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眼色都浓稠似墨,看不清彼此里面的内容。
房间里安静的仿佛只剩心跳声。
商颂望着女人手上、衣服上还有脸上都沾染着血迹,冷峻的眉眼间聚起一层阴霾,气息有种难以形容的暗黑嗜血。
半晌,他抬起手指轻轻蹭去她脸颊上的血,“伤到哪里了?”
夏恩浅一颤,微微偏头躲开,一言不发。
商颂心脏莫名紧了紧,西裤包裹的长腿突然屈膝蹲下,和她平视,沉着声又问了一遍,“伤到哪里了?”
距离猝不及防拉近,夏恩浅对上他漆黑的眸子,清晰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模样,那双瞳孔深得仿佛要将她吸食进去。
夏恩浅拽着毯子的小手一紧,忍不住避开了对视,轻声道:“我没事,这都是别人的血……”
商颂皱了皱眉,不等她把话说完,直接拉过她一只攥紧的手。
手指关节因为握的太紧而凸起泛白,指缝间溢出的血明显比其他地方浓稠很多。
商颂掰开她的手指,掌心一道很长很深的口子,沾染着灰尘和玻璃碴,血肉模糊。
可以令人想象她当时的力道有多大。
商颂呼吸霎那重了重,眉宇间的戾气似乎更浓郁了。
夏恩浅见状,也愣了下。
她没想到会伤这么重。
半个小时前混乱的一幕重现脑海,当时她的精神近乎麻木,本能的求生欲下失了理智,情绪有些歇斯底里。
夏恩浅脸色苍白而平静,微微蹙眉,“商颂,我好像伤了什么人。”
意识错乱间,她随手抓到了地上的酒瓶碎片,在那种时刻,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力气都大了不少。
模糊中好像听到了几声惨叫。
其实时间很短,夏清柠走后,大概也就一两分钟,门就被人撞开了。
夏恩浅不记得是怎么被人带到这里的,后面的场景就更不清楚了,应该是这里的人处理的。
他既然来了,也许都已经知道了。
大概是听出了她话里的顾虑,商颂唇瓣动了动,眼底有阴暗,波澜不惊的吐出几个字,“死不了。”
夏恩浅神经松了下,轻嗯了一声。
这里是他的地盘,要是死了人,事情会变得更复杂。
当然,也许对他并不算什么,复杂的是她这边,本来今晚的事就和他没关系。
房门突然响起。
商颂起身去开门。
门外,胡经理将药箱和衣服递给他,恭敬地道:“周少爷和沈先生还在下面,他们没点名要见您,但好像确定了您在这,要不要打发他们走?”
“不用管他们,让人备好车子。”
商颂接过东西直接关上了门。
夏恩浅看着男人走回来手里提的东西,眸光微动。
商颂重新蹲下,“伤口太深了,需要去医院,我先简单处理一下,等下把衣服换了,我带你走。”
他摊开她的小手,拿出镊子,压低的嗓音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玻璃要挑出来,有点痛,忍着点。”
夏恩浅望着面前气质尊贵单膝跪地的男人,半晌,闭上眼,带着疲累,“能帮我在附近酒店开个房间吗?我想洗澡。”
男人神情稍顿,手中的动作不急不慢,“好。”
十分钟后,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商颂没做停顿,将外套脱下裹在她身上,又拿起她的包,俯身将人横抱起来。
身上一暖,夏恩浅抬起眼皮看他,眼里晃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她没做挣扎,双手搂紧了他的脖子,合上眼,感受着来自男人身上的一丝暖意。
商颂低头看了她一眼,眸色愈发暗沉。
酒吧的另一条隐秘出口,一辆黑色车子悄无声息的离开。
不过两分钟,车子又停在了一家酒店的地下车库。
套房里,商颂将她放下,提醒道:“你的手不能碰水,不能用淋浴,我给你放点水在浴缸里。”
顿了下,他又微微提眉,“或者,我帮你洗,嗯?”
两人本就是实质上的夫妻,此时此刻,这话自然也不会有别的意味,但夏恩浅还是僵了下,浅浅扯出一抹笑,“用浴缸吧,我会注意的。”
男人没再多言,抬步往里间走。
夏恩浅瞥到他手里的东西,一愣,好似才注意到,“这是……我的包?”
“嗯,你的手机在里面。”
商颂将包放下就转身进了浴室给她放水。
夏恩浅一身凌乱不堪,站着没动,看着包缓缓陷入沉思。
之前精神一直没有缓和,她都忘记要去找包了。
现在回忆,当时应该是掉在了那个包厢门口,可是夏清柠当时走出去没发现吗?
而且,那些安保为什么会来的这么快?
是捡到了她的东西?
然后查看了监控?
那个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插手客人的隐私。
商颂打开了水阀,试了水温,出来后就看见她一个人站在那发愣。
纤瘦的身子将他的外套衬得格外宽大,头发凌乱,脸上挂着伤痕,眼神呆滞,楚楚惹人怜。
商颂冷峻的脸短暂的恍惚了下,走过去,忽然捏住了她的下颚。
夏恩浅乍然惊醒,犹如惊弓之鸟,下意识就要躲。
“别动。”
商颂看着她的反应,眼神暗了下,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头,低头对着光仔细查看她半边红肿的脸。
两人靠的很近,夏恩浅甚至感受到他薄薄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莫名心安起来。
商颂喉结滚动了下,低哑地问,“头痛吗?”
夏恩浅迟钝一秒,“现在不痛了。”
商颂动作顿住,视线微微下移落在她泛白的唇瓣上,唇角的殷红分外明显。
他眼神愈发深邃,忍不住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
这莫名暧昧的举动,突然让气氛变得怪异起来,偏偏男人脸上又不见任何表情。
夏恩浅指尖蜷了下,“我去看看水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