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时分,醉月楼张灯结彩,楼外搭起了巨大的云台,台上缀满鲜花彩绸、明珠灯树,雀鸟蝴蝶绕着花丛飞舞,云台周围悬着三面巨大的水镜,犹如三道银色瀑布,映着台上灯火,越发煌煌赫赫。
是夜,第一届五域十洲花状元选拔大会在醉月楼举行。
时辰尚早,参赛的十八名“花举人”还未登台,但台下已是观者如堵,附近的街巷挤得水泄不通,甚至连空中都被御剑或骑着灵禽的修士。不但罗浮城的居民几乎全聚在了醉月楼下,还有很多人从中州各地甚至五域十州赶来这里,盛况甚至超过了上元大集和三年一度的罗浮入门试炼。
城主府的侍卫几乎全都上街维持秩序,可还是杯水车薪,城主只能向罗浮山仙门借调人手。
眼看就要到戌时,选拔即将开始,三面大水镜开始莹莹发光,显出画面。
十八个风格迥异的美男子依次出现在水镜中,有冷峻的,有温润的,有清贵的,也有风骚妖冶的,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不管偏好哪种类型的都能找到自己适合的款。
人群中不断爆发出一阵阵欢呼。画面滚动到十八号的时候,喝彩声尤其响亮。
“是无双公子!啊啊啊啊啊——”
“柳素卿!是传说中的柳素卿哎!”
“他是我们嵩阳的师兄哦……”
“投他投他!”
“可是我觉得极乐宗的扶摇真君也很漂亮啊,真是难以抉择……”
“极乐宗那个只会搔首弄姿地献媚,连我们柳师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不投柳师兄投那种庸脂俗粉,你还是不是罗浮人?”
众人吵吵嚷嚷,差点为心宜的选手大打出手,醉月楼的伙计们焦头烂额、脚不沾地。
只有店小二游鱼般灵活地穿梭在人潮中,一边走一边吆喝:“下注咯,下注咯……马上就要开场咯,再不下注可就来不及咯,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下个注喂!夺冠热门三号,九号,十八号,瞧一瞧看一看,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戌时,云台上钟鼓齐名,乐声大作,花丛中喷出一股股水汽,凝成云雾漂浮在台上,天空中下起一阵阵花雨,越发如梦似幻。
缭绕烟雾中,十八个选手从楼中飞出,衣袂翩然,吴带当风,俨然神仙中人。
原本滚动着选手美图的水镜开始同步播放云台上的情景。
有人感叹:“听说近一个月来五域内外的宗门和各大城池热闹处都架设了这种大水镜,总有几万块,就为了选个花状元,未免太铺张奢靡了吧,这钱能赚得回来么?”
另一人嗤笑:“你是不知道这些酒楼花楼多有钱,再说捧出几个红牌,能引来多少客人?这本不就收回来了嘛!”
“何止,”另一人道,“只有买了观天镜才能投票你们知道吧?你知道这一个多月他们卖出多少块观天镜吗?”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块小铜镜:“只不过是块加了符咒的小镜子而已,成本最多十块灵石,他们卖九十八,卖出一万块能赚多少,你们算算?”
还有一人想得更深:“这些水镜、观天镜的功用可不止选个花状元,我倒觉得选花状元只是个由头,说不定他们本来就是想借着这由头架水镜,卖铜镜,后面不知藏着多少商机。”
戚灵灵若是听到这番话,一定会忍不住为这位敏锐的商业奇才点赞。
这次的花状元大会虽说主要是个幌子,但她也的确想过顺便推广一下电视和手机的雏形,只要把这块业务做起来,将来就是躺着数钱。
十八名选手登台亮了个相,又鱼贯退至后台。
台上灯火渐暗,充作司仪的店小二飞身上台,向围观众人团团一揖,致了欢迎词,又宣布了一下比赛和投票规则。
规则很简单,十八名“花举人”依次登台表演,每个拥有观天镜的围观群众都有三次投票机会,比赛过程中随时可以投票,
“诸位一定已是迫不及待,”店小二笑眯眯道,“闲言少叙,有请第一位花举人,‘绝情刀客’慕容九,由西州云上楼选送。”
说完鞠个躬退了下去,旋即一个剑眉星目、神色冷峻的男人抱着刀大步流星地走到台前,二话不说抽出弯刀便开始舞起来。
台上霎时狂风呼啸,黄沙飞舞,金戈之声配合着弯刀的招式,人与刀仿佛融为了一体。
台下喝彩声不断,有人已经忍不住在观天镜上投出了一票。
选手们一个接一个登台,能参加花状元大赛的都有些绝技在身上,十八般武艺轮番上场,看得众人目不暇给,但众人最期待的无疑是“无双公子”柳素卿。
小柳儿入行短短几年,却是艳名远播,在五域几乎是家喻户晓,连域外也有不少他的粉丝。
商家知道吊人胃口,特地把柳素卿排在最后当大轴。
众人翘首以盼,总算轮到了柳素卿上场。
无双公子一身标志性的新柳色纱罗道袍翩然飞至台上,仿佛一片柳叶随风而坠,身姿说不出的好看。
他足尖轻轻点地,轻轻一抖广袖,手中多了一支玉箫,他抬起手腕,薄唇贴上箫管,凄婉箫声如泣如诉随风而散,原本绕着花丛飞舞的鸟雀蝴蝶竟被箫声吸引,在他周身盘绕飞舞,原本素净的衣裙上萤蝶飞舞,仿佛会动的纹绣。
一只孤鹤在上方盘旋,时不时发出哀唳,仿佛在与箫声想和,点点银光坠落,竟然是箫声引得灵鹤落下泪来。
秀雅无双的男子安安静静伫立台上,犹如花神降落人间,偏偏眉宇间一缕落寞轻愁将他与媚俗划出泾渭分明的界限。
一开始还有人喝彩,洞箫一响,四周霎时安静下来,众人连呼吸都放轻了,像是生怕惊扰了仙人幽梦。
一曲终了,余韵悠然,良久,众人才像是从梦中惊醒,爆发出如雷的欢呼。
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奇技,只凭一支箫,无双公子就赢了。
柳素卿似乎对眼下的场面早有所料,云淡风轻地一笑:“久别家乡故老,良宵难得,在下还准备了一份薄礼,请诸位笑纳。”
众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以为还有更大惊喜,谁知柳素卿抬手捏了个诀,台上灯火瞬间全部熄灭,一面足有其它水镜三倍大的巨型水镜从天而降。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向水镜望去,转眼之间柳素卿已不见了踪影。
水镜亮起,里面出现的却不是比赛的云台,倒像是金碧辉煌的殿宇,殿中宾客满座,看不出有多少人,但画面前方全是黑压压的后脑勺。
画面正中一方镶嵌着明珠宝石的宝座,座上是个形貌三十许的男子,高鼻深目,十分英俊,只是神情坚毅,锐利目光犹如鹰隼,实在不像是风尘中人。
众人面面相觑,都莫名其妙:“这是什么人?也是来选花状元的吗?”
“年纪有点大吧……”
“倒不是年纪,也有人喜欢大伯阿爷,只是这人的神态怎么看都不像啊……”
“这是几号?我心动了,能不能投他……”
“我也心动了。”
“你们清醒一下!”有人道,“你们看看他们所在的地方,看陈设布置都不像在五域,再说也太奢靡了吧,那些明珠宝石看着都像是真货,这得花多少钱……”
有人喊店小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店小二回答,半空中传来柳素卿的声音,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请见谅,在下的薄礼正是请诸位看一场大戏。”
“什么戏啊,故弄玄虚,没意思!”有其他选手的铁粉趁机喝起了倒彩,顿时嘘声一片。
柳素卿不以为忤,淡淡一笑:“这场大戏与世间每个人,每个生灵息息相关,还请诸位耐心看到最后。”
众人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有人骂骂咧咧地吵着要回去,但大多数人还是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镜。
就在这时,宝座上的男人动了。
他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视座中众人,爽朗道:“多谢贵客们远道赶来捧场……”
简单的致辞完毕,有人嗤笑了一声。
画面瞬间切到了那人身上,却是个衣饰华贵,神情倨傲的俊美青年。
围观者中立即有人认出他来:“咦,这不是裴氏那个新家主么?”
旁边有人揶揄:“怎么,你还见过这样的大人物?”
第一人“嘿嘿”笑道:“只可惜我认得他,他不认得我,上回在我兄弟那儿看了他珍藏的粪坑留影,嘶……想忘记都难。”
说裴氏家主,老百姓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是哪位,一提到跳粪坑的大人物,所有人都露出默契的微笑:“原来就是他啊。”
“难不成他也要来选花状元?”有人犯嘀咕。
“长得倒挺俊,不过我是不会选他的……”
却听那裴家主挑衅道:“我等远道而来,是为了恭贺贵国真正的新皇登基,不是来看区区一个傀儡演戏的。”
有仙门弟子听了这只言片语,联系前因后果,已经猜出了端倪。
“哦!我知道这是什么了!”一人道,“是北溟鲛人国的登基大典,我想起来了,登基大典也是今日,我师尊和两个师伯都去了。”
“对,我家师尊前几日也出发去北溟了,听说五域很多大能都要出席。”
但大多数人对五域之外的国度漠不关心,只知道鲛人生得漂亮,说起北溟远得简直不像个现实中的地方。
众人越发摸不着头脑。
“北溟那种蛮荒之地,谁当皇帝同我们有何相干?”
“这么多大能千里迢迢去捧场,那鲛人皇帝来头不小吧?”
“非也非也,之前鲛奴叛乱打了一年多,你们没听说么?”有关心时事的人科普,“那新皇原是叛乱鲛奴的首领,是个铁尾。”
“那裴家主说他只是个傀儡,是什么意思?”有人看得认真,“难道说背后另有其人?”
没等他们议论出什么结果,鲛皇宝座背后的石墙轰然向两边分开。
片刻后,一人穿过黑色水精帘幕走了出来。
那人一袭黑袍,戴着面具,连脸都看不清楚,但水镜内外的所有人不约而同感到一股慑人的气势,心里没来由地渗出凉意。
那道黑色的身影,像是能唤起每个生灵与生俱来的恐惧。
水镜内外俱是一片死寂。
水镜里,裴家主的声音明显紧绷起来,哪怕他竭力掩饰,也遮掩不住声音里的紧张畏惧:“我等千里迢迢赶来,阁下仍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未免太不近人情。赤炎山之主,抑或该称阁下一声,祁夜?”
大多数人从未听说过“祁夜”,但提到赤炎山之主,却都如雷贯耳。
众人彻底懵了。
赤炎山不是在西域雪山山顶吗?跟北溟八杆子打不着,怎么扯上关系的?
那黑衣人却对裴谌视若无睹,径直走向御座。
铁尾鲛皇立刻站起身让到一边,垂手肃立,眉宇间那股桀骜不驯的枭雄劲瞬间敛起,发自内心的谦卑恭敬之情溢于言表。
黑衣人向鲛皇微微颔首,走到御座前坐下,抬起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握住面具,轻轻一掀,竟是毫不犹豫地露出了真容。
水镜内外,众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连夜风好像都停止了吹拂。
戚灵灵的心跳也停了一拍——这张脸哪怕看了三四年,乍然看见还是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何况他在罗浮山时隐藏身份,也收敛了光华,此时锋芒毕露,君临天下,便好像饱和度从10%调到了100%,有如天神下凡,令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
宾客席中忽然发出“当”一声响,打破了寂静的魔咒。
沐诗月顾不上理会脚边“呛啷啷”作响的观天镜,目瞪口呆地盯着御座上的男人:“南……南宫……”
好在她没来得及说出那个尴尬的名字,沐漾泉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女儿的嘴,用秘音道:“嘘,别乱说话,一会儿躲后面点,千万别当出头的椽子,给你那张遁地符收好啰,万一情况不对赶紧跑,记住了吗?”
沐诗月:“爹,那不是汤元门的南宫么?”
沐漾泉当然也认出了他,毕竟那张脸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他眉间皱起了川字纹,喃喃自语:“怎么会是他……”
祁夜熵平日虽低调,奈何他那张脸生得太招摇,罗浮各宗的弟子都认得他,此时就像沸油里溅了水,哗然一片。
出席登基大典的修士们都是各宗大能和精英,即便不清楚此行目的,也听说过祁夜的名号。
天下最可怕的大邪魔这几年隐姓埋名混在他们中间,甚至还和其中一些人上过同一门课,真是叫人毛骨悚然之余又有点激动。
裴谌亦是大愕:“竟然是你……”
戚灵灵从座中站起身,讥嘲地笑了笑:“怎么,你不满意?”
她走上前去,祁夜熵站起身,向她伸出手。
戚灵灵大大方方把手搭在他手上,两人手牵手,并肩坐在御座上。
快一个月没见,在众目睽睽之下却不能做什么更亲密的举动,唯有十指紧紧相扣。
可这样的姿态已经向全世界昭示了两人的关系。
身为朱雀城主之女,修仙界第一美人(之一),戚灵灵大小也算是个名人,在场众人就算没见过本人也听说过她的大名,顿时又是一阵嗡嗡的私语。
水镜外一片哀嚎。
“啊啊啊,那不是汤元门的戚师妹吗?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我认得他!那是南宫师弟,罗浮山双璧之一,他怎么变成北溟皇帝了?祁夜又是什么?”
“管那些呢!我的琉璃小殇啊,怎么年纪轻轻就名花有主了呢!”
大殿中,裴谌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恢复了平日那种油腻腻的自信:“贵派可真是藏龙卧虎,戚仙子这位南宫小师弟可真是不简单,以一己之力把五域的道友们骗得团团转。”
他顿了顿:“祁夜邪魔天性诡诈,想必戚仙子和汤元门的道友们也是蒙在鼓里。”
他环顾四周:“只要尔等弃暗投明,与我们一同诛邪卫道,相信诸位道友亦不会深责。”
戚灵灵莞尔一笑:“多谢裴道君,不过不劳你费心,此事我早就知道了。”
裴谌眯了眯眼:“戚仙子的意思是,你明知他是邪魔,还一意孤行,与之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倒是没有,不过我们志同道合,情投意合,情比金坚,这些都是有的。”
话没说完,她便感到手指被男人扣得更紧,几乎有些疼了。
裴谌阴冷的目光投向汤元门众人:“其余汤元门的道友,你们如何说?”
不等他们回答,沐漾泉抢先起身:“汤元门一众师侄是老夫看着长大的,都是行侠仗义的正道君子,想必是祁夜邪魔与戚灵灵处心积虑蒙骗他们,虽说因为大意引狼入室,但不知者不罪……”
他倒不是对这些便宜师侄有什么感情,只是汤元门毕竟是罗浮七宗之一,他们要是被定个“窝藏天邪”的罪名,罗浮山的名声多少得受些牵连。
他用心良苦,谁知舒静娴却不留情面,言简意赅道:“我们站在师弟师妹这边。”
沐漾泉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贤侄莫要意气用事,祁夜邪魔惯会蛊惑人心,那戚丫头入我罗浮也是早就包藏祸心,你们千万别叫他们利用了。”
其他罗浮大能也纷纷劝诫,但汤元门几人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起身走到师弟师妹身旁。
沐漾泉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们受邪魔蛊惑,误入歧途,若是再一意孤行,今日老夫便代表罗浮六宗,与尔等断绝一切恩义,从此罗浮山只有六宗,再无汤元门。”
林秀川上前一揖,朗声道:“罗浮七宗皆传承自祖师,敝派门庭虽小,却并非从属于任何一宗,沐宗主有何资格将敝派逐出罗浮?”
舒静娴赞许地捏了捏他的手,小声道:“好样的,林秀川。”
林秀川一张白皙俊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
沐漾泉一时语塞,他确实没什么资格把汤元门赶出罗浮。
戚灵灵道:“沐宗主和其他几位罗浮前辈,口口声声说我家小师弟是邪魔,敢问我家小师弟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在座众人被她问住,不禁面面相觑,仔细一想这祁夜魔似乎的确没做什么恶事。
赤炎山主人接过霍家的产业之后还取缔了几种惨无人道的买卖,而北溟的动乱一来是鲛族内务,与五域不相干,二来这种争权夺势的事很难拿到台面上说事——裴谌自己的手上还有裴氏几百条人命呢。
裴谌眼见众人要被那丫头带偏,冷笑道:“天邪便是天邪,即使他现在还未作恶,但他是万业所聚,本性至邪,嗜血残忍,早晚会为祸人间。”
他顿了顿:“不,他即便什么也不做,只要一出世便已为祸人间。诸位可知这两年各洲为何邪气横行,邪魔为患之事频频发生?”
他站起身,抬手指向祁夜熵:“就是因为他从天极斩邪阵中逃脱,以至于罪业溢出法阵,扰乱了天地阴阳,死伤的百姓与生灵数以千计,这些便是他的罪过!”
他很擅长鼓动人心,这番话慷慨激昂,铿锵有力,虽然经不起推敲,但水镜内外的人都受他感染,义愤填膺。
今夜,五域大部分人都在水镜前观看这场“大戏”,其中便有许多遭过妖灾的百姓,有的人在灾祸中失去了亲人和朋友,被裴谌这番话勾起了痛苦的回忆,看着水镜中那对璧人,艳羡和仰望变成了恨意。
裴谌感觉到殿中气氛的变化,越发志得意满:“只要把这世间万业的化身关回天极斩邪阵中,天地将重归祥和,清灵之气取之不竭,修士、凡人、千千万万的生灵都将受益无穷。”
戚灵灵早有所料,并不怎么失望,只是平静地扫了一眼席间众人,然后直视前方:“所以你们都准备好了,只要能保自己平安,牺牲一个无辜的人也无所谓?”
水镜外的人只觉那双明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仿佛要看进他们心里。
有些人惭愧地低下头来,但更多人理直气壮。
“不然呢?”裴谌说出了众人的心里话,“难道要为了保住你小师弟一人,任由苍生在业火中煎熬吗?”
他的嘴角慢慢勾起,莫说在场这些修士,全世界的人都会站在他这一边。
就算像戚灵灵这样巧舌如簧,恐怕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谁知戚灵灵一笑:“是啊,不然呢?天下苍生关我屁事,我只在意他。”:,,.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