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窗外夜幕笼罩,华灯初上。
夏恩浅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半,起身收拾了一下,离开了公司。
写字楼下,她刚走出玻璃门外,一股冷风迎面吹来,钻进脖子。
不知不觉,初冬已至,这一年又快过去了。
夏恩浅抬头看了看夜空,忍不住瑟缩了下,将包挎在肩膀上拢了拢大衣抬步朝着马路边走去。
她站在路边,低头正要使用打车软件,一阵汽车引擎声缓缓停止在脚边。
她一怔,抬头,入目便是熟悉的黑色豪车。
车窗缓缓落下,来往车辆的明暗光影中,她对上一张看不太分明的轮廓,以及一双幽暗清冷的双眸。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周围所有声音都隐匿不见,她一动不动的,望着猝不及防出现在视野里的男人,好似做梦一样。
司机下车弯腰恭敬的打开车门。
车里的男人见她仍是没什么反应,终于淡淡开口,“需要我抱你上来?”
刚过下班的点,又是写字楼聚集地,来往很多下班族,对这种阵势,纷纷投来目光。
豪车、美女、加司机,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夏恩浅很快清醒过来,尽管诧异,却也没有多耽误一秒的弯腰上了车。
有职场的地方就有八卦,她可没忘记他俩的视频还在热搜挂着呢,而且也是这辆车。
网友个个都是福尔摩斯,还真可能分分钟把她扒个干净。
司机关上车门,车子很快驶入车流中。
车里没开灯,光线昏暗,夏恩浅坐稳了,感受着身旁专属于他身上的气息,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下班?是提前等着的,还是派人跟踪我?”
她语气和平常一样,沉静平淡,却还是能听出一丝质问。
夏恩浅一向不相信太巧合的事。
她甚至从来没跟他提起过她公司的地址,虽然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就能查到。
“不管哪一种,你很在意?”
低沉醇厚的嗓音在耳旁响起,男人似乎扭头看着她。
两人的脸在窗外快速划过的灯光中影影绰绰,都有些看不真切,模糊不清的轮廓却莫名衬出了几分柔和感。
连时间都好似走的慢了点。
夏恩浅也偏头看他,早晨盛菲菲的那番意淫突然就钻进了脑海,她微微咬唇静了片刻,询问,“你来找我有事?”
果然是她多想了。
他想找她自然怎么都能找到,她有什么好在意的。
商颂不轻不重的语气漫不经心地道:“我必须得有事才能找你?商太太,你是又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忘了答应过我的事?你还要在那个破地方住多久?”
“我那地方不破!”夏恩浅有些不悦,“还有,我答应你的事和我住哪里有什么关系吗?我答应了你,自然就会回去。”
她自然能听懂他说的是后天商家祭祖的事。
话音一落,下巴上突然一重,被一只大掌掰向了另一边。
夏恩浅被迫看向看向男人的脸,眼睛适应了一会昏暗,仿佛看到了男人面上几乎融于黑夜的暗沉之色,“商太太,你以为当你开个会而已,就只是走个过场?”
夏恩浅蹙了蹙眉,忽然低笑一声,“难道不是吗?不然我还要把你那些叔叔伯伯、爷爷姑姑的都拜一遍?你爷爷本来就瞧不上我,在场来的人应该也都是要看你爷爷的脸色行事,我答应你去,也只是答应你一个人,不代表我会自找没趣。”
商颂听完,脸色缓和了些,捏了捏她脸上的肉,轻嗤,“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拜他们了?”
夏恩浅拨开他的手,挑高眉梢,“这能由着你?”
整个商氏的话语权看起来都在商老手上。
她会答应商颂,也是别无选择。
但拿热脸贴冷屁股、吃力还不讨好的事,她不想做。
“你乖乖听我的,自然就由着我。”男人被拨开的手指又落到她头上,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声线性感慵懒,“他们那些人,不需要你摆什么态度去应付,也不需要看谁的脸色行事,你只要记得你自己是谁。”
夏恩浅怔了几秒,嘴角一撇,“那还不是走个过场?”
商颂看着她这幅模样,忽然伸手搂着她的腰将人扯到了怀里,俊脸逼近,嗓音压低了几分,“你是不想去,还是根本不在乎,嗯?”
夏恩浅被突然压过来的气息包裹住,只有一只手能动,不自觉的抵在他胸前,却也没有露出太多慌乱,咬了咬牙,“这有区别吗?”
“没区别吗?”夜色浸染在男人俊脸上,仿佛挖出了深埋于骨的暗黑阴鸷,连唇边的笑意都添了凉意,“你让我娶你,既然做了商太太,你在乎的不是这些?”
夏恩浅默了下,“我跟你说过,我只是想摆脱夏家,当时不管换成谁,我都会这么要求。”
“是么。”商颂摸着她的小脸,漫不经心地样子像是把玩着什么,语气懒懒散散,“既然是卖身上位,你不应该更在乎这些吗?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却只想着敷衍,夏恩浅,你这张嘴里,到底哪句才是真话,嗯?”
“……”
夏恩浅心底像是突的被一股冷气袭击了下,连着血液都冻僵了些。
她猜不透他为什么要突然说这种话,是要试探什么,还是因为她昨晚说了些什么。
他这种人会这么在乎一个人喝醉后的胡言乱语?
闭上眼压了压心里的波澜,夏恩浅再次睁开眼,情绪像是清醒缓和了些,低低叹了口气,“商颂,你觉得现在纠结这个有意义吗?我们都心知肚明这场婚姻是怎么来的,你要是怀疑我的目的不纯,认为我贪慕你们商家的名和利,那就答应我的离婚诉求,我们以后山水不相逢再也不联系。”
商颂声音一沉,目光冷厉而深寒,“夏恩浅,你到现在还没认清你离了婚能活多久?”
夏恩浅一怔,黑暗中的瞳孔有轻微的情绪裂开,往日种种在脑中恍然闪过,心里一直隐约冒头的猜想,在这一刻愈发明了起来。
他一直不答应离婚,和这个有关?
随后,她垂下眸,轻飘飘的笑了,轻柔却坚定,“离婚后,是死是活都跟你没有关系。”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绝不要再走宋绵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