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01．
“那么, 你需要吗？”
他在说什么。
月光很亮，煌煌而辉。
他的眼睛很亮。
旁边的灯笼很亮，光芒流泻。
他的眼里仿佛揉碎了千万盏灯芯。
他在说什么……
无法回避, 无法逃避，对方就这样直接地问了出来。
渴求的火焰在他眼里燃烧着，也在她的心里燃烧着了起来。
似乎完全糊弄不过去……
但, 有糊弄的必要吗？
“这样犹豫可不像你啊。”司空摘星说。
“是你突然说了很可怕的话。”牧瑶下意识反驳道。
“可怕吗？”司空摘星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可怕的。”
牧瑶睁大了眼：“这还不可怕吗？这都, 这都……”
“那我来给你说更可怕的好了。”司空摘星用云淡风轻的表情说道。
牧瑶还没反应过来, 司空摘星就一字一顿，很认真地说道：“我喜欢你, 阿瑶。”
完全没有任何喘息机会。
完全没有任何扯开话题或者装作没听懂的机会。
这才是真正的避无可避。
牧瑶只感觉大脑空白, 手指颤抖。
怎么, 怎么这样直接……
一般会是这样的吗……
巨大的惊愕让她茫然地看向司空摘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这个样子落入司空摘星眼里，自是可爱得很。
“我……”
牧瑶开口说道。
“啊, 我似乎太直接了。”司空摘星打断了她的话, 或者如她所愿的没有继续给她说话的时间。“这么把问题甩给你也太坏了。”他说到这里松开了压在门框上的手，他的眸里敛去岚烟，此时只是轻轻地笑。
夜风吹过，屋檐下的铜铃在响动，听着人心痒痒。
“好了, 我说完我想说的了。”司空摘星后退一步, 手放在门上，将门一点点关上, “晚安, 阿瑶, 做个好梦。”
牧瑶没有阻止他关门。
门缓慢被合上。
最后从门缝里看到的是司空摘星在黑暗中明亮的眼睛。
随着轻微的声音, 门被彻底关上，阻隔了两人。
这就……结束了？
做个好梦吗？
哇过分啊啊啊这种情况让她怎么睡着啊！
牧瑶扑在床上，感觉脸烫得不行。
……哇去，古代的床太硬了，刚刚扑上去时她把下巴给磕了。
这疼痛让她清醒了点，咳，也是尴尬。
方才所发生的事。
没有犹豫，没有迂回，没有循序渐进，就这样直接地突脸了。
和一般意义的感情不一样啊。
啊，这司空摘星未免也太肆意任性了。
牧瑶气鼓鼓地想到。
不过，自己喜欢的不正是他这一点吗？
但那喜欢……
是那种喜欢吗？
牧瑶开始回忆从一开始司空摘星和她的相处经历了。
然后，她果断地失眠了。
一夜失眠的后果是牧瑶第二天临近中午才起来，她头晕脑胀，习惯性地洗漱，接着在往脸上拍梅花纯露的时候才逐渐回过神来。
啊，昨晚发生了那些事。
牧瑶顿时有点不知道今天怎么面对司空摘星了。
被清簟服侍完洗漱更衣后，牧瑶开门，然后看到司空摘星楚留香和程浮海在踢足球。
等等她是不是开门方式不对（……）。
牧瑶呆滞了几秒，仔细看了下，发现他们的确是在踢球，或者说蹴鞠。
中国老早就有蹴鞠了。
不过这还是牧瑶穿越这么久后第一次看到这，乍看到这一幕还是挺玄幻的来着，有点穿越感。
看到牧瑶后，楚留香停下笑着和牧瑶打了个招呼，那两人也停了下来。
牧瑶点头颔首：“昨夜睡得可好？盗帅。”
“很好。”楚留香说：“牧姑娘的杏花村真乃人间福地。”
这倒是过誉了，不过大家都爱听好话。
接着牧瑶看向了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的额角有着汗水，他很随意地用手背擦去的汗。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牧瑶发现自己心跳有些加速。
司空摘星停顿了一下，也不知发觉了什么，接着才笑着说道，“早上好，阿瑶。”
他的样子很自然。
“早上好。”牧瑶也尽可能自然地说，“司空。”
那边程浮海看两人都问候了牧瑶，于是自己也只好说早上好了。
也算牧瑶的高光时刻之一。
程浮海经过昨天的巨变和昨夜的大醉，再早上和楚留香谈过后，决定回六扇门好好地当捕头了。
程浮海本人武功智慧还是不错的，就是这些年因为老追着楚留香所以业绩不行。不过因祸得福，在在追寻楚留香的过程中他学到了很多很多，其实已经是个很优秀的捕头了。
现在放弃追寻楚留香，好好干活，想必他也能在六扇门开创自己的一片天地。
牧瑶自然是给予了祝福。
不过在走之前……
程浮海搓手：“咳，牧姑娘，我们说好的，那个熏香……”
牧瑶差点笑死：“好的好的。”她说。
盗帅的‘秋冬限定香’夜雨秋潮现在已经晾好了，牧瑶拿出一颗香丸来放到熏香炉上加热。
起初是郁金香的花香崭露头角，让人瞬间就明白这就是盗帅的味道，接着是檀香沉稳悠扬的韵律和红菊花清苦内敛的滋味混合在一起，丁香与白附子张扬的凉意又肆意弥漫期间，让证款香变得活跃起来，夜雨，外面是在下雨，秋潮，外面秋潮泛起。
“夜雨秋潮。”楚留香重复了一遍，“就是这种感觉，夜雨秋潮。”
但牧瑶却皱起了眉：“感觉不大对……”
“我觉得很好啊。”程浮海露出了迷醉的味道，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直接闻牧瑶的熏香：“啊，香帅的味道。”他说。这表情都有点像痴汉了。
牧瑶一边闻着熏香的味道，一边进行着思考。
“有点太冷了……不该这么清爽的。“她说道：”配料没弄对……”
楚留香说道：“这样啊，不过我觉得清爽点也可以。”
“不，香帅是一个比较粘稠的人。”牧瑶说：“这不符合香帅的气质。”
她的这个话让三人同时喷了。
“虽然明白你想表达什么，但是牧姑娘你这个用词也委实太恐怖了些啊。”楚留香扶额道。
“你能意会就好。”牧瑶咳嗽了一声，“倒是司空比较清爽，但司空不用熏香。”她继续说。
“的确不用，而且一般会刻意避开可能沾上香味的场所。”司空摘星说。
他说这话时看起来自然极了，让牧瑶觉得她昨晚好像做了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感动……跑题……或者是昨晚他醉了吗？只是在说醉话？
牧瑶一时间有些茫然。
想到这里她小心翼翼看了司空摘星一眼，司空摘星若有所感也砍了过来，然后迅速冲她眨了眨眼。
有点俏皮，也很可爱。
但莫名多了点安全感。
牧瑶的心就这么被挠了一下。
啊，这种清清爽爽的感觉。
司空摘星。
牧瑶以前看一些电视剧的时候总是被里面一些男主角油得不行，什么意味深长的一笑，嘴角扬起邪魅的弧度，哇啊啊妖魔鬼怪快走开啊——
但司空摘星不同，是真的不一样。
牧瑶感觉自己都开始对感情有期待了。
接下来的一天司空摘星没有特地说什么，反倒是牧瑶自己心痒的不行。
感情对方什么都没做，她就要自行被攻略了。牧瑶在心里吐槽道。
到了黄昏时分牧瑶也总算淡定下来了，楚留香和程浮海出去了，司空摘星留下来和牧瑶一起吃饭。
饭后，司空摘星突然说：“你看起来这一天很冷静啊。”
牧瑶忍不住踢了他一脚：“才没有！冷静的是你！”
“哦，那就是其实没看上去的那么冷静？”司空摘星问。
这问题让牧瑶一下子有点脸红。
怎么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就不能迂回一下吗！
“其实我也没那么冷静。”司空摘星笑着说：“我怕被你讨厌。”
牧瑶脱口而出：“不会讨厌你。”
“真的不会？”司空摘星问。
“不会。”牧瑶说。
“那我就不问其他的了。”司空摘星笑了，“其实，我昨晚回去后都想着要不当晚就溜了吧。”
牧瑶睁大了眼：“哇，这就太过分了吧。”
“是的，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司空摘星说，“然后我就想，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偷王之王，不行，我不能这么怂，于是我就硬着头皮留下来了。不过现在看起来还不错。”
牧瑶笑了起来：“嗯。”
和司空摘星在一起真的是太愉快了。
02
楚留香计划和程浮海结伴回长安。
牧瑶调整比例又配了一样‘夜雨秋潮’，然后把两种的一个叫清香型一个叫浓香型。
他们俩得到香后便离开了，司空摘星留了下来，牧瑶给司空摘星说了来金陵之后的事情，还说了无意之中坑了她两次的祝家。司空摘星听了后乐得不行。
“从前我只道江湖中趣事颇多，没想到你经商时也能遇到这么多趣事。”司空摘星说。
“哪里都有有趣的事和有趣的人，不过江湖中格外多。”牧瑶说道：“所以我一直很向往江湖。”
“又想出去玩儿了？”司空摘星问。
啊，魔鬼的诱惑。
牧瑶赶紧把脑子里出现的杂念摒弃，赶紧说道：“等明年春天吧，现在得好好忙。”
现在得趁热打铁打出杏花村的名气来，不能出去玩儿。
“好。”司空摘星说。
其实有一刹那牧瑶想问能不能陪我到明年开春，不过最终还是没有问。
接下来牧瑶带着炫耀的意味带司空摘星看了自己如今产业。
“你现在有好多铺子啊。”司空摘星说。
“是很多。”牧瑶得意洋洋：“当年你借我明珠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今天？”
“没想到，也没想到现在我会这么喜欢你。”司空摘星说。
牧瑶的呼吸慢了半拍。
但司空摘星的表情并无邪意，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一样。看的牧瑶想咬他一口。
“嗯……你跟我来，我还你珠子。”牧瑶说。
“怎么突然要还了？”司空摘星着实愣了一下。
他和牧瑶走进杏花阁，牧瑶从柜子里取出此前就赎回的明珠，说道：“因为现在不需要珠子来牵住你了，我自己就可以。”
好的，牧瑶也平a了上去。
“哇。”司空摘星睁大了眼，“我怦然心动。”
来呀，互撩啊，谁怕谁。
两人正要说点郎情妾意的狗男女之语时，春浅叫唤着跑了进来：“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牧瑶问道，她被打断了有点不爽。
春浅说：“朝廷新派来个官员，说要金陵的胭脂铺额外加税。”
牧瑶：“……”
啊。
看起来祝家坑了她第三次。
是不是以后不能接受祝家给的任何好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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