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微微泛白，晨光缓缓攀上地平线。赤冠黑羽的公鸡跃上屋顶，用嘹亮的鸣叫声唤醒了新的一天。
汤管家起了大早，准备收拾府内事物，路过厨房闻见一阵清新的香味。他往里一看，白妤诺正往碗里盛粥。
“汤爷爷，您早啊。”白妤诺笑眯眯地打招呼。
汤管家见那粥煮得又稠又糯，还加了百合和绿豆，有些意外这小姑娘还会下厨。“妤诺，这是给将军的吧？”
“我特意多煮了一些，还有您和谢哥哥的。”
汤管家笑着，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一处。“那我和谢副将可有口福了，你快去给将军送去吧。”
“好嘞。”
白妤诺一大早就下厨煮粥，脸被蒸得红彤彤，额前的发丝也被汗水浸湿了。
师傅喝下这碗粥指不定怎么夸我呢。
她喜滋滋地想着。
刚走没几步，就见不远凉亭下谢诺猫着腰在那儿东张西望。
“谢哥哥？”白妤诺走近，好奇道，“你在这边干嘛呢？”
“嘘！”谢诺见是她连忙让她小声点。在白妤诺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指了指前边小花园里挨在一起的一蓝一白两道人影。
白妤诺定睛一看：“这不是师傅和常先生吗？他们在干嘛呢？”
“将军和常先生赏景呢。”谢诺认识肖轩成，但是白妤诺不知道，所以他也跟着叫“常先生”
白妤诺将粥放在一旁，有些担心：“师傅还在养伤，早起天寒，他穿的这么单薄，会不会更严重啊？”
“不行，我得去给师傅加件衣服。”
谢诺连忙拉住她。
将军和陛下两人聊的正欢，万一去打扰就不好了。
“将军身体强健，应该没事。而且你不是到处说师傅得的是相思病吗？”
白妤诺被戳穿，小声抗议：“我才没有到处说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听常先生说的呀，他问将军怎么得的相思病”嘴比脑子快，谢诺才说完就突然反应过来之前在宫里时薛大夫问将军他喜欢陛下什么。而当时将军的反应显然是默认了这个事情。
他家将军，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一喜欢就喜欢上了一国之君。
这件事情让他一想到就凌乱。
白妤诺好奇心被勾上来了：“然后呢？”
“额”
然后将军就在陛下耳边说了什么悄悄话，之后陛下生了气，打将军，将军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这两人……好像不太对劲。
“你吞吞吐吐干嘛？”白妤诺着急知道，偏偏谢诺憋红了脸也说不出下一句。让她心里就跟被猫爪子挠似的，痒痒的厉害，“说嘛，谢哥哥，我保证不跟师傅说你偷听他们聊天。”
“什么偷听？”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传过来。
谢诺和白妤诺像两只受惊的小动物，猛得转身，看见那原本还在花园的两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俩身后。
两人纷纷惊叫出声：
“将军！”
“师傅！”
肖轩成脸上没什么表情。
白承景眼角微微上挑，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
当真长本事了，都敢偷听他聊天了。
“你俩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谢诺窘迫，脸更红了，结巴着说不出话。
白妤诺的手在两人看不到的背后偷偷拉了他一下。
“我和谢哥哥来给师傅你送早膳呀。”
谢诺接收到讯号，含糊道：“啊，对，我们来送早膳。”
白承景跟谢诺相处了那么长时间，而且谢诺心思纯净，心里有什么想法他随便猜都能猜中。
“是吗？”
“”
谢诺不知白承景只是想逗逗他，被他一问整个人都开始烧起来了，脸红得像要滴血，头也就差埋地里了。
肖轩成有些同情这个小副将，对白承景道：“你别逗他了。”
“行吧，”白承景还是很听肖轩成的话的，“以后再偷听我们聊天，后果可自负。”
“是。谢谢常先生，谢谢将军，我以后不敢了。”
果然不应该好奇将军和陛下的感情生活！
谢诺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肖轩成，正巧对上对方的眼睛，虽然肖轩成刚才还帮他解围了，但他还是发自心底地打怵。
这可是陛下！！方才自己哪来的胆子偷听啊！！
谢诺欲哭无泪。
“师傅，你就别吓唬谢哥哥了，”白妤诺拿着粥蹭到白承景跟前，献宝似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快尝尝我特意给你煮的粥。还热乎着呢。”
“放到我房里吧，我待会儿喝。”
白承景见她只准备了一份，便吩咐谢诺：“你去后厨准备一份早膳，清淡一些，然后再炖上一份冰糖燕窝，多放些糖。”
这些自然是为肖轩成准备的。
肖轩成轻轻笑了一声。
自己的肚子确实饿了。
白承景听见他笑，便扭头看他，跟着笑起来。
他眼里是盛得满当当的温柔。
白妤诺将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得真切。
她从没见过白承景对谁那么温柔，那么上心。
心里已经有些后悔昨晚将人领进门了。
她瘪瘪嘴，有些低落。
“冰糖燕窝有我这粥好喝吗？这是我一晚没睡用露珠水煮出来的，师傅。”
“下次不要做这些了，小孩子熬夜会长不高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白妤诺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肖轩成今日心情很好，前脚刚帮谢诺说完情，这会儿又帮白妤诺说话道：“小姑娘一片好心，你何必打击她。”
白妤诺没好气道：“用不着你替我说话。”
听白妤诺这个语气对肖轩成，白承景眉头一竖，眼神锐利：“白妤诺，你这是什么态度？”
白妤诺不服气地控诉道：“本来就是，他身为客人，半夜来打扰就算了，他还随意就进师傅你的——”
谢诺吓得急忙捂住她的嘴：“妤诺，你快别说了！”
你知不知道你责备的这位客人是什么身份啊姑奶奶！
空气一瞬间变得紧张和压抑，白妤诺心中的不甘渐渐被委屈覆盖。
她眼中涌起一片白雾，泪珠在里面打转。
白承景见到她这样，没有说其他的话，只是沉声对谢诺道：“谢诺，带她回房间，这几天禁闭思过，不准外出。”
“是，将军。”谢诺赶紧拖着泫然欲泣的白妤诺下去了。
等两人都走了，肖轩成才慢悠悠道：“怎么，怕我不高兴把你徒弟下罪？”
“原本也是她不懂礼数，冲撞了你，本该由你处理的，但是希望你念在她年纪尚小，又没有亲人在身边管教，原谅她这一次。”
肖轩成瞥他一眼：“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不通情理之人，还会与小孩子计较吗？”
“当然，你心胸宽广，必然不与她计较。”
“你的徒弟该怎么教是你的事情，我才懒得参与。不过她对你倒是极好的，夜深露重还挂念着你的身体，为你采集露水煮粥。”
“她是个好孩子，若是没有被战乱波及，她本该有个幸福的家庭。”
“你和那小副将待她如亲人，又何尝不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白承景手中还端着粥，讲了那么些话碗都放凉了，白粥黏作一团。
肖轩成看着那碗粥若有所思。
白承景叹了口气：“你说的有道理。聊了那么久，肚子饿了吧，我们进屋吃饭。”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