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杰明也看到了巴顿的车,没有说话,和潋歌告辞回了家。
巴顿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班杰明进来,先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
以他对这位老头子的了解,肯定会和那位僧侣大吵一架,然后闹个不欢而散,脸色必定是铁青的。
然而老头子的脸色却是喜上眉梢,显然度过了一个十分愉快的夜晚。
这让巴顿有些奇怪,站起来说:“博士,我的士兵看到你去了那座洋楼,潋歌那个僧侣好得出奇,我担心你遭到不公正的对待,特意过来看看。”
班杰明有些不悦地问:“士官长,你在派人跟踪我?”
巴顿否认道:“怎么会,只是偶然间看到的,博士,你是不是和那位僧侣谈过了?”
班杰明脱掉燕尾服,挂在门旁的衣架上:“的确谈过了,镇长尊重这位僧侣,是因为他值得尊重,那是个好人。”
好人?
巴顿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向眼高过顶的班杰明,竟然给予竞争对手这样的评价。
他挑拨道:“我是担心引起人们的误解,银光会没治好的病人,被外人治好了,人们肯定会议论这件事,对你的声誉造成影响。”
班杰明又不悦地说:“巴顿,在你眼中,我是不是一个又蠢又爱慕虚荣的老顽固?”
巴顿说:“当然不是,博士,我是担忧银光会和你的声誉……”
班杰明打断道:“这点不需要你担忧,没有别的事,我想休息了。”
来之前,巴顿就设想好了。
潋歌肯定会回护那个僧侣,班杰明一定非常愤怒和不甘。
只要他再稍稍煽风点火,这老头子就会不计代价地对那个生育僧侣发动攻击。
他再当个和事佬,暗中劝那个僧侣离开。
这样既赶走了这个僧侣赶,又赢得了潋歌的好感,一举两得。
巴顿想不通班杰明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继续挑拨道:“博士,我是真心为你好,外人都敢骑到你头上了。”
班杰明用强调的语气说:“士官长,我累了。”
巴顿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悻悻选择了告辞。
“td!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老顽固!”
他一边咒骂,一边向停在不远外的车走过去,忽然又停住了脚步。
一道倩影倚在他那辆装甲车的车门上,是潋歌。
“潋歌,你怎么在这里?”
潋歌瞥了眼他,“你说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本来很奇怪博士为什么突然要去见陆大师,原来是有人在捣鬼。”
巴顿试图狡辩:“潋歌,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巴顿,你越来越让我瞧不起你了。”
潋歌丢下一句话,坐上停在前面的皮卡车,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巴顿万万没想到,一件事搞下来,竟然是这种结果。
他一拳砸在装甲车的门上,看着皮卡车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说:“早晚有一天我会得到你,就等着吧。”
他又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胁迫你来到三七镇是我的失误,从现在开始,我们正式开战了,我会让你知道招惹我的下场。”
次日天还没亮,陆远又离开洋楼进入了林地。
外面的温度还是那么低,离开温暖的环境,他的身体很快开始失温。
但陆远清楚不能一直躲在温暖的环境里守株待兔。
那样抗风险的能力太低。
必须在野外也能找到“食粮”,万一在镇上留不下来,还有退路。
陆远抵抗着寒冷,向林地深处走去。
这次他换了一个方向,但和昨天一样,一直快到中午,什么也没能发现。
雪上加霜的是,又下起了雨。
陆远的身体早就降到和外界一个温度,感觉又快冻僵了,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步履蹒跚在林地里挪动。
经过一片林木稀疏的草地时,他忽然看到一头母鹿带着一头小鹿正在草地上吃草。
这片林地死气沉沉的,连鸟叫都很少听到,能见到两头活物非常难得。
这一带人迹罕至,两头鹿不是太怕人,看到陆远后没逃走,继续低头吃草。
陆远一眼看到从母鹿身上
——母鹿恰巧转了个身,把身体另一侧朝向他。
刚才那一侧,母鹿看着十分正常,但这一侧的身体只能用惊悚来形容。
鹿身上前腿到后腿之间的鹿皮全剥落下来,血肉露在外面,已经完全僵化,像风干的牛肉一样红里透黑。
肋部还长着一个足球大小的紫黑色肉瘤,好像一枚活体胚胎,正在不停蠕动。
肉瘤上有条裂缝,随着肉瘤的蠕动时开时合,隐约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白色尖齿。
陆远第一次见到变异的活物,有些吃惊,集中精神开启了x光视角。
在这种视角下,母鹿体内集聚着浓重的黑影,还形成了像血管一样复杂的脉络,终端连通在肉瘤上,好像在给肉瘤供能。
陆远又观察了一下那头小鹿。
小鹿病恹恹的,体内也聚集了一些黑影,但不是很多,存在一定程度的感染。
两头鹿体内的堕化能量都是可口的食粮,陆远向这对母子走过去。
母鹿只有局部发生了变异,头脑没受影响,看到陆凡靠近,立刻警惕起来,发出“哟哟”的鹿鸣。
小鹿不敢再吃草,一摇一晃地退到了母鹿腿旁。
“别怕,别怕,我来帮你们治病。”
陆远伏低身体,使自己显得不那么高大,一步一步向两头鹿走过去。
母鹿站了一阵,猛地转身逃去。
陆远想去追,可彻骨的寒冷让他的反应有些迟钝。
再加上那身厚如铁铠的黑袍,奔跑速度还比不过普通人。
只能眼睁睁看着母鹿逃到了林地深处。
那头小鹿也想逃跑,但受到堕化能量的影响,速度很慢,身体也摇摇晃晃地站不稳。
陆远追上去,把小鹿抱了起来。
恐惧之下,小鹿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啾啾”直叫。
母鹿听到小鹿的叫声,护子心切,又从林地里跑出来。
它不敢靠近陆远,站在几米远的地方,看着幼鹿焦急地哀鸣。
陆远蹲下对母鹿招了招手,笑道:“你过来,我就放过你儿子。”
母鹿焦急地徘徊了片刻,突然变得暴躁起来,墨一样的黑色涌入它的眼睛。
肋部的肉瘤猛然裂开,内侧长满白色的尖齿,像张狰狞的巨口。
母鹿一声尖鸣,扎低头向陆远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