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罗二柱的选择,罗健只能是报以叹息。
“二柱,哎,我尊重你的选择。”
罗健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抬头看着罗二柱,眼中闪烁着复杂光芒。
“你不愿离开就算了,不过我想离开,这个秘密还希望你能帮我保守。”
不知为何,罗健明明是求自己,可罗二柱却隐隐觉得,他的眼中明明是有杀意一闪即逝。
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罗二柱的错觉罢了。
“该不会是我眼花了?”
罗二柱打心底不相信,从小一起长大,且同生共死过的好兄弟,会有害自己的想法。
只当是些许酒意,让自己花了眼看错了。
于是使劲晃了晃脑袋,然后定定看着罗健的眼睛,道:“十三年的发小,三年的生死兄弟,你难道还不相信我?”
罗健闻言,垂下了头,避开了罗二柱的目光。
眼底一抹慌乱一闪而过,再抬头已是一脸愧疚。
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道:“二柱,对不起,是我多心了。我知道你不可能背叛我,但我……我只是有些担心。你知道的,这个世界充满了变数,我怕你会因为某些原因而被迫改变初衷。所以……所以我才会。还望你不要怪我。”
说罢,罗健刚要起身,却被罗二柱笑着起身给摁了回去。
“小心点总是没有错,”罗二柱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说道,“这三年来我们也不止逃过一两次,却是每次都逃不远,便被抓了回来。”
想起那些惊心动魄的逃亡日子,罗健心中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一次就差一点点,要是你小子当时再跑快一点的话,说不定就已经逃出去了。”
说到这,罗二柱很不是滋味,嘴角勾起一丝苦笑,给罗健倒了一杯酒:“还剩最后一杯,干完这杯酒,兄弟我在这提前为你庆贺。”
罗健怔怔坐在木凳上,心里就像是打翻了酱醋坛子,五味杂陈。
很不是滋味,看了眼罗二柱右臂。
当时为了掩护他,罗二柱拖住追兵,被活生生打断了一条胳膊。
被抓回来后,胳膊都没治,就被梁阎王给扒光衣服绑在客栈门口桅杆上。
为此落下病根,每天晚上都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而且手臂根本就伸展不开。
想起种种往事,罗健不由得泪水糊了眼眶,心中大骂自己真不是人。
喝了酒,吃了菜,然后就得干活了。
两个人一同干活就是快,只用了一上午时间,便将九口水缸全都装满了水。
正当罗健准备告辞离去之际,马厩外传来梁阎王哈哈大笑声。
“小兔崽子,爷爷我回来了!”
“我不在这段时间有没有偷懒?”
“水缸装满了没?”
“要是没装满,爷爷我可得把你活埋喽!”
没想到梁阎王今天会回来这么早。
听到梁阎王的声音,一下子马厩里的俩少年全都吓得慌了神。
“完了,完了,被梁阎王堵了个正着,今天非得被打断骨头不可!”
罗健急得都快哭了。
罗二柱同样也很是为罗健担心,院子里压根就没有可藏地方,提供给罗健躲藏。
目光一转,罗二柱目光落在了院子里的九口水缸上,心中一动:“快,躲水缸里去!”
“可,可里面全是水呀!”
“我,我又不水!这是想淹死我呀!”
罗健都快哭出来。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憋口气,我想办法把梁阎王给支开,你到时候再离开。”
眼瞧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罗二柱不由分说直接就将罗健给推到最靠内的一口水缸。
“二柱,你可得赶快啊,哥们不想淹死在水缸里。”
想到梁阎王的恐怖,罗健只得是深吸一口气,一咬牙潜入水缸里。
……
梁飞朝着最内侧一口水缸看了眼,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罗二柱,见他满头是汗,奇怪地问道:“你小子怎么满头是汗?”
“该不是背着我偷偷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
“比如偷喝我药酒?”
梁飞眯起眼,凑近,用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
罗二柱心中一紧,但表面上却故作镇定,暗暗庆幸自己早有准备。
好在自己本来就喝的不多,外加干了一上午活儿,酒气早挥发干净了,现在身上只有一身的汗臭味。
梁飞自然也就闻不出别的味道出来。
“梁头莫要打趣我了,干了一上午活儿,满头是汗很正常。”
“至于偷喝您药酒,您就算是给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我可不想被您给活埋在后山。”
三年时间,罗二柱虽说打心底还是对眼前这梁阎王怕的要死,但是说谎不脸红,不心虚这一点他已经是做到炉火纯青地步。
梁飞狐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又看向了院子里摆着的桌椅板凳。
“连桌椅板凳都为我准备好了?你小子今天还算是有点孝心。”
说话间,梁飞已经是自顾自走到木凳边坐下,将手里好几个油纸包一股脑全部都放在了木桌上。
然后瞥了罗二柱一眼,道:“怎么,难不成还要爷爷我亲自动身把我那躺椅搬来?”
罗二柱连忙摆手:“哪能啊,小子这就去给您搬躺椅。”
说着,转身跑到里屋,将躺椅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梁飞身边。
“梁头,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罗二柱为梁飞斟酒时,假装不经意问道。
梁飞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我什么时候回来,难不成还要向你汇报?”
“你小子今天怎么奇奇怪怪?再废话,信不信老子今天就活埋了你!”
罗二柱心中一紧,连忙赔笑:“梁头您误会了,小的只是好奇而已。”
梁飞冷哼一声,没有继续追究。
而是伸手打开了一个油纸包,顿时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弥漫开来。
“吃吧,特意给你小子带的烧鸡,趁热乎,赶紧吃。”
梁飞典型一刀子嘴豆腐心。
说着,就将烧鸡推到罗二柱面前。
看到烧鸡,罗二柱眼前一亮,喉结滚动,咽下一大口口水,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大快朵颐。
然而转念想到还泡在缸里的罗健,只得是假装不经意地提起:“梁头,我刚想起,之前路过您酒窖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动静,要不您去看看?”
梁飞手头动作一顿,然后饶有兴趣看着罗二柱:“莫不是有酒老鼠在偷酒喝?”
罗二柱被看得有些心虚,小心脏扑通扑通快速跳动,强装镇定地笑道:“可能吧,梁头您还是去看看吧,免得那些偷酒的老鼠把您的宝贝药酒给糟蹋了。”
定定看了罗二柱许久,梁飞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然后一点头。
“既如此,那我就去看看吧。”
说罢,起身就往酒窖走去。
罗二柱闻言,长舒了口气,刚才可真是太悬了,自己差点就顶不住,要全盘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