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琪几乎是逃跑似的出了医院,慌里慌张的像个犯错逃跑的孩子,此时内心无比慌张,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尴尬,就在自己与米伊雪深陷在深情对视中的时候,有人推开了房门,萧琪迅速起身,站在了床边,回头发现是一名中年妇女提着一个饭盒,脸上与米伊雪有几分相似,不同于米伊雪的是,美妇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成熟,虽然眼角已有些许皱纹,但是一点不影响高冷的气质与容颜。
不用想,萧琪心中已经知道是谁了,只是不知道刚才的情景是否被美妇看到,毕竟在他们这个年龄,在家长眼里早恋绝对是禁忌中的禁忌,萧琪也总觉的有一种趁人之危的感觉,毕竟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两人一时间太忘情,导致没有留意时间,米伊雪看到来人,瞬间就红了脸颊,即羞又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埋头故作整理小桌上的垃圾,假装镇定。
“阿姨您好,我是小雪的同学,今天恰巧知道小雪生病就过来看看”。萧琪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鞠躬问好,显得彬彬有礼,言行举止现在看起来显得很是得体,在家长面前的礼仪向来都是萧琪的强项。
“哦,你好同学,谢谢你来看小雪”,看着眼前彬彬有礼的男孩,皇莆琳微笑着开口,都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再看看自己女儿那娇红的脸颊,多少皇莆琳已经猜到了一些男孩的身份,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估摸着是女儿的爱慕者吧。“来,先做吧,正好给小雪带的午饭多了,你也一起吃点”。
“谢谢阿姨,不用了,这马上中午,我还要去趟超市,就不打扰小雪同学养病了”,一起吃饭?萧琪一听赶紧借口就撤,这未来丈母娘不好接触,这俩人小小的一个早恋,要是被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丈母娘横插一脚,自己还不得冤死,无疾而终?先扯呼,留下好影响很重要,萧琪目的很明确。“小雪你好好休息,阿姨您辛苦,我就不打扰小雪养病了”。说完匆忙转身向病房门口走去。
“这位同学,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谢谢你来看小雪”。皇莆琳突然叫住转身的萧琪问道。
“我叫萧琪,阿姨您客气了”,萧琪彬彬有礼的说到。
“谢谢你萧琪同学,要不坐会再吃点水果”,皇莆琳客气的礼让道。
“不用了阿姨,米伊雪同学再见,祝你早日康复”,说着很客气的和米伊雪打了招呼,转身离去。
“小雪自始至终微笑着点了点头,脸颊的红晕已消散了大半,目送着萧琪的离去,内心的忐忑稍稍淡了一些。
皇莆琳看着萧琪离去,病房门重新关上,回头只是淡淡的看来女儿一眼,什么也没说,缓步走到床头柜熟练的打开饭盒,米伊雪也什么都没有说,母女两很是默契,米伊雪转过头静静的望向窗外,心里像是布满了浓浓的迷雾和淡淡的不安,不明所以。
沐浴着阳光,萧琪一个人缓慢的行走在街上,厚厚的积雪已经被过往的车辆碾轧成雪泥,有些已经露出下面的柏油马路,湿漉漉的,过往的车辆缓慢行走,轮胎肆意挥洒着黑色的泥水,路旁洁白的雪地瞬间也变的乌黑,小城冬天的阳光不是很热,但是在雪地里行走很是刺眼,萧琪几乎不敢抬头,不快不慢的走着,萧琪内心很杂乱,有些焦躁,回想起昨天所发生的事,太过于梦幻,但又很真实,三年了,像是一把刀无时无刻不在凌迟着自己,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可那个少年没有一腔愁绪,老人们常说下雪没有化雪冷,雪融化的时候才冷,呼吸所喷吐出的白气像是一层淡淡的薄雾,冷空气与热气流的交锋,犹记得小时候总是很好奇冬天为什么可以从口鼻呼出白气,像极了孙大圣在吹救命猴毛,所以儿时的我们就对着镜子,对着玻璃一个劲的呼气,然后用手指画出各种各样的图形,玩的不亦乐乎,儿时的快乐多简单,一个游戏,一个玩具,一个童话故事都能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快乐,有时候晚上睡觉时依然会开怀大笑,可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快乐像是一去不复返,当欲望不断地在我们的内心攀升,当复杂的人心在我们生活四周不断的开始布下陷阱,不觉意在我们灵魂深处铸起了高高的心墙,无法逃脱,无力逃脱,像是一个困兽,永远被放逐,永远被囚禁。阳光,萧琪渴望阳光,他喜欢阳光,只有沐浴再阳光吓,才会觉得自己不是身处于黑暗,才会忘记那些与潮湿阴冷为伴的日子, 他厌弃黑暗,厌弃那些自己无能为力又无助的夜晚,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可没人告诉他要多久才能治愈自己内心的那些灰暗。
孤单的身影在街头小巷不断穿梭,喜欢行走,一直一直走,穿过儿时的那条小巷,地上的雪消融的速度逐渐加快, 鞋子没一会已经变的湿漉漉的了,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顷刻间消散在空气中,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郊区的老大院,萧琪苦笑,原来思维习惯永远是一个人最不可忽视的可怕存在,大院的大门敞开着,这里已经废弃好几年了,原来大院的人都陆陆续续搬到小城中心的小区去了,只有”拐爷爷“一直守着这个老厂区,没人知道原因,萧琪也不知道,也没有问过,萧琪同样也不希望老厂区拆掉,这里有他们的回忆,有他们儿时的记忆,这里就像一个乐园,寄托着太多太多无法割舍的东西,不仅仅是那高耸的塔楼。
门房,从窗户伸出来的烟囱里正往外冒着烟,正直中午估计杨爷爷在做午饭,萧琪在路上提前给萧萱发了短信,怕姐姐担心,心里很乱,每次想要静心的时候,萧琪总喜欢来这里,习惯成自然。
萧琪轻轻的推开门,果然,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头子正在炉子上煮着饭,炉火很旺,火炉上的锅里正咕嘟嘟的往外冒着香气,很是诱人,老人看到门开抬头看去,看到一脸讨好的萧琪,随即就冷下了脸,大有一副不欢迎来人的模样。
“爷爷,你老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萧琪看到老人冷着脸无奈,只能舔着脸往前凑。
“去去去,这里面可没有你的份,那远滚哪儿去”,老人一转身就挡住了某人的视线,大有一副赶紧走人,没你的份。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变的这么小气了,跟孩子似的,越活越小气了,都说来者是客,你老怎么还把人往出赶啊”,萧琪不依不饶左突右绕,一老一小就这么在屋子里打转,奈何姜还是老的辣,任萧琪再怎么努力,都无法‘突破’老人的防线,只好作罢,一屁股坐在炉子旁边的床上,随即‘哎哟’一声,又立刻坐起,本来是负气做下去的,结果被床上一个硬盒子咯了一下,痛的某人狼吼起来。
“该,你个不省心的小兔崽子”,老人说着推开跳起的某人,拿起床上的盒子翻看起来,生怕弄坏了。
“老头子,什么东西咯我一下,哎哟我的屁股”,萧琪看着老人手里的塌陷了一角白色方盒子问道,很像手机盒子,只是被自己屁股压得有点变形,萧琪没来得及细看。
“还好只是盒子坏了,手机没事,不然我非揍你一顿不可”,老人拉着脸,把白色的盒子拆掉,拿出里面黑色的手机。
“嘿呀,你们老头儿现在都这么新潮了吗,都开始玩起手机了,快拿过来让徒弟给你瞧瞧,小心上了贼当”,说着萧琪就走向老人,想拿过手机看个究竟。
“你小子赶紧走开,别人送的,和你个小没良心的没关系”,老人说着把手机藏起来,又漫不经心的坐在炉子旁看着熬煮的午餐。
“哎哟,不是吧,老头儿你思春啦,铁树这是要开花了,莫不是哪个丑婆婆自知不配,索性拿这东西贿赂",萧琪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在头上赏了一个爆栗。
“我去”,萧琪被人在头上偷袭了一下,怒冲冲的转过身,刚想开口,结果被硬生生的憋回去了,今天这是见了鬼了,“静姐,你什么时候来的”,要是往常萧琪怎么的也得顶两句,可人家昨天才帮了自己,不能不知好歹的这么快翻脸啊。
“活该,丫头,你就应该多来几下,让这小子好好长长记性,他要是敢还手,看我不凑死他个小王八蛋”,老人坐在炉子旁的小板凳上,大有一副观火不嫌事大的架势。
“得,我不说话了还不成吗,好歹想着您老一个人多孤单啊,好心陪您吃个午饭,结果还不领情,被当成蹭吃蹭喝得,哼,就当好心喂了",某人的最后一个子还没有出口,就被萧晓静狠狠的瞪了回去,自知失言,萧琪只能呵呵干笑两声,一屁股坐到床上,差点又干了件欺师灭祖的事儿。
“你们家来串门空着手啊,不是蹭吃蹭喝是什么”,萧晓静看着准备打感情牌的某人冷冷的说道。
“就是,今天这排骨是晓静孝敬我的,就不给你个小兔崽子吃,打感情牌没用”,老人一遍搅动着锅里的排骨,一边煽风点火道。
“爷爷,我这不是穷吗,你也知道孙儿我从小就家境不好,不像静姐那一贯是土豪劣绅,孙儿只能在心里孝敬您,行动上孝敬孝敬您,这不是病刚好就想着您老”,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是萧琪对待长者得一贯作风,百试百灵。结果马屁刚拍结束,旁边就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一把揪住了某人的耳朵。
“谁家土豪劣绅了,怎么什么话到你嘴里就变味儿了”,萧晓静素指稍一用力,某人只有求饶的份。
“错了,错了,是书香门第,书香门第,口误口误”,无奈某人见了萧晓静只有缩着得份,傍边又有一只老狐狸看着,量他也不敢造次啊。
“揪得好,脸皮厚还要找理由找借口,臭毛病是越来越多了,哼,就不给你吃,来,丫头,做爷爷这儿来,这一锅香喷喷得排骨马上就好了”,说着,还不忘故意瞟了一眼某人。
炉火呼呼得烧着,屋内温度逐渐升高,暖洋洋的很舒服,火炉上钢锅里香喷喷的排骨咕嘟嘟的冒着热气,香气四溢,旁边得案板上还放着几盘切好的绿色蔬菜,有娃娃菜、生菜、土豆等,忽然间萧琪的思绪就被拉回到了那些个冬天,像是被拉开了记忆的闸门,小时候他们三个一到冬天就喜欢央求着老头儿给他们做这样的土火锅,或者不叫火锅,叫铁锅炖才合适,他们炖过半只鸡,炖锅羊腿,炖锅鲤鱼,炖过牛腩,炖过很多很多美味的食物,那些味道像是刻在记忆里,现在回想任能想起那些美好的时光,一寸一寸映现在脑海,起初都是颐洋撺掇,萧琪执行,萧晓静都是每次那个跟随的,不主张但也不拒绝,现在想来,她才是最聪明的那个人,和她老爹一样,从小就老奸巨猾,那时候食材不多,一年四季的蔬菜,一般都是家里种的,到了冬天藏在地窖里的多的都是白菜、萝卜、土豆等奈放不易坏的蔬菜,虽然种类简单,但味道却鲜美无比,随着时代的发展,工具越来越先进,可再也找不回那些最纯真的味道了,也许是炉火慢熬细炖,煮进了时光,煮进了岁月,煮进了思念,才会让那些味道永远留在人的脑海,人们常说期待比得到更让人感到幸福,那些期待的时光总是那么幸福,三个人早已迫不及待的拿着碗筷守在通红的火炉旁,只等杨爷爷一声开饭,三只小手便会迫不及待的把筷子伸进锅里,手快有,手慢无,只记得狼吞虎咽的萧琪经常会被烫到舌头,时常被两人嘲笑,到最后颐洋还把自己吃不完的排骨或者鸡腿全部都留给萧琪,萧琪也不嫌弃,一个劲儿的傻呵呵的笑着,笑着笑着那些美好就忽然消散在历史长河中了,不知不觉现实和记忆开始重叠,纤纤玉手递过来一只小碗,碗里有一块香气四溢的排骨,萧琪缓缓抬起头看着来人,傻傻的笑笑,说了声 “谢谢”,傻笑的还是那个人,只是早已物是人非,三人就这样在寒冷的冬天,围着火炉吃着香喷喷的排骨火锅,屋内时不时的传出萧琪的不甘以及萧晓静的冷喝。
老大院的冬天依然那么安静,屋顶的雪,塔顶的雪还是那么洁白,在阳光下泛着阵阵刺眼的光,寒风偶尔吹过,碧空如洗,雪花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