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太子府鸣乐声不断,张灯结彩,红毯为地,宾客如流,下人们鱼贯穿梭其中,小心伺候。
但这一切似乎都与莫小宓无关,她头上盖着一块红盖头,被一顶红轿从侧门抬了进去。
今天早上起来,莫小宓的身体就极不舒服,没有胃口,饭也没吃下去两口,路上轿子颠簸了几下,更是头晕脑胀,直想呕吐。她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莫小宓,你可要撑住,你可要争气,不能在今天惹事啊”。
可当轿子到了地方,一个下落,她眼前随之一黑,还是晕了过去。
这可吓坏了接轿的婆子,赶忙去通报。
萧盛这边正要拜堂,卜言靠近,拉了拉他衣袖,把莫小宓晕倒的事情告诉了他。卜言其实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他本想等萧盛拜堂后再告诉他。但他细看莫小宓,发现她脸色惨白,嘴唇发青,整个人昏迷不醒,以为莫小宓是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他最清楚莫小宓在萧盛心里的地位,实在片刻不敢耽误。
萧盛没拜堂就跑了,满场宾客哗然,刚刚开始的拜堂却不能停,新娘只能一个人拜完了堂。
杨将军看见萧盛跑了,脸色极为难看,但自己的女儿已经抬进了太子府,如果今日发难,恐怕女儿以后在太子府的日子更不好过,只能咽下了这口气,愤然离去。
萧盛和李太医几乎同时赶了过来,萧盛一把抱过莫小宓,给她掐人中,李太医连忙给她搭脉,之后用银针在风池穴和百会穴各扎了一针,莫小宓这才悠悠转醒过来。
萧盛抱着她又是哭又是笑:“小宓,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吓死我了”
“太医,侧妃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他问,
李太医说:“恭喜太子,侧妃乃是喜脉”
“喜脉!”萧盛由惊转喜“你是说侧妃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是喜脉没错,但是从侧妃的脉像上看,经脉不畅,气血虚浮,还有些许寒症。应该是心内郁结,还中了些寒气,再加上怀有身孕体弱所致,得安心调养一段时间”
“多谢太医”萧盛让卜言带李太医去开药方。
萧盛靠近莫小宓,温柔的说:“听见了吗?小宓,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这次你可一定要听太医的话,好好调养,我呢,会好好保护你和我们的孩子”。
晚上,萧盛躺在床上,脑袋靠在莫小宓肚子旁边。
突然无奈地说:“莫小宓,我的洞房花烛夜呢?我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说完脑袋在她肚子上蹭了蹭。
莫小宓笑:“太子殿下,你最近很不对劲啊,你以前都是很温柔的叫我小宓姑娘,小宓,最近老喊我莫小宓。是当了太子,脾气变大了吗?”
“小的不敢”萧盛往莫小宓身边靠了靠,贴的更近了。
“洞房花烛之夜,你去那边看看吧,我可不想让人觉得我故意闹事争宠”莫小宓伸手推了推萧盛。
萧盛没有动,深情的说“小宓,不管是太子府还是皇宫,都很大,有女人住进来没关系,有屋子给她们住,还有很多下人养着她们;
但是我的心就这么大,”说着,他拿两只手比划了一个心的形状给莫小宓看:“我只让你一个人住进来,我会亲自养着你。”
“太子殿下原来这么会说情话的吗”莫小宓心里甜甜的,
“是真心话。还有我们的孩子,如果是皇子,就封他当太子;如果他不愿当太子,那就让他去闯荡江湖,完成你的梦想”莫小宓笑了。
按规矩,大婚第二天,侧妃应该去拜见正妃的。但萧盛上朝之前,让人给正妃带了话,说侧妃身体不好,在太子府里的规矩都免了,各自安好便是。
不想午时,杨玥瑛过来看莫小宓了。
“我听说你昨天晕倒了,过来看看你”她几步走到莫小宓面前“今日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姐姐关心”莫小宓留心端详了杨玥瑛,她的衣装并不是太子妃的规格样式,一身大红色短裙、收脚裤,倒是有几分侠女的模样。五官端正,皮肤略黑,浑身上下自带着一股子英气。更特别的是,宫里有地位的人去哪儿,大多会带几个侍女,以显示身份的尊贵。可她身边没有跟随一个丫鬟婢女,一个人就来了。
“哎,你今年几岁,我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杨玥瑛亲热的凑了过来。
“十七岁”莫小宓说,
“我也十七岁”杨玥瑛说,她俩对完月份,发现还是莫小宓大一些,杨玥瑛爽朗的说:“那我以后就叫你小宓姐姐了,你可以叫我玥瑛妹妹”
“好,玥瑛妹妹”莫小宓迟疑了一下。
“姐姐喜欢什么,会功夫吗,会耍长枪吗,会使流星锤吗”一口气问了一堆问题。
这些问题让莫小宓来了兴致,她一改多日来无精打采的模样,开始一一回答,
聊了一会儿,莫小宓发现杨玥瑛也喜欢舞刀弄棒,对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样样感兴趣。简直是活脱脱的另一个自己,两人越聊越投机,都恨没能早日相识。
萧盛回来,看到杨玥瑛在,有些警惕,走到莫小宓身边问“身体感觉怎么样?”
“不用担心,真的好多了”莫小宓脸色确实不再惨白,有了些红润。
“小宓需要休息,麻烦太子妃先回去吧”萧盛看都没看杨玥瑛一眼,就下了逐客令。
杨玥瑛走的有些不情愿,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对着莫小宓说“姐姐,明天我再来看你”
萧盛看她走了,问莫小宓“怎么回事,她过来干什么,我得告诉嫣红她们守住门,不能谁都放进来。”
莫小宓扑哧笑了,
“我挺喜欢她的,真的,她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原来听人家说书的讲,正妃侧妃争宠,必然少不了一番,你来我往,明争暗斗。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可是玥瑛妹妹不跟我来这套,我们的权谋大戏,改成姐妹情深了,我俩今天聊的可高兴了”。
萧盛看她今天难得的心情畅快,不忍去破环。嘱咐嫣红等几人盯紧了,只无奈的说了一句:“又随便相信别人,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这边,杨玥瑛新入太子府,就找到了一个聊的投机的朋友也很高兴,她兴冲冲的从莫小宓的馨兰居出来,走到院门处,与一个人迎面撞了个满怀,那人手里提的箱子掉到了地上,箱子口被摔开,各种不同颜色大小的瓶瓶罐罐滚了一地。
来人正是李太医,他看见自己的宝贝药箱洒了,赶紧弯腰满地去捡。杨玥瑛知道是自己走的太快造成的,顾不得手被箱子撞疼了,也连忙帮着去捡。
“这些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杨玥瑛看着手里一个个精致的小白瓷瓶,小黑瓷瓶,十分好奇。
那人手里也拿着几个瓶子,一个一个有序的摆放进箱子的空格里,然后才接过杨玥瑛手里的瓷瓶,看看瓶子的封口都完好无损,才不急不缓的说:“这些是药瓶,里面都是些内伤、外伤的急用药,幸好都无碍”。边说边又一个个有条不紊的把瓶子摆好,检查完药箱里针灸轴上的绑线也完好,才仔细合上药箱,背上立起身来。
杨玥瑛打量了他一眼,看这人眉目鼻口,处处端方,再看穿着:头戴冠帽,藏青色长袍上绣着夏枯草的图案,宽大的藏青色腰带上方,塞着几个锦囊,确是太医的打扮。
施了一礼说:“望太医莫怪,我刚才走的太匆忙了。你药箱也都收拾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哎,等一下”杨玥瑛经过李太医身边时,突然被李太医叫住了,只见他又把箱子小心翼翼的重新放在地上,打开,拿出一个白色的药瓶来,走到杨玥瑛身边说:“把手伸出来”。杨玥瑛伸出有些发疼的手,才发现自己的小拇指已经红肿发紫了。李太医伸手在红肿处轻轻按压了几下,从瓶里取出一些药膏,仔仔细细的涂了,跟杨玥瑛说:“回去自己多揉一揉,两三天就好了”。
杨玥瑛道谢后问:“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李太医回:“姓李,字董今”
“你就是给小宓姐姐请平安脉的太医吧?”杨玥瑛又问,
“小宓姐姐”,李太医有些懵,他听太子殿下喊过,知道侧妃叫小宓。但他看杨玥瑛穿着利落,面无脂粉,一直以为她是府里干活的,如今听她叫侧妃为小宓姐姐,一时有些惶恐,忙施礼问:“不知小姐是”
“杨玥瑛”,说完看李太医还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呆愣模样,杨玥瑛好笑的解释了一句:“就是太子昨天刚娶进门的正妃”
李太医这才明白眼前的人是太子妃,想想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僭越,忙施礼告罪,
杨玥瑛则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她说:“告什么罪,我还得感谢你给我上药呢。我初来乍到也没什么朋友,以后少不了要麻烦李太医多多照拂”
李太医应了,
杨玥瑛又说:“以后我和小宓姐姐肯定会常来常往,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多着呢,走了”说完离开。
李太医这才方又重新收拾好箱子,给侧妃请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