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千寒, 万物皆安。
客厢房内正逢春,两人你拉我扯,你探我进,正是共赏风月时, 客厢房外悄咪咪的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正是那李府的两个私兵。
他们二人费劲巴力的从寺庙里偷来了些点灯香油, 均匀的淋在客厢房的木头墙壁上, 又取来了火折子, 费力吹了好一会儿,最后借着身子挡风, 在厢房木头上点火。
山庙为木,这整个厢房都是以老木制造的,其上刷了一层薄薄的油用以防潮,本就是极易燃的东西,又加了香油,所以不过转瞬间, 便有火苗窜起来。
两个私兵没敢再待下去, 放了火后就蹭蹭跑了。
得亏他们俩跑得快,不然若是让燕惊尘抓到,得把他们俩皮扒下来。
——
火势大起来的时候, 厢房里的两个人正你摸着我,我吻着你, 一个压着一个往床榻上滚。
燕惊尘初尝云雨,摸着盛枝意的腰时,他手都是抖的, 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外头烧起火来他都不知道, 反倒是隔壁院子里的盛瑶光嗅到了柴火燃烧时的味道, 探窗一看、察觉到不对,连头发都顾不上挽,披了个外氅就冲到盛枝意门前砸门。
“母亲,走水了——”盛瑶光将门砸的咣咣响,那单薄的门扛不住她习武之人的力道,随时都要被撞开一样。
她力大,屋檐上的雪纷纷而落,远处枝丫随着风来来回回的晃,远山寒,月儿明,静静的瞧着这一幕。
屋内的两个人都是一惊,他们从那暧昧的,温柔的春中惊醒,像是两只飞鸟一样慌乱的拍动着翅膀起身来。
意识到盛瑶光即将进来,盛枝意立刻抬腿,毫不留情地蹬踹在他身上、驱赶燕惊尘,让他赶紧离开此处,燕惊尘衣裳都脱一半了,结果煮熟的鸭子飞了,浑身的肌肉都绷着,额头上青筋都突突的乱跳,咬着牙、僵硬着腰从床榻上爬下来了。
他下来后,连衣裳都顾不上穿,一路直奔窗户而去,跳起来撞开窗户——因为盛瑶光已经快要破门而入了!
他从窗户撞出去,像是猎豹一样悄无声息的落到地上,同时还抬手将窗户慢慢接住,放下,没有闹出来一点声音。
他落地时,便瞧见了后窗处的起火点,还嗅到了一股子香油的味道,还能瞧见不远处雪下有两个人的脚印。
燕惊尘脑子稍微动了两下便知,这定是有人在他们屋后放的火。
但他当时沉醉在美人乡里,半个身子都进了人间仙境,那里顾得上瞧外面的动静,半点脚步声都没听见,竟然任由放火的人跑了!
燕惊尘顾不上太多,只匆忙用衣裳将自己一裹,顺着那两人的足迹便追过去了。
他不知道这两人放火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今夜若是这两人不止放火,而是翻窗进来杀人该如何?
若是他不在,盛枝意一个人,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所以他得追过去问一问,将这两个人的来龙去脉都查个干净。
他奔去的时候,盛枝意也匆匆穿好衣裳、盛瑶光正踹门进来,正是一片乱象。
放火的动静不小,这一片的客厢房都是木制的,火一旦燃起来,便会立刻蔓延开,不过转瞬间,便烧到了隔壁旁的客厢房中。
僧人和小厮、丫鬟都闻讯而来。
大奉重规制,下人们都不得与主人同住,要么在外间守夜,要么去外面的下人房里去住,盛枝意这客厢房中没有外间,所以那些丫鬟小厮们都住在下人房中,离此处颇远。
等到人齐全了,丫鬟小厮们伺候着盛枝意去一旁的厢房中休息,而僧人们开始救火。
一片混乱之中,这火势蔓延到了隔壁几个院子里去,包括百里青的院子和言一的院子。
盛枝意一整夜心惊胆战,自然是不可能去奔波,所以盛瑶光便奔到了隔壁百里青的院子里去查看情况。
百里青那边早就起来了,百里夫人是在沙场上跟人砍过脑袋的人,自然不可能怕这一点小火,盛瑶光放心了些,瞧着火势,便再往言一公子的厢房里走。
而言一的院子才一着火,满院子的金吾卫便都准备动,但他们还没动起来,便瞧见盛瑶光已经从大门外翻进来了。
她动作利索,落了地就往厢房里钻,显然是去叫人起来的。
金吾卫们便没动——太子早说过,他不叫人,他们就不准出来。
更何况,他们这群金吾卫已经意识到太子对盛家大姑娘生了心思了,动心的少年郎可不讲道理,连跟在太子身边的赵三公子时不时都因为盛瑶光吃一顿挂落,所以他们这些还是离远点吧。
盛瑶光便这么长驱直入,冲进了言一的厢房前、廊檐下。
言一跟赵三的厢房是分开的,两人临着,她先冲进赵三的房前,冲着门踹了一脚,没踹开,里面的人锁门了。
“起来,走水了。”盛瑶光喊了一声,奔到隔壁去,正一脚踢开言一的门。
言一没锁门。
盛瑶光冲进去,掀被抓人一气呵成。
被窝里的言一睡得好好的,梦里都是他抛了木牌,然后与盛瑶光甜甜美美打马球,结果一睁眼,就瞧见盛瑶光站在他床前,直接将他薅起来了!
这、这么快!
言一大惊!
这老君庙未免有些太灵验了吧!
盛瑶光压根没注意这些,她见言一穿着中衣,就给人扔了件大氅,提着抓出去了。
言一被抓出去之后才知道盛瑶光来找他不是什么老君庙显灵、有缘千里来相会、梦中见情郎的狗血戏,而是庙里着火了,盛瑶光是来救人的。
他从未被女人摸过身子,盛瑶光一摸他,他浑身发僵,但盛瑶光根本没管他,动作利落的提着他出了客厢房的门。
恰好赵三公子从隔壁着急忙慌的爬起来,他一出来,便瞧见盛瑶光英姿飒爽的将手里的言一丢给他,道:“院里走水了,你们自己瞧着点,我要回去看我娘了。”
说完,盛瑶光裹着风就跑。
言一一脸不舍得盯着盛瑶光的背影看。
赵三公子一看就知道要不好,果不其然,言一一回过头来,便对他横眉怒目道:“方才她将孤都摸遍了,如此无礼,你为何不开口!”
赵三心想,太子院中生火,这帮金吾卫一定是瞧见了,但是他们硬是没出来,这群人躲得是真远啊,现在挨骂的就我一个人是吧?
但赵三现在也不是省油的灯了,他现在已经完全那捏住太子殿下的心思了,太子一开口,他立刻捧话。
“太子说得对。”赵三点头,道:“您该找盛枝意负责,您皇亲贵胄,哪能白被摸啊?”
太子殿下那张脸微微涨红,片刻后才道:“孤没有喜欢她,但是她既然肯再火场中为孤豁出性命去,又看了孤的身子,孤男寡女,孤得做出点表示。”
赵三公子一听这话便问:“殿下想如何表示?”
太子吭哧半天,道:“孤要请母亲赐婚。”
赵三眼前一黑。
火场什么火场,火就过来撩了个边,而且火是从盛家那边烧起来的,显然是盛家人的自家事牵连到了他们,盛瑶光就过来尽尽道义扫了一眼,怎么就豁出性命了?
您没瞧人家都不搭理您嘛!
但这话他都不敢说,身为一个合格的狗腿子,这个时候就得拍拍马屁。
“太子殿下说得对!”赵三昧着良心道:“她定是爱极了您!她转头就走是不好意思跟您说话,她今天晚上回去了想到您都睡不着!这就是天赐良缘!”
太子深以为然,缓缓点头道:“孤不能辜负她。”
赵三深深闭眼。
对不住了,盛大姑娘,京中赵氏是我的姓,吹捧太子是我的命。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赵某是真想吃这碗饭啊。
——
等盛瑶光回到盛枝意那里之后,僧人正将火熄灭,盛枝意则另找了地方歇息。
百里青去屋后转了两圈,便断定是有人放火,只是对方已经翻院而逃,百里青晚来几步,抓不到人。
盛枝意听了“有脚印在窗外”这句话后顿时心中发虚,便不接茬,只道:“想来是两个小毛贼吧。”
至于人家为何放火,盛枝意也不知道。
若是平时,盛枝意早就闹起来了,谁敢在她窗前放火?是不是那顾婉玉做的?
但今日盛枝意心虚,所以她半个字不提。
百里青见盛枝意似是不想闹大,便没有继续查,这件事儿便被稀里糊涂的摁了下去,当夜,她们换了厢房居住。
而太子那边直接连夜走了,他一来不想跟自己舅妈撞上,二来着急去跟他的母亲请旨赐婚,所以第二日就没影了。
第二日天明,盛家和百里家两家人起身后,便去山寺内拜庙。
这山寺内供的观世音菩萨,人跪在佛前上过香后,便会有和尚给她们送一支签,其上写一些经文,由和尚来解签。
本来她们还该去踏雪的,但因为昨日生了走水之事,所有人心里都有些惶惶,这一行也玩不好,只想尽早结束。
所以踏雪的事情便被压下了,所有人都只得了签。
盛枝意得来了一支上上签,算命的老和尚笑眯眯的夸她会有一段好姻缘,态度殷切的叫盛枝意疑心是燕惊尘给这老和尚塞钱了。
等到她们都得了签,一行人便折返而回。
回去的路上虽无风雪,但山中积雪不化,山路还如来时一样寂静,幸而他们还有来时的车辙印做印记,不必再下去探路,回去的路稍微快了些。
冬日间霜雪满枝,冰河皆冻,今日云重,挡了远处的日头,便显得日头薄凉、天色冷寒,苍山覆雪间,明烛天南。
马车向京城驶去,行到山脚下,七拐八拐,便行上了一条宽敞笔直的大道来。
进了这大道,行过最后一个时辰,便能到京中外城了。
这大道上没什么雪,京中繁华,外城来往间常有商队,车牛马早已将这一条路趟的干干净净了,路上也瞧不见什么石头,所以马速更快了些。
马车夫挥动皮鞭间,远远瞧见了对面驶过来了一辆马车。
对面那辆马车是三架马车,马车是以昂贵的桃丛木所建造的,其上镶金嵌玉,檐上挂着的玉铃叮当作响,那马车的马儿也很健壮,一个个膘肥油旺,瞧着都是上等好马。
一眼瞧去,就知道是富贵人家,马车夫驾马的速度便更慢了些。
盛枝意就是个张扬的人,知道这种性子容易惹事,所以选人都挑谨慎老实的用,这马车夫便是如此,瞧见了人,这马车夫的第一反应便是避让开。
但是当盛枝意的马车夫避让开时,那对面行来的马车竟然突然开始加速,三匹骏马直奔着盛府的马车撞过来!
盛家的马车夫惊了一跳,匆忙去避让,但是他们速度慢,且对方来势汹汹,还是未能完全避让,在马车夫的惊呼之下,对方马车的车辕撞上了盛家马车的后车厢。
盛家马车一阵倾斜摇晃,险些就这么被撞去侧翻!幸而马车夫经验老道,及时稳住身子,才没有使马车侧翻。
这样剧烈摇晃,使马车内的盛枝意磕碰摔撞,她一头撞在马车壁上,眼前都跟着泛黑。
马车刚刚停稳,马车夫便惊叫着“夫人如何”,转而去推开马车门。
夫人金贵,若是夫人出了什么事,他一个驾车的马车夫百死难偿。
而就在这时,马车夫竟听到对面撞他的马车夫停下马车来,一脸凶狠的喊道:“你们竟敢撞我们姑娘的车!”
盛家的马车夫只觉得一口血堵在了喉咙口,险些直接气晕过去。
谁撞谁?这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
而对面的马车夫竟是有备而来,他只喊了一声,这道路旁边竟然窜出来了十来个带着刀的私兵来,将盛枝意的马车团团围了起来。
“你们这些人,惊了我家姑娘的胎,还不快快下来赔礼!”这一回喊话的是个丫鬟,颇为凶蛮,指着盛枝意的马车道:“否则别怪我们姑娘不客气了!”
瞧见这么多人冲出来,马车夫被惊了一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好像不是寻常的磕碰,而是有备而来。
而这时,后面六辆马车已经停下了。
马车的顺序是如此,第一辆是盛枝意,第二辆是百里夫人,第三辆是盛瑶光,然后是百里家的四个孩子,剩下六辆马车的人瞧见前面生了乱动,便都下来瞧,百里夫人是第一个下来的。
百里夫人动作极快,她出来后,先与一旁的武婢道:“让那五个孩子老实待在马车上,谁都不准下来,若敢下来,回府领罚。”
瞧见对面这么多人,百里夫人便知道非是什么误会,怕是有人找茬,所以不敢让这几个孩子下来掺和,怕他们受伤。
随后百里夫人直接跃上了跟随私兵的马,骑着马行过来,拧着眉问:“这是生了何事?”
她方才虽然没能亲眼瞧见撞车的过程,但是瞧这地上的车辙就能瞧出来,是对面的车撞向了盛枝意的车。
也不知是那家的姑娘,纵容恶仆撞了人,竟还敢如此嚣张。
说话间,盛枝意已经从马车里缓过来,由着丫鬟的搀扶,从马车里站出来了。
她额头上撞出来了一小片红肿,瞧着人也没那么有精神,出来时似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拧着眉道:“分明是你们撞了我的马车,竟还敢叫我来赔礼?”
而对面的丫鬟则叉着腰,一脸刁蛮道:“分明是你们撞了我们!既讲不通道理,那就休怪我们了!”
说话间,丫鬟指着对面的盛枝意,与一旁的私兵道:“去,将这女人抓过来,给姑娘赔礼!”
外面的私兵闻声而动,上前就去抓盛枝意!
盛枝意也不退,她已经猜到了对面马车里的人是谁,所以她拧眉站着,与一旁的私兵道:“拦下他们。”
——
与此同时,国舅爷的马车里,顾婉玉正听着外面的动静。
静美的姑娘穿着一身鎏金粉的对交领长裙,额头上点着一朵芙蓉花,瞧着恬静优雅,此时正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肚子。
她的月份小,现下还没显怀呢,纵然有了孩儿,也跟往日一样平坦,且顾婉玉觉得这孩子真的很抗打——这也是她今日敢直接让人驱车撞盛枝意的缘由。
她知道,这孩子掉不了。
有了个孩子做担保,她找茬的劲儿都更足了一些,她今日可是特意带够了来找茬的,她就不信,今日她还能从盛枝意手里吃亏。
他们两人相撞,谁先撞谁只有自己说得清楚,外人都不分明,所以顾婉玉可以明目张胆的陷害她,顾婉玉完全可以说,盛枝意惊了她的胎,又不肯赔礼,她才会找盛枝意的麻烦。
思索间,顾婉玉看向旁边。
她一旁跪了一个伺候的丫鬟,正在给顾婉玉端茶倒水,察觉到顾婉玉的视线落过来,丫鬟赶紧垂下头,一副温顺模样。
“消息可给国舅爷送过去了?”顾婉玉问道。
她与旁人争斗,自然要让国舅爷过来给她压场。
一旁的丫鬟低声说道:“回姑娘的话,消息已经送到国舅爷的手里了,估计现在国舅爷正在行过来的路上呢。”
顾婉玉的时辰挑的也好,她是专门挑着国舅爷在外京青楼睡女人的时候出来闹事儿的,国舅爷现在就在外京中,得来了信儿,赶过来不过几刻钟而已。
而与此同时,顾婉玉派出去的私兵已经扑向了盛枝意。
盛枝意这次来庙里也是带了私兵的,但不过三五个,没多少,幸而百里青也是个能打的,直接加入战局,一根鞭子几乎要甩出残影来,双方堪堪持平。
“外面那女人是谁?”顾婉玉推开马车窗偷偷往外看了一眼,见局势没有自己想象之中的不好,顿时浮起了几分不满,转而拧眉问道。
顾婉玉不认识百里青——以前盛枝意就没跟百里青这个人玩儿过,所以顾婉玉虽然知道百里青这个人,但是却不知道百里青具体长什么模样。
而盛枝意这一次出京来,也只往外散了自己要带女儿去山中上香的消息,却不曾将百里青也同去的消息给散出来,所以顾婉玉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百里青。
既然不知道,顾婉玉自然也就不怕。
而一旁的小丫鬟自然也不知道,只讪讪的摇头,说:“奴婢不知。”
顾婉玉从马车窗上往外瞧着的时候,正听见盛枝意在对面马车上道:“何人如此藏头露尾?”
顾婉玉那点气性一下子被激起来了。
她以前落魄的时候,处处避让着盛枝意,她只是想要一个活路而已,她已经这样卑贱,却还是被盛枝意百般折辱,甚至,因为盛枝意的步步紧逼,让她失去了她的娘亲,让她流离失所,让她被迫入了乐坊,她如何能不恨。
而现在,她不落魄了,她已经攀附上高枝了,又何须害怕盛枝意?
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畅快,顾婉玉站起身来,在丫鬟的搀扶下,婷婷袅袅的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从马车内行了出来。
马车的前方车辕极宽敞,站下两个人绰绰有余,百里夫人百忙之中抽过身来回头看了一眼,就瞧见了一个漂亮的姑娘,穿着一身贵气的衣裳,由丫鬟搀扶着,一脸冷淡的瞧着他们。
百里夫人不认识,她暗自嘀咕,好似也不曾在何处瞧见过这么个人,这是谁?哪家的姑娘?
“原来是你。”盛枝意瞧见了她,便摆出来一副不敢相信地样子,道:“顾婉玉,你竟然敢拦我的马车来了,是谁给了你底气,叫你如此放肆?”
此时,十几个私兵都在围攻盛枝意的马车,盛枝意的私兵、百里青的私兵都包围着她、保护她,也不知道能坚持多长时间。
现下的盛枝意的性命就在顾婉玉的一念间,这种能够掌控旁人生死的感觉真美妙。
而盛枝意此时正惊讶的看着她,这副模样叫顾婉玉瞧的痛快极了。
她那张静美的脸温婉的笑起来,眉眼间都荡着盈盈的润光。
你以前不是瞧不起我吗,没想到吧,我现在也凭着自己的本事来跟你平起平坐了!
“我还道是谁,原来是盛夫人撞了我的马车,惊了我的孩儿。”顾婉玉抱着自己的肚子,一副仗势欺人的姿态,高高抬起下颌,道:“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我劝盛夫人一句,赶忙与我认个错,这件事便过去了,不然,若是等我夫君到了,今日的事儿便不好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