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新娘
“其实看到这里的布局时,我就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我含糊其辞地说道。
阴魂圈的规矩太多,说不准哪句话就会露馅,所以说的话尽量模棱两可,不给人把柄。
“老爷子只留下我们两个儿子,现在大哥死了,很快就要轮到我了。”
“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怕得要命啊!”
高大志明显是个话痨,在我旁边嘚啵个不停。
不过它现在的状态我很喜欢,它说的越多,我获取的信息就越多。
高大志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员外再没有在宅院里出现过。
大家伙儿群龙无首,日子过的很是慌闷。
不过庄园位置十分偏僻,附近的村民百姓老实巴交,相处多年以来,倒是没遇到过什么麻烦。
直到最近,大哥突然遭到意外,整个庄园都笼罩在哀伤的氛围中,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这时失踪很久的老员外,忽然传回消息,要给大儿子做一场风风光光的冥婚。
同时,它让二儿子高大志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了。
庄园里所有的阴魂,都处于老员外的庇护下,对它的
话自然深信不疑。
它们去剑山那边预订了一个冥婚女子,生辰八字和员外大儿子十分匹配。
“你应该知道啊,配了冥婚,我们就能在另一个地方享清福了。”
高大志露出一脸的陶醉,不过很快又浮现出忧伤的情绪,“可是往后再想看到大哥,可就千难万难了。”
“听说那里管理很严格,再不会像这里一样自由自在。”
“就算我俩都到了那里,说不定多少年才会见上一面。”
“有漂亮的媳妇儿陪着是挺好,可失去了自由,那真
是比死还要难过啊!”
说着说着,高大志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地缸一样的魂体里,藏着一颗玻璃心。
我消化着它说的这些信息。
以前好奇时查过资料,“阴婚”又叫“冥婚”,是流传很久的陋习。
男子未婚身死,会被认为是克命,容易破坏祖家的风水,补救的方法就是买女尸来配阴婚。
高大志的大哥,应该起码死了上百年了吧,怎么现在才想起配阴婚呢?
如果院子里的棺材中,真躺着它大哥的尸体,那应该腐烂成了什么样儿?
在高大志看来,配过阴婚后,它大哥大嫂会进入另外一个地方,除了自由受到限制外,其他没什么不好。
那个地方是阴冥嘛?不用借助渡魂人摆渡,邪祟就能自行前往阴冥?
这里的阴魂,都强大到了这个程度?
此外,我发现棺材里的那位怎么好像有点儿抗拒?
它“咚咚咚”的在棺材里敲个不停,又是什么意思呢?
“阿巴、阿巴——”
铁柱不是普通农民,他应该听懂了配阴婚的含义,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嘴里无意义的叫喊着这些声音
,似乎联想到一些不好的画面。
他掏出藏在身上的斧头,想要冲进后院。
那里既然被监工列为禁区,一定有什么秘密不想被外人发现。
如果没估计错,铁柱应该很想验证一下,看在后院里能否找到张茉莉。
哪怕…看到她的尸体也成。
我知道事情绝不会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左手死死抓住铁柱的胳膊,像是在对高大志说话,实际在给铁柱提醒。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眼看着就要同穴而葬了,那新
娘子那里肯定相当热闹吧!”
“我想那些给新娘化妆的啊,依依不舍的娘家人啊…我可得看紧这个叔辈家的表弟,免得他凑过去给人家添乱。”
“对了,高大志,如果我有说错话,你可别见怪啊,咱俩…年岁…嘿嘿!”
我等于间接警告铁柱:不许轻举妄动,前院都有这么多阴魂,谁知道后院会有多少?
你又怎么能百分之百的确认,张茉莉一定呆在哪里?
万一真撕破脸,我们仨能不能脱身不好说,但铁柱必死无疑。
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高大志的一种试探。
从它们当年身死变成阴魂,到现在已经过去很多年。
除了身上服饰没有改变外,它们的语言表达方式、行为习惯等,好像和现代社会很贴近。
尤其高大志说话时,偶尔带着一些破庙村的乡村口音,大碴子味儿可浓了。
我怀疑,上百年甚至数百年的时间里,庄园中是不是不断有其他阴魂进入?
那些“新”阴魂不时地向它们传递新知识、新消息,于是让它们有了这种改变?
“阿巴阿巴——”
铁柱的反应倒是够快,身子顿了顿,立即明白了我的
意思,扬了扬手里的斧头,赶紧跑到院子一侧帮忙劈柴去了。
“是啊是啊!后院的人数也是不少。”
高大志在认真在白囍字后面均匀涂抹着浆糊,倒是没注意铁柱刚才的异常,“不过现在人数多少不重要,要等同穴下葬之后啊!”
“哎,听说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会相当麻烦的,不过…挺过去就好。”
“对了,在这些人里,我就看你比较顺眼,看你是新来的,有些话我得给你提个醒哈!”
老员外离开后,这里的阴魂都变得比较暴躁,冲突时有发生。
要不是几名监工够给力,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
对于这里的阴魂,不管它是门房管家还是长工短工,千万不要招惹它们。
一旦它们动了真怒,会不计后果的蛮干到底。
高大志还劝我千万不要去剑山,说那里的阴魂更加暴戾。
在那儿虽然可以赚到钱,但很容易丢掉小命,变得魂飞魄散。
它还特意提到了剑山的主人,“大家都知道它镇守在剑山,但谁都没有见过它的行踪。”
“它和那些道门子弟一样,就喜欢悄悄咪咪的躲在我们中间。”
“除了我们这些原住民以外,其他后进来的家伙,都有可能是剑山阴魂的主人,或者是道门子弟。”
“对付剑山主人,我们就没办法了,不过对付那些潜进来的道门子弟嘛…就算它们有手段遮掩,咱们照样能揪出他们,保证让他们死的很惨,很惨!”
最后四个字,高大志用了一种很轻松的语气。
似乎查出混入其中的道门子弟,并且弄死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苏铃儿在厨房帮着女鬼干杂活儿,马达身强力壮,一些费力的体力活便。交到了他手里。
铁柱每劈一下柴禾,口中都要发出那无意义的音节,似乎在发泄着他积郁的心情。
“咔嚓,阿巴——”
“咔嚓,阿巴——”
铁柱的叫喊节奏简直不要太美妙,它吸引的回头率,已经相当之高,估计用不了多久,这里所有的阴魂都会知道他是只“傻缺鬼”。
“那高个儿,过来帮一下忙,只有你的身高和我们仨相符合。”
我正琢磨着高大志话里的意思,忽然间听到身后有人喊我。
不知何时,在棺材旁已经多出3只阴魂,它们身材魁梧,身高和我差不多。
棺材外面已经缠绕了一些绳索,几根竹竿从绳索套中穿过,看样子是想挪动棺木。
而为了抬棺时更加平稳,它们才找上了我。
我“嗯”了一声,提醒铃儿等人,多留神阴魂相互间说的话,随后很自觉的来到空缺位置,学着其他阴魂的样子,把竹竿架在肩膀上。
“我数一二三,大家用力一起向上抬。来,一、二、三!”
其中一只阴魂指挥着。
在它最后一个数字脱口,我们哈下的腰不约而同向上挺,慢慢悠悠把棺木抬起来。
不知为何,这棺木显得十分沉重,粗壮的竹竿中间被
压弯下去,发出嘎吱嘎吱的颤微声响。
给我感觉,棺材里好像不是躺了一个人,而是躺着两头大肥猪。
我的腿哆哆嗦嗦,汗水很快流淌出来,最讨厌干体力活了,结果整整没跑脱。
我十分的纳闷:这棺材里到底躺的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沉重?
它们打算把棺材挪到哪里,不会抬到很远的地方吧?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棺木悬空时,里面的敲击声变得更加密集,如同有人在情绪高昂的敲着战鼓,让人心跳不由得随之加快。
重担压在肩膀上,我觉得肩胛骨像是被压碎了一般,传来钻心的痛。
两条腿如同灌铅了一样,吃力的向前挪动着。
我心里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它们故意这样折磨我,就是要耗光我的体力,等会儿搏杀时,力争让我们快速团灭。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棺材只是向着左前方,移动了二十几步距离,而后重新落在地面上。
从后院传来吆吆喝喝的声音,另有八只阴魂抬着一顶花轿,放在了棺木原来摆放的位置。
我坐在地上,一手扶住棺木,擦擦额头上的汗。
花轿里坐着的就是鬼新娘?它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张茉莉呢?
当花轿抬出后院时,棺木里有过短暂停顿,随后又发出咔咔的声响,听着像是里面的尸体,在用力的抠划着棺材板。
它…情绪好像有点儿焦躁?
监工来到花轿旁边,手中的鞭子轻轻一挑,轿帘子掀开,露出里面的“冥婚”新娘。
“急什么急?好好看一看,这就是你的美娇娘。”
“等到了那边儿,两口子好好过日子,别再惦记着这边儿。”
“老爷子说了,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你若天天安好,便是五谷丰年,到时候老爷子自然会奖励于你。”
“当然,就算你不肯过去,那也由不得你,事情已成定局,再想更改已经来不及了。”
我来不及琢磨监工的话,眼睛望向了轿帘子方向。
大大出乎我意料,里面既不是一具尸体,也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活灵活现的纸人替身。
不知道这纸人替身出自何人之手,几乎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它和真人身高差不多,身上穿着大红的绸罗衣衫,头上凤冠霞帔,额头前珠帘轻颤。
纸人两手交叠在一起,姿态温婉而又内秀,像极了过去的大家闺秀。
一双桃花眼妩媚风情,似乎那是活人的眼珠,透露出万千春意。
要不是铃儿有幽冥眼,能第一时间看破对方的真身,恐怕我都会以为那是个真人。
棺木里果然安静下来,好像里面的家伙,明白了监工的意思。
监工咧了咧嘴,露出诡异阴森的笑,“小家伙,我还能不懂你的心意?”
“得嘞!你高兴就成,反正大伙儿都是陪你乐呵。”
缩回手,正要放下轿帘子,监工忽然顿了顿,阴冷如
毒蛇一样的目光看向另一个方向。
原本在那里劈柴的铁柱忽然停了下来,魔怔一样的高举着斧子。
他两眼通红,眼珠子瞪的溜圆,高吼一声“阿巴”,朝着花轿就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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