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抓鬼
这次行动肯让铁柱参与进来,我是经过了一定考虑的。
一来铁柱对张茉莉极其在乎,这从很多细节中都能看得出来。
他想在营救女朋友时出一把力,这是人之常情,我不大好意思拒绝。
二来他对附近的地形极其熟悉。
如果张茉莉没有呆在大包山,而是被抓到了别的地方,这种情况下,他就能派上用场。
当然更重要的是,铁柱性子沉着冷静,心里能装得住事儿,不像是毛毛躁躁的楞头青。
只要他肯听从我的叮嘱,一切按计划行事,不至于扰乱我的布局。
结果…从他进入到院子里开始,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情绪失控。
他真是因为关心女朋友,所以才冲动出错?
还是说这里有什么东西,无形中影响到了他的情绪呢?
这会儿我正坐在棺材附近,距离花轿有20几步的距离。
而玲儿在屋子里帮忙切菜做饭,只能透过窗子看到眼前景象,想要阻止却是来不及了。
唯一能救场的就是马达。
就他这个糙汉子能行吗?
他能不能在这极短时间里想出一个好办法,既能拦下铁柱,又不引起大家的怀疑?
我在心里快速传出我的指令,剩下的临场反应,就要看马达了。
“呔(dāi)!你给我站住!”
马达突然一声大吼,把旁边的监工吓得打了个哆嗦,手一抖,鞭子“吧嗒”掉在地上。
“你什么玩意儿?今天又忘吃药了是不是?”
马达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撞掉铁柱手里的斧头,兜手
一个公主抱,把他横抱在身前,“你当年就是殉情而死,这些年过去,脑袋还没清醒过来?”
“你看到好看的女人,是不是立马就想起了你的对象?”
“来,看着我,老子现在就满足你的心愿。嗯嘛,嗯嘛,嗯嘛…”
这画面十分的辣眼睛,我做梦都没有想到,马达选择这样一种方式。
周围10几只阴魂像是被定身了一样,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一幕。
屋檐下一位阴魂大婶正在拔鸭毛,毛都拔光了还浑然不觉。
它顺手抓过旁边蹲在地上的一只阴魂,继续在它头上往下薅、薅、薅…
而被薅的那位,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高大志站在窗前的板凳上,拿着抹浆糊的刷子,在脸上一下一下均匀涂抹着。
抬花轿的几只阴魂,已经走到通往后院的拱门附近。
被马达的霸气表现所吸引,它们不约而同扭过脑袋,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马达。
它们的魂体堆叠到了墙壁上,脚下却还做出走路的姿势。
…
我悄悄给马达传递一个信号,他呸了一声,两手一松,把铁柱扔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连串变故,让铁柱晕乎的不轻。
他瞪大眼睛看了看花轿,又扭头瞅瞅马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花轿轻轻一动,从闪开的帘子缝隙里,我恍惚看到纸人的身子动了动,它好像望了铁柱一眼。
嗯?我看花了眼?纸人替身怎么可能动呢?
“行啦!都别愣在这儿啦!”
花轿旁的监工最先反应了过来,弯腰捡起掉落地上的鞭子,“都该干嘛干嘛去!”
“时候不早了,很快就要开饭,吃饭过后,赶紧让这两口子同穴而葬。嗯?”
监工的话刚一说完,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语气不自觉的上扬。
那些回过神来的阴魂,脚步又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看向我这里。
不是我有异常,而是棺木又出现了异动。
咣当、咣当…
棺材像是遭遇了风浪的小船,忽然左右摇摆起来,棺底和地面砸出一声声沉闷声响,其中还夹杂有“砰砰”的声音。
棺材里的东西又不老实了,它好像在用力顶着棺材板
。
捆在外面的绳索突然断裂,棺材盖先是向旁边错开一些,随后猛的向外一弹,摔出两三米远。
周围空气忽然一冷,一股极强的阴风笼罩在我周围。
我在棺木上一推,借着反作用力跳到一边。
觉得手里黏糊糊的,低头一看,触碰棺材的那只手,掌心全是血。
棺材暂时恢复了平稳,从底部的4个角落,却陆续渗透出暗红的血迹来。
阴风更强了一些,一道黑影如同安装了弹簧一样,直挺挺从棺材里弹了出来。
这是一具半腐烂的尸体,头发已经完全掉光,黑褐色的头皮上,腐烂出一个个黑洞。
这些黑洞大小不一,深浅不同,从某些黑洞里,甚至可以看到它灰白的头骨。
隐约可以看清它眼耳口鼻的轮廓,不过有些地方腐烂的厉害,尤其它的脖颈部位,只剩下一根细细的惨白色颈椎。
它身上穿着大红的衣衫,面料和鬼新娘身上的差不多,不过因为有衣服遮挡,我看不到它身体腐烂的状况。
这就是高大志的哥哥?
为何它的情绪在反复波动着?它感应到了什么变化?
棺材盖被弹飞时,那名监工已经有了行动,它指挥更多的阴魂把棺材围了起来。
当尸体弹跳站立时,阴魂们一拥而上,把它团团围住。
尸体的力气很大,不时的看到阴魂倒退着摔倒在地,不过空缺的位置,很快会被另一只阴魂顶替。
片刻过后,它的手脚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重新躺进棺材里。
监工在尸体额头上点了一下,对方瞬间安静下来。
等棺材盖重新盖在棺木上,就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监工特意走到我身边,叮嘱我看好铁柱,不要再发生
刚才的意外。
虽然说不准尸体为何出现异常,但有极大的可能,和铁柱刚才的冲动有关。
我一边点头答应着,一边在心里纳着闷,铁柱的几次有惊无险的举动都很反常。
阴魂真的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还是已经产生了怀疑,准备伺机而动呢?
在我洗掉手上的血渍时,晚饭正式开始了。
我想拒绝监工的好意,说我们已经吃过了晚饭,不用再吃了。
现在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楞头青,知道脏东西做的饭菜,原材料都极其特殊,指不定是用什么恶心的东西做
成。
看着好像色香味俱全,实际上那是动用了阴煞手段,蒙蔽了活人双眼。
如果能穿破迷雾,看到真相,指不定恶心成什么样呢。
监工这次却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我态度极其恶劣,“接下来就要抓鬼,你怎么能不吃?”
“如果你不肯吃…嘿嘿!”
阴恻恻的笑声里,透着极大的恶意。
它的眼睛还看向院落的不同方向,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顺着它的目光,我看到一些身形精壮的阴魂,手里各抓着一只白色的大网,网上粘着一些残肢断臂,上面还溅射一些血迹,看着颜色判断,像是最近才染上去的。
我不由得回想起镜面小镇的那一幕。
它们手里拿的,都是那种怪异的大网嘛?
明明是要开饭了,为何要摆出这样大的阵仗来?
守护在四周的阴魂,明显是这里的原著民,看它们凶巴巴的样子,好像随时准备大开杀戒。
这次的行动…好像越来越惊悚了,我有一种冲动,想唱首凉凉送给自己。
讲真,成为渡魂人以来,我还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别扭
过。
铃儿用幽冥眼探查过,出现在这里的脏东西,绝大多数都拥有凝实的魂体,表明它们的本质是阴魂,不是那种拥有强大战力的邪祟怪物。
不过面对邪祟怪物时,我始终游刃有余,但在面对这些阴魂时,我却处处被动。
硬闯不行,逃跑也不行,只能按照对方的要求,一步一步去做。
在《鬼说》一书中,鬼主提到了很多类型的脏东西,唯独对阴魂评价最高,说它们的成长资质极好。
鬼主不愧是最了解邪祟的,看来这一点,又让它说对了。
一张张八仙桌,围绕着棺材和花轿,在院子里间隔排开。
鸡鸭鱼肉等丰盛菜肴,流水价的端了上来。
此外还捧上来几个大酒坛,拍开泥封,浓郁醇厚的酒香味儿,立马飘散开来。
“这鸡肉是几只癞蛤蟆拼凑起来,它们脚蹼的形状经过特殊处理,外面又遮盖一层浓郁的阴煞气息,所以正常活人没法看清真相。”
“这一盘肉肠全是毒蛇。相公,我分不清这些蛇的种类,但它们五彩斑斓,颜色极其鲜艳,毒性应该不小,最重要的是,它们都是活的,只是被阴魂动用了手段,暂时动弹不得而已。”
“你面前的那盘脆片有些特殊,我虽然能看出它的材
质,但分不清这是什么东西。”
“它们口鳄向上翻起,腿和翘起的尾巴上都长着稀疏绒毛,身上密密麻麻、沾满了紫葡萄一样的颗粒。”
“当然,它们也都是活的,你看,它们还能小幅度的调整着角度,带有抗拒情绪,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大米饭的米粒,是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它们一半白一半蓝,分割线上有一道浅浅的红线。”
“相公,我倒是觉着,这些米粒对我好像有一些好处。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真是奇怪。”
…
我盯着距离我最近的那盘油炸脆片,表面上看,脆片不时的动一动,好像是因为滚油的热劲儿还没有过。
刚刚知道真相如何,我胃里翻江倒海,只是咬牙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异常。
我心里对铃儿,不由得多了一丝佩服。
既然能看出那是一堆虫子,她居然还对米饭感兴趣?
这心脏…比舞台都大了。
铃儿只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
旁边马达和铁柱神色正常,盯着桌子上的丰盛菜肴,时不时舔一舔嘴唇。
看他们的表现…好像有点馋?
我纠结了一小会儿,决定还是不告诉他们真相吧,蒙
在鼓里的人最幸福,起码我身边的二位就是这样。
监工站了起来,手里端着一只酒碗,声音略显苍老,明显和刚才的说话声有些不同,“吃完这顿饭,抓过了鬼,我们就要去后山下葬了。”
“来,不管是新朋友还是老朋友,咱们一起先干一碗!”
随着它这句话,绝大多数阴魂都端起酒碗,陪着监工一饮而尽。
这一轮过后,院子里转圈这些八仙桌上,顿时有几个人凸显出来。
除了我们4个之外,邻桌有1个脸色白净的小杂役,对面有1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子和1个神态妖娆的少妇,身后一桌有1个脸色黝黑的小伙子。
我们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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