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寒天听得出巫赦月那分明就是嘲讽不屑的语气,她说的每一个字加上流血也依然还在微笑的表情对于他来说都是绝对的挑衅。他很后悔,为什么会容忍这个最讨厌的孩子在府里横行霸道了这么久!
“子期、我的子期啊……我可怜的孩子……”姜晴雪心有愤怒,她攥着儿子的手痛哭流涕,“这可怎么办啊、这以后还能好了么,还能起来了么!以后子期的前途可怎么办啊!”
终于有人提到了病情,府医本着职业操守赶紧插话道:“夫人您平息一下情绪,虽然大少爷的腿恐怕、恐怕是废了。不过好在救治及时,以后也就是走路会坡,不影响很多的……”
姜晴雪和巫子期骤然听到这个噩耗都是浑身一怔,就听老夫人忽然长出口气,直接气晕了过去。
“老夫人——”
“娘!”
巫寒天急忙冲过去揽着老夫人倒下的身子,旁边椅子茶壶又砸了一地。
那边忙做一团,这边角落里,巫赦月则慢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面色平静的单手拍了拍衣裙,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褶皱和灰尘,如果不看她肩头的伤,分明就像个没事人一般。
此时她的心里就是感觉有点可惜,毕竟在相府装孙子装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是破功了。真正的好处还没捞够呢,以前的都白装了……真是打一枪回到解放前。
她对于这几个人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失望,毕竟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按得什么心,没有期望也就没有失望。但多少就是有些不舒服,毕竟……无论真的假的,大家都是其乐融融的相处了好几个月,不管背地里什么心思,表面上都是互相护着。可结果呢,这些人果真是和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啊~
府医在那边又是掐人中又是针灸点穴的折腾了好半天,老夫人这才悠悠的醒转过来。她一睁眼就直勾勾的看着巫寒天急切的脸,悲切而木然的念叨着,“完了……完了……”
那是相府唯一嫡出的男孩……唯一正统的血脉啊……
巫子期支棱在床上惊魂不定的看着老夫人,听到那几个完了,他自然是明白什么意思,祖母这是觉得他以后没有用了、撑不起相府了啊!悲从中来的他又是痛哭哀嚎的砸着床哭喊起来,“若是成了废人,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让我直接去死啊!巫赦月、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来的痛快!”
姜晴雪心疼的搂住儿子跟着一起哭,老夫人听见这样的声音又绝望的闭上眼睛,好像马上就要驾鹤归西了一般。
老娘和儿子都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叫巫寒天周身都在颤抖,他深吸口气回头看着巫赦月。就见巫赦月这个罪人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而已,还毫不害怕的敢直视回来,大有几分那几个两袖清风老顽固的风采。
巫寒天的右手缓缓攥紧,指间发出咯吱的声音,他怒喝一声,“来人!”
他话音未落,立刻就有一个小厮就冲进门来,急切的叫道:“老爷!小、小王爷来了!”
姜晴雪一听噌的一下直起身来,御景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解围?!这可怎么办啊?
“御景是怎么回事!他来干什么的!”巫寒天又惊又怒的吼着,整个人犹如一个喷发的火山。
小厮被那一嗓子吼怕了,弱弱的道:“这、奴才们都不知道小王爷是几时来的,小王爷好像忽然出现,就、就说是在西院没找到人,叫奴才出来zhao三小姐……”他说着又看见巫赦月一身血,后半句话语调都变了。
巫寒天猛然一掌击碎身旁的圆桌,轰隆一声,木头渣滓和碎片滚落一地,这一下无论是巫子期还是老夫人都收了声势,一时间屋子里没人敢说话。
巫赦月忽然道,“爹爹上次吩咐的事情,月儿有好好的做呢。”
“你说什么!?”
她露出一个微弱但是张扬的笑容,“爹爹叫我好好哄着小王爷,接受小王爷示好,想尽办法让小王爷喜欢月儿……月儿有做到呢。”
此时巫寒天脸色绿的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老夫人微弱的抬手拽了一把巫寒天的袖子,他立刻侧头看了老太太一眼,对上那双阴沉不见底的深渊。
他明白自己母亲的意思……
“好,你先回去见小王爷,但这件事我回头会跟你算账的。”这句话是巫寒天咬着牙说完的。
姜晴雪不甘心啊,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蹭到巫寒天面前抱着他的腿哭道:“老爷!子期可是您的第一个孩子啊!您为他做主啊!”
巫寒天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用力的闭上眼没有理会发妻。
“哦,那就多谢爹爹放行了~”巫赦月漠然的说着,飘然出屋去了。身后还隐约传来不绝于耳的哭嚎。
实际上巫赦月一出门就感觉身上特别虚,平淡的气势完全消散,一路小跑着往西院奔去。许多丫鬟在路上看见她都低低惊呼,但巫赦月根本不做理会。
她一进门就撞上在门口守候的御景,她惊喜的问他,“你怎么来了。”
御景眼神一暗,拉着她未受伤的手就往里走,“是阿离给的消息,你身上怎么样了。”
“没事,小伤,看着吓人而已。”
她说的很轻松,但丝丝和小灵还是红了眼睛,小姐这样明明是又挨了打的。她们关好院门,御景一路把人带去屋里。
“过来给我看看。”御景一进屋就开始动手解巫赦月的衣服,低声问她,“巫子期怎么会忽然过来。”
“是辛鱼给指的路,他打算给你找点麻烦了。”
“看来,我要先解决了他。”御景的声音平稳,但其中似乎夹杂着怒气。
巫赦月觉得他生气也很像火山,但是更像蓄势的火山,时刻准备着喷射。
她里面就穿着一个浅紫色无绣花的抹胸,肩头一扎长的刀口还在淌血。根本不觉得胳膊腿给人看了会怎么样,任由御景扒了她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