头雾水看着男人的背影。

“......"""

千岭想说出原委,又不敢多置喙主子们的事。

方幼眠入了内室,喻凛已经沐浴好了,在书房忙碌。

她给他请了安,听他淡淡应了一句嗯,也不抬头,方幼眠只当喻凛忙碌公事,不似往常一样抬头多说两句,便也去沐浴更衣。等她从浴房出来,喻凛还没有从书房出来,她去询问一二休息的时辰。

喻凛还是淡嗯,声音比刚刚还要敷衍。

方幼眠照旧当他忙得不可开交,在书房门口静默站了一会,喻凛还以为她发觉了,抬眼看过去。

他的小夫人哪里是发觉了,她正倚靠着书房门框偷偷打盹呢,浓密的睫毛垂着,小脸好是恬静。

“你去睡罢。”他无奈张口开腔。

方幼眠恍惚回神,即便隐藏的神色细微,喻凛还是有所察觉,她的确是打盹了。

是因为她真的太忙了顾及不上,还是对他根本就不在乎?

方氏就没有一点儿发觉,他心里不愉悦?

喻凛抬起的毛笔因为太久没有落下去,浓墨凝在笔尖最后坠在宣纸上,污了他写好的字。

“那...夫君也别太劳累了,早些歇息。”

喻凛看着她淡笑福身,最后退出了书房。

看着方幼眠离开的背影,喻凛心里堵着的那团气越发浓得难受了。

他想上前拉住她追问,问她今日说的和离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搪塞母亲的话么,还是她真的转了转那样的念头她为什么这样沉得住气,到底想不想

喻凛想问,可又觉得着实不大好,未免过于儿女情长了。

家的人进门,她对他这个夫君没有占有欲么?

当夜里,喻凛在书房抄录策论,落笔之字狂草乱飞,错字横生也不曾注意。

他心乱如麻不可控制。

比之那夜的辗转反侧,有过之而无不及,心绪甚至更浓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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