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舜年白他一眼,“我还想关心里面那位呢,你给机会吗?”
商颂没说话,深黑的眸子淡淡瞟他。
乔舜年吐了个烟圈,忽然又眯起眼,盯着他审视了一会,褪去几分玩笑,“你不会真跟她睡出感情了吧?今晚这么沉不住气,可不太像你能做出来的。”
男人一语不发的抽烟,眼睛都没抬。
乔舜年勾唇笑,颇为好奇,“当初是你强睡了夏恩浅,要娶她,如果那天跟你上床的人是谢璇,你也会娶?”
商颂终于偏过脸看他,英俊的脸上带着禁欲式的平静,“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舜年取下唇畔的烟点了点,慵懒的笑,“一年了,也没见你多喜欢夏恩浅,夏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俩的事,你娶她到底是出于责任,还是只想随便找个人占着商太太的位置?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打算要娶谢璇?”
谢商两家相交几十年,婚约是从小就订下的。
谢璇喜欢商颂,高调又张扬,无人不知。
但一年前,两家不明缘由突然取消婚约也轰动一时,对外至今还是个谜。
乔舜年虽然清楚,但有时候也猜不透他。
商颂脸上淡漠如水,周身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危险感,弹了弹烟灰,唇边牵起冷笑,“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去修了心理学?况且,我不想要的人,你觉得谁还能硬塞给我?”
乔舜年玩味地挑眉,“……”
烟雾缭绕间,手机震动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商颂掐灭了烟,拿出来看了眼,放在耳旁接听,“喂,爷爷。”
“阿颂,你准备一下,国那边联系到了一批很有权威的医学团队,你明早陪小璇一起过去,好好照顾她。”
商颂听着老人浑浊沙哑的声音,眉头重重皱起,恭谨且疏离地道:“我暂时不方便,回头我会安排人全程陪同。”
“我给你时间准备,你还有什么不方便?她好不容易愿意主动配合治疗,为了谁你不清楚?而且,我已经答应谢老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老人语气不疾不徐,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商颂沉默了几秒,“好。”
两人全程只字未提夏恩浅。
商颂挂了电话,转头就对上乔舜年一脸兴致盎然的表情,“啧,说曹操曹操就到,能硬塞给你的人这不就来了。”
商颂没什么表情,“我有事要离开,你留下盯着她。”
乔舜年掐了烟,双手环胸,低笑,“你老婆,要我照顾?”
商颂半眯黑眸睨他,“不然你去?谢璇要出国治疗,正好顺道进修一下你那点破医术。”
乔舜年懂了,摇头轻哼,“那位祖宗,我可无福消受,不过,出国……呵,还真是时候。”
前脚刚进医院,后脚就把人拽走,还搬出了两位老人。
商颂站在窗前,抿唇不语,神色平静的近乎漠然。
夜深人静的病房里。
“呃……”
一声极为虚软漂浮的气音从床上传来。
夏恩浅恍惚中只觉身处火热,身上的水分好像都被烧干了。
她唇瓣不停地蠕动,难受的夹紧了眉头,喉咙干哑的发不出声音,只能断断续续的嘤咛。
半晌,房中光影晃动,一只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后颈托起,将水杯递到她唇边。
异物触碰,女人无意识的抿紧了嘴巴。
“喝水。”男人声音低沉。
闭着眼的夏恩浅好似有所感觉,乖乖张了张口,一碰到水,就像快干死的鱼大口喝起来。
商颂低眸看着半躺在怀里动作急迫的女人,表情静静的,瞧不出任何情绪。
一杯水很快见底,女人喝的有些气喘,大概因为退了烧,巴掌大的脸蛋在灯光下白的几乎透明。
整个人像一块易碎的玻璃。
商颂看了一会,薄唇微抿,收回视线,扭头放下杯子。
末了,他握着她柔弱无骨的肩膀,正要将人放平,女人睫毛颤了颤,却忽然睁开了眼。
猝不及防,视线隔空相遇。
光线是昏暗的,夏恩浅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身子沉重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半昏半醒中还以为是在做梦。
她呆滞了几秒,突然伸手摸上面前俊美的脸,沙哑唤了声,“阿颂……”
男人身子微僵,眼神暗了暗。
结婚一年,她从来都是喊他全名。
在他面前也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稳定情绪,像是煮不开的温水。
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倒是少见。
失神了一瞬,商颂脸色平静的拿下她的小手塞到被子里,淡淡出声,“睡觉。”
看她迷离涣散的表情就知道还没清醒。
“为什么?”
以为是做梦,夏恩浅那些隐匿的情绪爬上脸颊,澄澈干净的眼里露出哀伤,拽住他的衣角,直勾勾盯着他。
商颂维持着姿势坐在床边,抱着她,怔了怔,没太懂,“什么为什么?”
夏恩浅重重咬唇,虚弱地呢喃,“你今晚为什么……给我留点面子很难?”
她发现即使在梦里,竟然也没有质问他的勇气。
那是跟他有着十几年婚约的青梅竹马,他又怎么可能舍得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商颂低头望着她神情低落的模样,视线不经意扫过她裸露的白皙肩头。
她的肌肤很娇嫩,没有换掉的露肩礼服,一块轻微的擦红尤为明显。
商颂好半晌没有说话,也没动。
最后他薄唇张了张,缓缓开口,“不然,应该是我接着你,还是让她接着你,夏恩浅,我没有多管闲事的毛病,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现在这副样子,是在委屈不满,还是在以太太的身份质问我?”
夏恩浅虽然脑子迷糊,但依旧听清了,联想起那个刚掉的孩子,手指蜷缩,委屈的撅起唇瓣,“我也确实是你太太,我不能问?”
为什么在梦里,还是会觉得痛?那么清晰。
商颂脸上散开意味不明的笑,像是嘲弄,又像是觉得好笑,“你当初执意要嫁给我的时候可没要求那么多,我也提醒过你,不要后悔,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名分,地位,同样也包括……爱你,不记得了?”
他语气一顿,手指掐上她的下颚。
肌肤手感滑腻,他不由得从掐变为摩挲,只是低缓的语气却也更冷了,“现在,夏恩浅,你是不是想要的更多了?还是说,在我这感觉无望,都已经开始给自己找下家了,嗯?”
眼前闪过她晚上含羞带笑的周旋在整个宴会场上,他还从未见过。
夏恩浅瞳眸睁大了点。
后半句她没明白什么意思,但前半句,她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碰上他冰冷的视线,却忽然无话可说了。
不要后悔!
是,她不后悔。
如果不是那晚的意外,她和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有交集。
她这片刻的沉默和怔忪,落在男人眼里却仿佛默认一般,没由来的扯出他心底的不快。
眉眼间染上阴暗的嘲弄和冷冽,商颂没再说话,松开她起身就走。
夏恩浅虚软无力的身子跌回床上,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他的衣服,眼泪也夺眶而出,极快的喊道:“阿颂!”
男人腿长,很快就走到了门口。
她什么也没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