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夜眼
只见那个孩子的前胸后背上,刻满了灰白色的纹路,仔细辨认下,和蛇身上的纹路,可不是极其相像么?
而且老齐的二儿子,骨骼居然十分的柔软。
放在床榻上时,他就能自下而上的把下半身蜷缩起来,看着就像腿里没有骨头一样。
老齐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刚出生就会做出盘踞的动作,这二儿子恐怕跟蛇族的缘分不浅啊!
此外,老齐又冷不丁回想起来,那个死掉的大女儿,浑身上下最好看的部位,就是她那一
双大眼睛。
仔细琢磨下,就会发现她双眼中,其中透着一股天生的狐媚之意,能为她增色不少。
大女儿身上有狐族的气质,于是被狐仙抓走,抵了命;而二儿子身上有类似蛇族的纹路,等他稍大一些,会不会也被哪一位蛇仙抓走呢?
当说到这里时,彼岸池里老齐的头颅有过短暂的停顿,他似乎在聆听对面人的讲话。
片刻后,老齐重重点了点头,“我能十分的确定,那就是蛇类身上的纹路。”
“各位外来者,你们能参加鬼巫族的天选活动,想必要么就是有道行的子弟,要么就是有术法的邪祟,应该对附近那只经常出没的蛇精并不陌生。”
“如果有哪位朋友熟悉那只蛇精,你们可以仔细回想一下:它前胸后背上的纹路是不是极
其古怪?纹路如同闪电一样,一根接一根的向下分着叉,盯着这样的纹路看久了,恐怕会得密集恐惧症啊!”
“然而这样丑陋恶心的纹路,我却不是第1次见到;在看见那蛇精的肚皮之前,我就已经在我二儿子的身上,看到过那些一眼万年的纹路啦!”
说到这里,老齐的情绪又有一些激动,艳红的眼泪滚落下来,滴落进了彼岸池。
他说的这“一眼万年”,只是单纯的用来形容记忆深刻,和爱情什么的却是没有任何关系。
老齐的话音刚落,我镇塔里的绕指柔,顿时就被气得暴跳如雷。
“呀呀呀…真是气死本姑娘了!”
化为人形的绕指柔,身上出现了一阵阵的波浪扭动,她虽然还受着重创,但伤口已经经过特殊处理,不至于因为情绪剧烈起伏而崩裂伤口。
“这个挨千刀的老齐,本姑娘诅咒他起痱子起一脸…”
“他凭什么说我肚皮丑陋?啊?他啥时候看过我肚皮啊?这个臭流氓——”
“他这不只是在对我进行蛇身攻击了,他这简直就是在侮辱我的蛇格啊!”
小狐仙古战歌呆在镇塔的一个角落里,她神情漠然,对绕指柔的那些话不闻不问,似乎和其他灵物完全孤立开来。
灰嘎和黄小鹂则围了过来,一左一右的架住绕指柔的胳膊,扶着她慢慢坐了下来,同时安慰她消消气,别和老齐那样的浑人一般见识。
只听老齐继续回忆着,“当发现了这一古怪,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想了想,我掐着老婆的人中把她弄醒,而后连夜去了镇子外,找到古婆婆来说这件事。”
老齐说的这位古婆婆,算是半路出家、自学成才的道门子弟。
在40岁之前,这位古婆婆平平无奇,和普通的农村妇女没什么两样。
40岁之后的某一年,古婆婆突然犯了癫痫,而后精神错乱,大哭大叫、上蹿下跳,而且极具攻击性。
要不是正好有邻居看见并且拦住,否则古婆婆就要拿着板斧,剁进她亲孙子的脑壳里了!
在那之后的大半年,古婆婆忽好忽坏、精神一直不太正常,她唯一的儿子接走了孩子,却没钱给古婆婆治病,只能留在巫女镇里任其自生自灭。
转眼间春暖花开,到了阳春三月,那一天没有丝毫征兆,古婆婆的神志突然间就恢复了正常。
她的情绪忽然就平和下来,能正常的与人交流,能回忆起神智混乱期间,发生的任何一件小事。
有一点不同的是:古婆婆比发病以前更加的睿智。
她原本是大字不识一个,这次清醒过后,她居然认识很多山草药的名字。
还有,她时常会停在鸡鸭鹅等家禽家畜的面前,倾听它们的叫声,说是通过跟它们的交流,能让古婆婆知道更多有用的消息。
有村民怀疑:古婆婆并没有好转,精神方面的疾病,应该比以前更加严重了。
这话传到了古婆婆耳朵里,她就格外生气,她手脚麻利地扎了一个稻草小人,在炭火盆里烧掉,而后用手指朝着小人的灰烬指了指,“咄!禁言——”
结果…那名胡言乱语的村民,整整三天不能张嘴,不能说话、不能吃饭,连饥饿带惊吓的,把他折腾了个半死。
在那之后,镇上的村民都认为,古婆婆身上有某种神明附身,千万不能招惹她,更不能在背后编排她的不是,否则必然遭到惩罚和报应。
…
我全神贯注听着老齐的讲述,某一刻我忽悠一下,从认真聆听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看了看时间,从老齐被砸进彼岸池到现在,刚刚过了一分半钟而已。
彼岸池中对应老齐出现的那些变化,只占用了一点时间,而老齐讲述这些内容时,则基本没有让时间流逝。
那是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
就好像老齐所说的这些话,一瞬间就印进了脑海里。
我不仅能听清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甚至包括他的情绪、他的迟疑、他推测的观点态度等,我仿佛都能一股脑的感受到。
我终于明白,彼岸池为什么会这么有耐心,愿意仔细倾听老齐所说的每一个细节了,因为不管老齐在彼岸池里讲述多久,真实流逝的时间,只是过去了极少的一点点。
根据这一迹象推测:彼岸池覆盖的范围内, 很可能如同我的特定场景一样,并不属于阳间。
在那样的特殊空间里,五官感应到的景象,都未必是真实的,或者用道法破解幻障,或者根据线索解析研判…这才是寻找真相的唯二方式。
头脑中飞快闪过这些推测时,老齐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古婆婆虽然是半路出家,但她可是真正的高道门高人,她最擅长的术法有两种:一是问米,二是通灵。”
老齐再次出现了短暂停顿,似乎彼岸池中,有声音在向老齐质疑着什么。
片刻后,老齐回答:“问米就是在旁边放一碗大米,将米粒撒向询问者时,受到一些特殊气机的牵引,询问者已故的亲人阴魂,会附身到古婆婆身上,通过向它们问话,就能得知阴冥的一些动向。”
“古婆婆的通灵,只是和动物之间进行灵魂沟通,这有点类似于读心术,能在极短时间内读懂动物的心理想法。”
老齐在介绍古婆婆时,所用的篇幅稍长一些,当时我还觉得他有些啰嗦,似乎有点跑题,疑惑彼岸池既然开启了高灵智,为啥不打断老齐的话,让他直奔主题呢?
后来我才明白,这古婆婆是极其重要的一个人物,在后续打交道的过程中,我从她身上挖掘出更加惊人的隐秘。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暂且不提。
老齐举了个例子,来描述古婆婆的通灵术法。
古婆婆的神奇,刚刚在巫女镇传开时,有一位姓赵的屠夫偏偏不信。
那时正赶上老赵准备宰杀1头老马。
那是一匹枣红马,曾经跟随老赵多年,老赵经常坐着马车,起大早去很远的地方买肉,而后回来再卖给巫女镇的居民。
现在这匹老马年岁大了,不中用了,屠夫便想着充分利用,卸下它身上的马肉,还能多卖一些钱。
老赵提起尖刀,即将捅入老马脖颈时,就看到老马浑浊的双眼中,滚露出几滴泪水。
老赵指了指那匹老马,当场质问古婆婆:“我要杀它,它却流泪,这作何解释?”
古婆婆沉默不语,凝视了老马片刻,而后说道:“它不是怕死,它是在担心你。”
“10年前这匹老马来到你家时,它就注意到附近有一只精魅,已经盯上了你。”
“为了维护你的安全,这老马10年来,对腿上的四只夜眼,维护的严严实实,就是因为只有四眼齐全,才能洞穿精魅的幻障,让你行程无忧啊!”
“而今这老马感受到,你对他已经动了杀机。”
“它虽然并不惧怕死,但确实心里留有遗憾呐!”
赵姓屠夫撇了撇嘴,对古婆婆的一番言辞很是不屑,“呦呵——听你说的就跟真事儿似的,我这匹老马到底有没有那么厉害啊?啊?”
“还用四只夜眼,保我10年平安?你在开…开玩笑的吧!”
赵姓屠夫话语出现磕巴时,他手里的尖刀已经朝着老马的脖颈扎了过去,准确的割开了它脖颈的血管。
噗通——
老马两条前腿跪倒在地,两行长泪终于流了下来。
它跪倒的姿势看着很古怪,马头用力地支撑在地上,似乎想要拼命拱起躯体,结果越是这样的用力,脖颈伤口处,流出鲜血的速度就越快。
彼岸池里似乎又有声音在询问。
就见老齐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没错,当时说的就是夜眼!因为要为我二儿子探寻一丝生机,我对古婆婆打探的非常清楚,就连这些细节都没有错过。”
似乎得到了彼岸池里声音主人的认可,老齐顿了顿,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赵姓屠夫杀掉老马过后,将它一身马肉卸了下来,切割成大小不同的肉块儿,准备待价而沽。
在收拾马肉时,赵姓屠夫就对古婆婆冷言冷语,大意是说她这个神婆也不过如此,净说些装神弄鬼的话,来糊弄普通老百姓。
既然这是老马这样灵验,他自己杀他的时候,古婆婆为什么不阻拦?或者说,这只神奇的老马,为什么不自救呢?
古婆婆盯着赵姓屠夫的眉眼间,看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叹一口气,背着双手离去,嘴里念叨着,“将死却不死,因果循环生;以怨报德尽,肢解历九重。”
直到古婆婆离开,包括赵姓屠夫在内的那些居民,仍是愣在原地,搞不清楚古婆婆,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道门说的一些谶()语,一般都有很深的含义,我懒得去具体琢磨。
心里却想到了另1个问题:“以前有镇上居民对古婆婆不敬时,她能让人家三天三夜开不了口。”
“现在赵姓屠夫对她颇有微词,古婆婆这次脾气怎么变得这样好了?是因为屠夫常年杀牛宰羊,身上戾气非常浓重,所以古婆婆拿他没办法?”
“此外,刚才老齐话语停顿时,表明彼岸池里的声音,对老马的夜眼产生了一点兴趣。”
“到现在为止,我了解到的的特殊眼睛,种类好像有点多。”
“有铃儿的幽冥眼,花中将帮忙炼化的幽冥鬼眼,幽冥眼和幽冥鬼眼,似乎路数是一样的,等回去后我想做个对比,看看功效上有没有什么不同。”
“来到鬼巫族后,我又了解到龙乌的第3只血眼,苏灿的精修天目,以及老齐往事讲述中所提及的老马夜眼。”
“我很想知道,能不能有哪种方法,能对这些特殊的眼睛进行取长补短,把所有的优点长处,都集中到我家铃儿身上?”
“如果铃儿的幽冥眼,能够修炼的登峰造极,那她的辅助效果,恐怕会达到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吧!”
在我盘算这些时,老齐已经说到了第2天,一大早两点多钟,那赵姓屠夫便赶着年富力壮的儿马,急匆匆向着镇外而去。
他要去几十里外的屠宰场,运回新鲜的肉质,而后赶在早市开始之前,运回镇上出售。
当然,昨天宰杀了1匹老马,从它身上还割下了不少马肉,今天也是要一并出售的。
约莫半个小时后,赵姓屠夫去了镇外,经过一处叫做“鬼笑崖”的地段。
那是一段狭长的山谷。
中间可供通行的路面儿极窄,勉强够1辆马车穿过。
两侧是陡峭的山坡,山坡向上蔓延出四五十米,而后突然回落,如同山腹中的断崖一样,呈90度角垂直跌落下来。
如果有人冒冒失失的爬了上去,那会极其危险,有九成九的可能,会从上面栽落、摔成肉饼。
理论上不会有人那么傻。
可实际上,现在的赵姓屠夫,却正做着这样的事情。
准确的说,不是赵姓屠夫想这样干,而是那匹儿马——疯了!
刚刚来到“鬼笑崖”地界,那匹儿马昂首向左侧望了望。
停顿了约么有两个呼吸的工夫,它忽然撒开四蹄,沿着陡峭山坡拼命向上爬。
无论屠夫怎么拉紧缰绳,那儿马都没有丝毫停止,反而发出兴奋的嘶鸣声,奔跑得更加迅捷。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