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看向陶为人身后，只看见了白暴力，没有看见阿刀。
陶为人听见自己的名字，端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后缓缓喝了口茶。
“解老板是聪明人，我就知道你会查出来的。”陶为人笑得像个狡猾的老狐狸。
“你故意留下画本就是为了让我发现，并把我引向香港，和031碰面。”解雨臣喝了口茶缓解莫名的燥热，“你挑起我和031的矛盾，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摆脱031对你的监控。我原本以为你背后的后手是031，但没想到你和他们既合作又对抗。我想知道，1979年，你医院消失是不是和他们有关。”
陶为人眯着眼，再次打量起解雨臣，然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说:“从西藏回来后，我的身体衰老的程度更大了，在这之后，解九爷就来故意接近我，合作几年后，79年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动了，我只能回香港疗养。”
“这时候031找上门来，以能治疗我身体为由要我和他们合作。原本我不能相信任何人，但是拥有这具半死不活的身体，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他们给我吃了很多药，打了奇怪的针后，我的身体又奇迹般的能动了。离开医院，我在家里待了两个月，也从那时候开始，031每天将我当做试验品，在我家里安装监控观察我。每隔三天都要派人上门采集我的照片，但我的身体还是抑制不住地老去。”
“看着那些照片，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我把它们烧掉，以此来宣布我和031的合作结束。但是他们根本不在乎，把我强行带进了他们的基地。”
陶为人说到这痛苦地闭着眼，似乎在回忆那苦不堪言的场面。
“那栋楼，b-3，监禁着一些很多奇怪的人，每天有很多人被带去实验室进行实验，然后鲜血淋淋的回来。我也不例外，打不完的针，坐不完的电疗椅。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研究出来我们的异能，然后去改造c区的人，再带着那些人去西藏做实验。九九年的事情暴出来只能说事情闹太大了。”
“后来我逃了出来，并且带出了白暴力和阿刀，改名换姓在北京定居，继续经营和解九爷的慈善公司，借着资金再去调查冈仁波齐。意外的是，我的身体老化到九十岁的状态时，就不再变化了，过了一年也没有在此基础上衰退的痕迹，直到今天，也没老化。”
“黄天不负苦心人，我找到了大祭司的后人，他告诉了我这里秘密——这个地方，可以回到过去，弥补曾经的遗憾。然后给了我钥匙，便撒手人寰。我按照他的嘱托收留他的家人，就是那天你来找我时看到的保姆和小女孩佟佟。后面我开始整理这里的秘密，人啊，终会被不可得年少之物困其一生，回到过去啊，谁不想回到当初后悔的某一刻。然后在此循环永生。”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永生……原以为陶老板精明，竟然还会相信这么可笑的说辞。”解雨臣冷嘲道，“破坏世界运行规则，是会被严惩的。”
陶为人根本不予理会，自顾地说着:“在事情差不多后，我就准备来找你，但是根本见不到你人，2014年解连环就找到了我。他的出现是为了警告我别接近你，不过我还是找到了你，并把钥匙交给你。你别怪我，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
解雨臣从脖子处抓出项链，放到桌子上道:“这是你从大祭司的后人手里拿到的钥匙，还有一半，在俄罗斯的伯爵墓里，被白暴力和阿刀带了出来。如果钥匙需要以人为引，那么还有一个人呢？”
“这个人你很熟悉，土司陵他也在，刚才在洞穴里想必你也看到了。”
解雨臣脸色阴沉，一字一顿道:“赵覃。”虽然不愿往这方向猜测，但是他的直觉就是了，心里说不出来的别扭。
看着老板对他笑得欣慰，解雨臣有种想动手的冲动。
“这两把钥匙要用在两个地方，一个土司陵，一个就是这里。土司陵那个阵法，就是要身怀钥匙之人血祭才行。”陶为人边说边观察解雨臣的神态，“那里面的钟声响起之后，必须有人要死，我原本安排白暴力去敲钟的，但没想到遇到了旱魃群，黑瞎子去敲了钟。”
解雨臣隐藏着自己的怒气:“于是在我和黑瞎子落入真陵墓时，你的人早就带着赵覃他们去阵法处了，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处置赵覃的。”
“这……”陶为人有些犹豫，他怕激怒解雨臣。
解雨臣冷冷道:“说。”
“阿刀故意带着老金他们走散，白暴力割开了赵覃的脖子，将他丢在阵法里，失血而亡。”
话音刚落。
“嘭——”枪声响起。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解雨臣猛然起身，已经迅速朝白暴力开了一枪，那一枪是奔着他的心脏去的，但是白暴力身形一动，只打到了肩膀。
众人开始拔枪相向。
“放下——”陶为人抬手挥了挥，“带他去包扎。”
解雨臣放下枪，身体忍不住发抖。
流血而亡——赵覃是会挣扎的，他躺在那里等血流干，只能说他的脚筋和手筋肯定被挑断了，不知道那有多绝望，他还那么年轻。
所有人都不说话，解雨臣不想面对陶为人丑恶的嘴脸，歪头看着身下的悬崖。
“献祭的人员是随机的，选到他都是天意。”
“既然随意，陶老板怎么不用自己的人？”解雨臣听到他把杀人说的这么漫不经心，一阵反胃。
陶为人不说话。
缓解了会儿，解雨臣语气还是不太好地开口:“跟在我身边的赵覃是谁？”
“他的魄而已，他的执念太深了，借助阵法化为实体，白暴力本来想解决他，但是发现赵覃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死亡，他以为自己遭受了幻觉。所以我们才留着他，估计到了这里他的意识就会恢复，最后真正消亡。”
这一切听着玄幻，但是都实实在在发生了。
一个意识不到自己的人真的很可悲，赵覃他不知道，自己的魄从阵法里出来时，他可能还以为自己经历了可怕的幻觉，白暴力帮他打破了幻境，对他感激不尽。
真正的杀手站在他面前，他甚至都不曾怀疑，甚至还求着白暴力帮他救人。
“你已经叫人以我的命令让赵覃过来了吗？”解雨臣捏着眉心，内心很纠结，他不知道自己在生气还是在自责。
“应该很快就要到了，让不让他进来是你的决定。”
行尸走肉地活在世上，还是明明白白的死去。
这应该是赵覃自己的决定，但是他怎么知道这个决定，题目一说出来，答案就很明显了。他现在就像一道没有意识的题干，选择是需要别人来做的。
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等你做完决定我们再说正事。”陶为人头微抬，示意解雨臣看手机。
果然，卫星电话响了起来，是守在洞口的人打过来的。解雨臣没有接听，只是任由它响着，从来没有觉得铃声如此刺耳。
“喂……”解雨臣按下接听键，“让他在洞口守着吧。”还不等手下说明缘由，他立马说完就挂了。
解雨臣收拾好情绪，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沁血玉:“这里的祭祀就如壁画上描述的那样，娱神献祭，但是你凭什么肯定我会照做呢？”
陶为人志在必得的表情和之前肯定解雨臣会下土司陵一样，那样得意，有把握，好像他已经拿捏好了一切，别人无路可退。
“你会的。”陶为人笑道，“就凭你在石像林看到的预测，你想知道解决方案，你就得亲自去看。”然后向对面的山崖抬抬下巴，探照灯打过去，那里有个更大的平台，那里是祭祀台，平台后面有一排转经筒。
这么说，断桥下面肯定有口鼎，而那一眼而过的白是献祭过的白骨。
“不过现在是文明时代，倒不会真让人送命，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尸体，替你献祭，你只需在台上娱神就可。”陶为人补充道。
“就因为这个吗？”解雨臣冷笑，佩戴了一路，这个不起眼的东西，曾经救过他的命，现在，竟然要他的命，“我佩戴了这么久，这上面的东西都转移到了我身上。现在不需要了……”他手一挥，沁血玉掉入悬崖。
陶为人轻微地耸耸鼻子:“古神一定会喜欢你身上的味道的，苯教的祭祀需要甘露，现在你就是甘露。”
陶为人对旁边的人一使眼色，就有两人走进帐篷里，从里面搬出来一个大箱子。
“这是见面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