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们的才艺都已展现结束,各有千秋,崔太后一一赏了下去。
天子让宣读旨意,太监总管尖锐刺耳声响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兹闻崔大将军府之女崔兰雪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
值该女子待宇闺中,与朕堪称天设地造,特将该女入住栖梧宫,掌凤印,协同天子将大燕盛世延绵。
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崔太后悠悠道:“皇帝,此举会将她推向风口浪尖,是你所要?”
裴星河思绪回笼,顿了少顷,看向跪得挺直的人。
:“朕会携她手护母后在后,亦会护好阿岚,会护好大燕。”
:“朕的亲母为何而死、您是知道的,您来时是齐贵妃掌管后宫,你我母子二人路行得如此艰难,朕登位时险些压不住,母后忍心往后我儿我孙如我一般吗?”
崔太后闭着目,似回想往昔、他的苦,自己怎会不知。
那时他五岁不到,见到自己眼里全是防备,慢慢的熟了,母子二人才一同携手在宫里防着各处来的暗箭。
后来有了阿岚,先帝有疾病缠身,他险些丧命于一碗解暑汤饮中。
:“皇帝有主张就行、让秀娘们开始着手吧、凤冠用哀家那份,她不喜铺张。”
:“你几个弟弟也可议亲了,召了回吧,免得说哀家不疼庶子…”
裴星河怎不知崔太后用意、自己宣告了旨意,怕自己应付不过来朝中言官谏言,让那些躲懒的闲散人回来帮分担些,风头出来才没那么烈。
:“还是母后疼儿子,阿岚公主府快建好了,母后去看看么?”
崔太后剜了裴星河一眼
:“惯成什么样了?你兄妹二人气哀家归土得了,她说要月亮你也给?”
裴星河下了高台,搀着崔太后吹着风,往那人跟前去,幸得她为继母,不然裴家得大乱。
:“阿岚如今都十六了,也该择驸马了,儿子眼下要用人的地方多,不能从朝中选,母后让崔家祖母看看?”
大燕尚主官员得辞官,三代不能入朝为官、裴星河新政刚出,又裁办了不少不做实事的人。
地方上下空缺就靠这次的春闱,下半年的秋闱人才来补缺。
:“且由她自己、喜欢什么样儿的自己看,她的事不要紧,眼下要紧的是万俟来讲和的事,也不知是否是真心,万俟左右两侧是鲜卑与回纥,哀家既担心兄长,又忧心西北百姓。”
:“春闱结束儿子亲自谈,万俟的女首领想要大燕耕种技术,也想派些万俟贵族子弟来学些动土本事回去。”
崔太后笑了笑,耕种与建造,要学得太多,京中吴家那位耄耋老大人与温老大人还在做新的修订。
:“我大燕本就是礼仪之邦,想要学也无不可,只要不来犯,只是西戎未归,先帝~~”
先帝去时拉着年仅十六的裴星河,让他收回祁连往外的西戎。
收回西戎本就在裴星河计划中的、鸢娘信回时总说崔姑娘每日都在描画,他暗自去凉州时才去她屋中动了她东西。
万里江山图
书案上还有一幅未题字的画
画上是巍峨的祁连延绵起伏,山脚有麦浪翻滚。
一座茅草屋落座祁连下
她作画时应该在憧憬着未来,只是她那茅草屋恐建不了了、他想建坐观星阁给她。
日夜的看着星河
看着他
“恭喜侯府,贺喜姑娘,劳崔大夫人替崔二夫人与崔将军接旨。”
“臣妇领旨。”
“臣女领旨。”
崔兰雪知道他的局,可没想这般快,跟前伸过来一只手,崔兰雪忽略得直截了当。
一旁的裴星岚忍不住笑出了声
“嫂嫂……”
崔兰雪顾着天家颜面,为保小命,也微勾了唇颔首。
只是眉眼间稍带了些冷意、那人看在眼里。
“回宫、与朕策马?你凉州马场送回的战马,试试?”尝试的问着人,她眸中闪了些微光的。
自顾的往前走、不管身后众人目光。
京中世家有唏嘘的,有不甘的,亦有真心道贺的。
“崔家二姑娘真不识好歹……”
这句被听了去,跟人在后的裴星河脚步微顿,扫向说话人的眸中透露着寒意。
“吏部尚书家的姑娘?手钏很耀眼、与李姑娘甚配……”
话声骤然冷冽,围场众人也不明所以,李家已跪了一地。
他虽换了身藏蓝锦袍,半披的发,看似贵家公子模样,可帝王锋芒不减。
众人才恍然,柔情有是有,只不过是给已上马那位了。
看人已上马、想着朝中事要回去才能着手处理,且让李家得意些日子。
隐了眼中寒意,踱步到她身边去,仰头与马上的人对望。
裴星河翻身上马,看着日头一笑“真耀眼。”
崔兰雪以为他说的是凉州送回来的马,随即骄傲回他
“那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裴星河望着她时,幽深的眸中满是动容。
“辛苦中宫娘娘,要什么赏赐,提来。”
“陛下将旨意撤了就只赏赐。”眸中划过些精光。
裴星河扬了手中马鞭在她马臀上一抽、她已倾身随马飞奔出去。
“裴星河,你真有病~~”
看着眼前飞奔出去的人,裴星河痴痴的望着她背影低笑。
明月在侧,往后不再悲凉。
待冬雪来,照映苍穹星河。
扯动手中缰绳,他要随她奔走而去。
红尘战场嚣嚣、他定捆她一起沉沦。
崔兰雪一人行得远、林中飞鸟掠过,她瞳孔猛地一沉。
“护驾~”大呵时已摸到挂在马侧的弓,最好别来什么刺客,不然她小命要没。
裴星河扯了唇,飞身到她马背上“担心朕?”
她持弓箭的手有些抖动,他覆上手,调整箭头方向:“快来了,近些……”
环过她腰身,扯了缰绳往前行了些
片刻后林中传来虎啸声,一声一声将要逼近。
崔兰雪心口跳动不已,似要从口跳出,出声跟身后人说话时,都颤了几分
“陛下,臣女可没猎过大虫,万一失手,咱俩都得殒命。”
身后随从,禁军已举了弓箭。
裴星河垂目看她白净的颈间染了淡淡的粉色,他声音暗哑“那娘娘得专心些,要一击致命才好……”
一盏茶的功夫,虎啸声近在眼前,不远处林中下来一头肥壮的大虫。
崔兰雪额间沁了薄汗,身后人呼吸又在头顶掠过,难熬。
裴星河安抚着身前人:“待它到射程,放松。”
在场人都皆屏了呼吸、静得都能听得大虫急喘传来。
身后人与她同时拉弓,弦已作响、大虫到射程时,身后人沉稳声起
“放。”
崔兰雪看着箭矢飞去
身后赵崇,余松已无平时苤样,虽是文官,也同样手持沉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