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未亮。
应天城,皇宫外,便已经密密麻麻放满了一排排精致的銮轿。
在这些銮轿的不远处。
太和门外一名名穿着朝服的官员恭敬站立,等候着太和门的大门打开,宫廷内卫出现,接引他们进入太和殿。
相对于往日,今日上朝的官员一个个面色怪异,彼此交头接耳寒暄之间,谈论的最多话题便是关注赵定在赈灾之时,擅自煽动民变,洗劫富户,杀害当地士绅一事。
这几天朝堂内外,乡野之间,对于此事的讨论连绵不绝,不少地方都已经有了掀起民变的趋势,各地加急的折子也如雨一般的飞向朝堂六部。
所以对于此事,这些朝堂六部的官员自然是心知肚明。
也知道这件事在今日必然会有一个结果!
有些人或是对于赵定所作所为扼腕叹息,但更多的人却是眼神幽幽,低头接耳的同时,眼神带着嘲弄的看向燕王府的方向。
噹!
一道悠扬的钟鸣声响起。
紧闭的太和门缓缓打开。
一名名穿着内侍衣服的宫廷内卫在一名红衣大太监的带领下缓缓的走出太和门。
随着一如既往的开场词之后。
在此等候的文武百官便缓缓的跟着这些内侍向着太和殿走去。
穿过外围,进入内廷。
众人明显感觉到今日太和殿周围的侍卫比之往日要多了很多,无形之间透露出来的气氛也越发的凝重了不少。
“陛下驾到!”
随着太和殿外一名内卫的尖锐嗓音响起。
太和殿外,早已等候多时的文武百官齐齐的跪下。
赵崇远的銮驾从远处缓缓而来。
随着赵崇远端坐在了金阙之上。
站在一旁的王力士便尖声,唱礼道:“开朝!”
首先出场的便是杨辅这位三朝宰辅说得便是一些关于此次临宜灾情事后处理的事情,将当地百姓安置的情况以及房屋建设的进度,仔细的诉说一遍。
接下来便是徐进这位户部尚书,所说的自然也是临宜赈灾的事情以及此次国库在此次赈灾事宜之中的开支。
但可惜,徐进虽然禀报的极为详细,却并未有多少人心思在这上面。
因为他们都知道,今日的重头戏不在这里。
徐进自己心底也明白,急促的将所有的事情禀报完了之后,便退回班列。
赵崇远睥睨的看着安静的众人,面无表情的问道:“还有人有事情要说?”
等他说完,一名当朝御史便阔步走了出来,对着赵崇远弯腰拱手一礼之后,便朗声开口道:“启奏陛下,近日临宜当地曾有民变发生,当地富户常家,田家,关家,李家以及比之这四大家族稍小一点的家族尽数被人屠杀。
周边郡县百姓,儒生,读书人先后将此事禀报到我御史衙门。
然,此事涉案人为九皇子赵定,微臣等人不敢处理,还请陛下圣裁。”
“哦?”
赵崇远轻哦了一声,故作疑惑道:“还有此事?”
“燕王为何要杀这些富户?你等可查明白?
既然在临宜本地杀了如此之多的富户,为何临宜本地未曾有折子上来,反倒是周遭郡县常有奏折送来,此事你等可曾明白又是为何?”
赵崇远端坐在金阙之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下的御史。
听着赵崇远的接连追问,这名御史结结巴巴的道:“这”
“有何可结巴的,如实说来便是。”
赵崇远依旧面无表情道。
御史如实禀报道:“回陛下,据说乃是燕王殿下听闻当地临宜太守刘成之死,一时气愤,为泄私愤,故而才会煽动民变抢夺常家在内富户的家产。
不过此时,尚还需要大理寺联合监察院派人去地方调查,调查那刘成之死到底是为何?不过据在下所知,那常胤雄在当地颇有名望,且为人乐善好施,此次临宜灾情之时也曾多次开自己的家私仓放粮,救济当地百姓。
而那刘成之死,乃是因为常家无粮,他借粮无路,这才上山,结果却遭遇饥饿猛虎,这才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赵崇远皱眉,眼神微眯的看着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刘成之死,并未与常胤雄有关?那常胤雄也是良善之人?而燕王暴起杀人,屠人满门,仅仅只是为了泄自己的愤怒?”
“这正是如此。”
那御史微微犹豫之后,便沉声回道。
“依我看并非如此吧。”
赵崇远淡漠的看了那人一眼。
不过目光却并未在其身上多做停留,而是目光微微的扫向了大殿之内一些靠前的文武大臣。
不过这目光却是一闪而逝,并未停留太久。
啊?
那被推出来的御史闻言惊诧一声。
便听着赵崇远沉声道:“杜陵,你来说。”
随着赵崇远话音落下,满朝文武的队列之中一名面容刚毅,胡须花白的老者缓缓的走出队列,恭声道:“启奏陛下,老臣这里今日一来刚好得到了一份信,那交给老臣之人,言说乃是那常胤雄和冀州前都督李成虎之间的来信。
此事老臣起初不信,后面又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去冀州,特地命人找来了,那常胤雄和冀州前都督李成虎的手书。
如此反复对比之下,方才确认此信笔迹正是出自李成虎。”
说着,名为杜陵的老者又从袖子里面取出几封不同的信件,由王力士递交了上去。
赵崇远看了一眼,随即笑道:“朕不善辨别字迹,怕看了眼花,反而错怪了好人。
不如诸位臣工今日一起与朕一起看看。”
说到这里,赵崇远故意一拍脑门,故作恍然道:“哦,对了,关于那李成虎之事,朕还未来得及与诸位说一下。
董仪!”
“在!”
随着赵崇远开口。
大理寺卿董仪当即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赵崇远淡淡的吩咐道:“今日既然满朝文武都在,你便将那李成虎勾连地方士绅欺压百姓的证据,一并拿出来吧。
说完,再让诸位臣工一起辨别辨别这字迹,也不迟。”
赵崇远微微一笑道。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