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弦思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老村长那张空了的凳子,微微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几分钟,老村长就从内屋里出来,看见宁弦思也在场,他黝黑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可能是吃坏了东西,肚子闹得难受。”
宁弦思率先开口:“这样啊,那村长平时要多注意一下饮食健康。”
后又马上问道:“对了,村长最近几日有看见过许小鱼老婆婆吗?”
她并没有跟赵明礼一样,上来就问认不认识朝晦这个人。
而是换了一个角度,从许婆婆入手。
她可以百分百确定朝晦是蜥蜴人,但对许婆婆的身份还是存疑。
特别是从何阿婆口中得知许婆婆自小生活在莲花村,父母早亡,经常受到旁人欺负。
老村长低头想了几秒,垂在身侧的手突然一拍大腿,“许小鱼是吧,我有印象,她舅妈是我姑姑。”
“她呀,已经嫁到隔壁村几十年了,平时每隔一个星期左右就会过来我们这边后山拜拜,身体应该还算可以。”
一个星期?后山?
宁弦思眼神微闪,接着询问:“那她家中还有其他人吗?”
老村长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她命不好,原以为丈夫是个老实人,却没想到居然染上了赌瘾,后来欠了一大笔钱被人在一个暴雨夜给打死了。”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许小鱼她刚嫁过去没多久丈夫就死了,肚子里也没怀上孩子,她那个婆婆直接就给她赶了出来。”
“还是后来他们村里有人要搬去县城里生活,空下来的房子就借给她住,这一住就是到现在好像。”
“不过最近一个月都没有见她去后山,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宁弦思静静地听着老村长讲述,心里百般奇怪。
不太对啊。
许婆婆既然没有孩子,那朝晦又是她的谁?
朝晦为什么要那么关照许婆婆?甚至不惜伤害自己运用上古神器为她续命??
同时她也捕捉到老村长口中提到的“后山”和许婆婆每隔一个星期就要过来拜拜的行为。
后山里是有什么让许婆婆如此惦记的东西吗?
老村长见宁弦思和赵明礼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不踏实。
这可是赵局长,上面特地交代下来要好好照顾,万一有什么闪失…他不敢继续想了。
“两位时间不早了,休息去吧。”
“内屋最后两间空房已经打扫过了,被褥也铺上了。”
老村长的语气中带着催促的意味,宁弦思和赵明礼互相对看一眼。
然后顺着老村长所指的方向各自走到了房间里。
宁弦思一进到房间里,马上就闻到了空中飘浮着的气味,一股子灰尘的味道,有点呛人。
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住人了,门窗常年关着,太阳也照射不到,整个空间就变得很阴冷。
关好门,宁弦思走前去抖了抖被褥上的尘埃,又转身去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好让那只不知道跑哪里去的猫可以进来。
今晚乌玄会和她待在一个房间里,以防有意外发生。
月至中天。
清冷的月光透过半开的缝隙洒到木制地板上,木头纹路若隐若现。
宁弦思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好似要把它看穿一样。
她感觉到身体已经十分疲倦了,但大脑依旧异常活跃,一直在想着各种事情。
一会儿飘过朝晦的脸,一会儿又闪过许婆婆的脸,死活没办法真正入睡。
“啊…”
睡不着。
宁弦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直挺挺地坐起身来。
沉默片刻,她果断掀开被子下床。
床边的小猫窝上空空如也,显然乌玄还没有回来。
这么晚了,一只猫能跑哪里去呀?抓老鼠?!
窗外是若有若无的虫鸣声,更显得夜色静寂。
宁弦思按了按胸口,心脏跳得有点快,默默叹了口气,她这个容易恐慌的性子…
最终还是决定出去看看,说不定那只猫正趴在某个角落里睡觉。
推开门,对面是一面墙,然后是一条短短的过道,赵明礼的房间则是在她的右手边。
宁弦思走到赵明礼房间门口,手抬起又落下,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问一下他乌玄的下落。
突然之间,不远处隐隐约约好像有交谈声传来,断断续续听得并不真切。
她即将敲下去的手马上刹住,无声地往后退一步,侧着身子仔细听着交谈声的来源。
赵明礼的房间很安静,排除。
那…还有谁?
宁弦思背抵在墙上,冷意透过单薄的睡衣慢慢渗透身体里,清醒了几分。
她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调整好稍微有些紊乱的呼吸,宁弦思抬起脚轻起轻落,循着声音的源头慢慢找过去。
最终停留在一扇门面前。
站到了这里,交谈声音就比较清晰了。
她猜测得果然没错,这两个声音很明显就是老村长和何阿婆的。
他们两个人窃窃私语,好似有“后山”、“朝晦”的字词不断出现。
宁弦思整个人几乎都快贴在了墙上,竖起耳朵认真偷听。
第一次这样子干,感觉有点猥琐…
老村长叹气:“朝晦那东西不知道还在不在后山那座庙里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是那副模样。”
“如今这个赵局长也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万一有什么闪失…”
何阿婆:“那小姑娘有向我打听许小鱼,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老村长:“我也不清楚,但那许小鱼年年不间断去庙里祭拜,说不定…”
他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最终化成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睡吧。”
此后就再也没有了声响。
宁弦思定定地站在门外好一会儿,脑子里一直充斥着“后山”“朝晦”这两个词。
慢慢地,她才缓过神来,轻声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一打开门,乌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趴在窝里舔舐着身上的皮毛。
“你这么晚去哪里了?”宁弦思蹲下去往反方向顺了一把乌玄的毛,把他的毛弄成蒜瓣状。
乌玄也不恼,四肢朝天露出肚皮任由她摆弄。
“本猫去捉小老鼠啦!”
“小老鼠真好玩,下次还抓。”
宁弦思放在乌玄身上的手一顿,马上恶寒地抽开手嫌弃,“你怎么还跟老鼠玩上了?!”
乌玄不服:“人家是猫诶,抓老鼠很正常,是天性呢。”
宁弦思:“……”乌玄越来越有心眼子了,肯定是跟赵明礼学坏了。
……
第二天,清晨。
宁弦思揉着酸痛的脖子,从内屋里走出来。
她到了后半夜才勉强睡了一会,结果一起来浑身酸痛,估计是落枕了。
巧的是,赵明礼刚好也是在这个时间段起床,正拿着牙刷在水池边挤牙膏。
何阿婆已经早早煮好了地瓜粥,给他们两个人分别盛了一碗放在八仙桌上,“你们快过来吃早餐,冬天凉得快。”
经历过昨天偷听的事情,宁弦思一时间有点没办法毫无间隙地跟何阿婆相处,老觉得怪怪的。
她快速洗漱完,坐在赵明礼的旁边,戳了戳他胳膊,小声地说:“我昨天晚上偷偷听见他们说朝晦以前一直待在后山…”
“我们要不要去后山探探?”
赵明礼瞟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老村长两人,敛下眉眼,“保真?”
“大概…应该?”宁弦思眨了眨眼睛,有点飘忽不定。
“行,那我们等下就去一探究竟。”赵明礼眼神一瞬间锐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