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更没听说过了。”
“她家里穷得很，当年能进王府干活儿，已经是得烧香拜佛了。她爹就是那什么，给人收尸的。”
夏晚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何意啊？”
“德妃家里娘死的早，她爹带着她和弟弟，靠给人收尸过活。就是那些家里有人死在外头了，别管是被打死的还是冻死的淹死的，反正不是什么正常的死法，家里人不敢去收尸的，就叫他去。”
夏晚恍然大悟，感慨果然三百六十行，行行能赚钱，自己不知道的营生还真是多。
“这个赚的倒是不少，就是晦气，皇上也一直十分避讳她呢。你瞧她生的大皇子，自己估计感觉不到，宫里哪个不是说有些蠢笨，没啥大出息啊。包括她那昭仁宫，不吉利的很。”
这会儿天色已晚，听着陈嬷嬷说这些，实在是有点渗人。
“嬷嬷，您别说了，我有点儿害怕。”
陈嬷嬷看夏晚对自己恭敬有加，又认真听自己讲了这一堆，心情看起来好了许多。
“不说这些晦气的事儿了，你今日来御膳房是有何事？”
夏晚立刻换上一副乖巧笑容。
“我是想来向嬷嬷讨要些牛羊肉回去吃。”
“就这点事儿，走，随我过来！”
说着就去了厨房，陈嬷嬷心情好，大刀一挥，就切下一大块牛肉，完事儿还扔过来一只用纸包着的大羊腿。
“拿去吃吧，这羊腿正好在这有一根，也不用切了。”
夏晚受宠若惊，入宫这么长时间，也没接受过这样的待遇啊。
“多谢陈嬷嬷，嬷嬷往后有事尽管吩咐我。”
“你叫什么来着？是哪个宫里的？”
夏晚有点尴尬，合着捧哏了这么久，对方压根不认识自己。
“奴婢名叫夏晚，是钟粹宫里伺候陈常在的。”
“陈常在？”
陈嬷嬷大约是根本不知道这号人，不过她毕竟是宫里待久了的，礼数周全反应迅速，很快笑着应付过去了。
“看来是新进宫的小主，我也不熟络。哎如今岁数大了，新皇又年轻，这一茬一茬新小主进宫，往后看来还得去各宫多走动走动咯。”
既然刚刚德妃的瓜吃的差不多了，不如再打听点儿别的，好不容易碰到这个嬷嬷喜欢跟人叨叨这些宫内日常，赶紧补补功课也是好的。
“嬷嬷在宫里时间久，慧眼如炬，不知道您如今看好哪位主子啊？”
陈嬷嬷倒是很吃这一套，嘴上开始盘算起来。
“如今自然的敦妃风头最盛，前不久恩宠加身，如今又怀有龙胎，谁能比得过她啊。不过风头盛却未必持久。”
“嬷嬷此话怎讲？”
“宫里谁也比不得皇后娘娘，有两子一女，地位又最尊贵。敦妃不过是一时的得意，跟她父亲在边疆打了胜仗总是不无关系的，可打仗这玩意谁能说得准。”
“敦妃是将门出身？”
“是啊，原本地位是不算高的，不过这两年她爹和她弟弟升迁很快，听说十分得皇上器重，加上最近北边儿不太平，还是很指望他们姜家的。”
夏晚听到这里约莫明白了，虽说没见过这位敦妃，但她也知道如今这是宫里最得罪不起的人了。
拿到了肉，又吃瓜吃了个饱，夏晚打算寒暄一番就告退。
陈嬷嬷说了这一阵子，也算平息了刚刚的怒火和怨气，又恢复了原本的体面。
“不早了，我也该回去歇着了，你也回吧。”
“好的嬷嬷，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奴婢帮忙，尽管吩咐就是！”
夏晚转身离开御膳房，拿着肉匆匆赶回钟粹宫，她心里隐约觉得陈嬷嬷必然不会白白挨了德妃一巴掌，这事儿没完。
御膳房那边，陈嬷嬷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想这丫头倒是机灵懂事，是个材料。
这会儿天色已晚，陈常在等夏晚等的着急，看到她回来，才算松了口气。
“你这丫头，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以为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正打算去寻你了。”
“我这么机灵，何须小姐担心，你看！”
她给陈常在展示了一下手上提的一大兜肉。
“这下咱们可有好吃的了，银丝炭还有不少，这东西烟少火旺，拿来烤羊腿正合适！”
夏晚去厨房把食物处理好，东厢房后面有个单独的小院，二人就在这边烤起肉来。
“我拿了不少调料腌制呢，胡椒洋葱姜片一应俱全，陈嬷嬷真大方，给的这还是个小山羊腿，肉质鲜嫩还不膻气，一会儿撒上孜然面儿，肯定香的很！”
陈常在也是难得像今天似的这么开心。
“打从来了宫里，咱们一直吃的很素，都没法发挥你的手艺了。想当初在江南老家，虽说在府里也拿不到什么好吃的，可到底出入自由些，那会儿你经常出去找我姨家表哥拿些肉食鱼虾来，咱们自己做了，那叫一个美味！我经常想起那时候，今日可以解解馋啦！”
夏晚爽朗地笑起来：“我的厨艺，那可是吃过的都说好啊！”
二人回忆着从前在江南的往事，这羊肉就已经逐渐烤的滋滋流油，香气扑鼻。
“我来切一块儿看看熟了没有！”
夏晚拿起刀子，划下一块羊肉，皮已经有些焦了，她分成两半，二人都尝了尝，然后高兴地对视了一眼。
“入味儿了！洒上孜然面儿准备开吃！”
正在这边吃边聊，就听见外面院子里传来些说话的声音。
陈常在有点点担心：“咱们这个是不是给慧嫔闻到了，她要不高兴了。”
“没事，我们也没碍着她什么，今天我已经提点过她，想来最近这几日，咱们能过些安生日子，她不会再来作妖了。再说了，想吃的话她随时都可以安排人做，那小厨房里什么东西没有啊！”
说着她又切下一块羊肉放到陈常在碗里。
“而且好像慧嫔这会儿不在吧，刚刚去厨房我听到她们说慧嫔去尚书府找皇上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的。”
不过夏晚嘴上这么说，却也听着这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朝她们东厢房这边过来了。
这时候前面正门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夏晚和陈常在都有些警惕，这好好的在自家小院吃个烤羊，怎么还能得罪了谁不成？
“陈妹妹在吗，可否给我开开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