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在场几人丝毫不觉得华云清回答布娃娃的问题有什么奇怪。
从最初进入疗养院, 盛域提醒孟飞符箓无法辨别支线中的每只鬼怪后，孟飞就没有把他们遇到的人当成普通人来看待了。
孟飞经历过不少支线任务，深知支线里的NPC没有一个简单的, 更何况幸福终点站这个世界, 支线中空间和时间十分混乱。就拿面前的华云清来说，孟飞也不知道在她白发苍苍的躯壳中到底是年迈的华云清还是她口中刚刚过完6岁生日的小女孩。
“昨天的故事好听吗？”布娃娃哄孩子的语气熟练又温和, 跟平时的冰冷淡漠截然不同, 又占了娃娃这具躯壳的便利, 看起来简直柔软又可亲。
盛域在李昀州问出这句话时紧盯着华云清脸上的表情，同时警戒着周围环境。
孟飞反倒一时没有压住心底的惊骇，差点显露在脸上。
大佬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难道有昨天的记忆？
不对，他刚刚说过, 他和盛队都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他在通过跟华云清的对话试探昨天可能发生的事？
大佬是在怀疑昨天他被一刀捅死后，他们并没有跟着他一起进入今天的时间点, 而是正常度过了一天的副本时间, 之后才失忆？
靠在床上的华云清听到布娃娃话开心地笑了起来。
“昨天的故事书很有趣, 说好了今天还要给我找其他故事书的！如果把所有的故事书都找到，我就把我的这一本送给你哦！”
华云清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封皮有些陈旧的册子，用手爱惜地抚了抚上面的花纹。
“娃娃, 我们拉过勾勾哦，不可以食言的！”华云清盯着盛域手上的布娃娃。
孟飞倒抽一口凉气。
果然如此, 大佬猜对了, 他们昨天竟然真的有过交流？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清清知道那些故事书都藏在哪里吗？”娃娃继续询问。
“昨天我都告诉你了呀！被护士姐姐借走的那一本已经在这里啦，还有一本藏在郑医生的办公室，楼我好朋友的病房里我还落下了一本, 等找回了故事书，又可以给我讲有意思的故事啦！”华云清掰着手指把剩下的故事书的位置告诉人。
她笑眯眯地对着病房里的几人道：“找故事书的时候一定不要被发现，不然郑医生他们会生气的！”
“知道了，我们会帮你找回故事书。”娃娃答应了华云清的要求。
“那你们快去快回哦，清清就在这里等你们！”
华云清朝他们挥挥手，目送他们离开病房。
“我们就这么走了？”孟飞凑到盛域身边低声问。这也太容易了吧？
昨天，昨天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一次怎么没有开门杀了？
“你想待到什么时候？”盛域反问。
孟飞连忙摇头：“快走，快走。”
他们熟练地躲开护士站的值班护士缩到楼梯间，孟飞这才忍不住问李昀州，“大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昨天你们和清清达成过协议？”
“按照逻辑来说，假如昨天你已经死在副本，在我和盛域无法脱离这条支线的情况下，只能选择破局，背后杀发生在清清的房间，如果我跟盛域没有死，对方又没有继续袭击，在发现你没救之后，我们的第一反应一定会找清清交涉，不管是套线索还是寻找破局的信息，跟清清的交流都是必然的。”
所以完全可以抛出几个问题从华云清口中寻找头一天的线索。
“如果你昨天被捅死之后，我们也跟着时间断档，那这空白的一天，游戏还要费力气去保存玩家的身体，让玩家能够在第二天继续游戏。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可能性比较低。与其选择这种方式读档时间，不如让剩下的玩家继续行动，到了时间节点之后抹掉之前的记忆，继续进入下一轮游戏。”
随着游戏时间的累积，李昀州在跟游戏的博弈中逐渐摸索到一些游戏的脉络。
“你的意思是，孟飞的死是开启读档的契机？但游戏为什么要操作这种读档？”盛域直觉其中的原因很可能跟这条支线，甚至这个世界的主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这些信息实在太碎了，被一层又一层裹在阴影里，让人抽丝剥茧了半天却无法拼凑。
“或许跟它有关。”李昀州不甚在意地说，“既然存在毁灭世界的‘它’，当世界毁灭在即，它的出现会越来越明显。”
“怎么就我这么倒霉？！”孟飞哀嚎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它就偏偏挑上我？”
李昀州心绪微动，孟飞的话给了他新的思路，只是还不够具体。
据孟飞之前说的，一天前在病房里他就站在盛域后方，如果当时盛域同样反应不过来，那么它无论选择谁杀都没有区别。
所以为什么偏偏是孟飞？
他们一定漏掉了什么关键信息，必须要去找。
李昀州没有继续分析游戏世界的运行逻辑，把重点放回清清刚刚说的内容上。
他提醒道：“之前在护士站，护士跟我们的对话重复了昨天的内容，但是对清清来说时间是流动的，昨天的我们和今天的我们是不一样的。”
盛域顺着李昀州的逻辑：“所以，清清有可能是这条支线的关键人物？那她刚刚跟我们说的那些实际上也可以等同在发布任务？”
“游戏不可能把所有的线索都藏起来，系统的引导已经少得可怜了，我不知道其他的C级世界是不是这样，但在这个世界，在系统引导这么少的情况下，游戏必须要通过其他口径在一定程度上指引玩家行动，否则，放任玩家在这个已经被鬼怪侵蚀得差不多的世界里乱转和直接结束这个副本世界有什么区别？不管清清是不是这条支线里特殊的存在，她跟那些普通的鬼怪必然不同。”
孟飞这一次终于跟上了大佬们的思路。
“假如昨天大佬你们已经跟清清许诺要找到故事书去换清清手里的那本书，是不是说，昨天的你们已经发现了那个东西很重要？还有，为什么昨天的你们不主动留一点线索给今天的我们，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李昀州一言不发，像是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反而是盛域低头看了娃娃一眼，对孟飞道：“或许昨天的我们并不知道今天的我们记忆会消失。”
孟飞愣住了。
盛队说的没错啊！一般人怎么可能会知道第二天死掉的队友活过来，自己前一天的记忆会完全消失啊！
既然不知道这些，又怎么可能主动留下什么线索？
“如果待会儿我们真的发现了什么之前留下的线索……”盛域提出假设。
李昀州冷漠道：“只能说明时间前进重置记忆并不止发生过一次。”
“那……重置的契机会是什么？”孟飞小心翼翼地问。
李昀州沉默不语。
盛域却拍了拍孟飞的肩膀，显然这恐怕不是个孟飞想听到的答案。
总不能……总不能是捅死他吧？
“算了算了，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
孟飞连连摆手，只觉得背脊发凉头脑发昏。
妈的，这他妈绝对不是C级难度的副本，他从没见识过这么可怕的支线任务！
他哭丧着脸问：“那我们现在要去找剩下的两本故事书吗？一本书在郑医生的办公室，一本书在楼。我们要先找哪一本？”
“郑医生的办公室在一楼。”盛域把娃娃重新固定在腰间。
“盛队你怎么知道？”孟飞问。
“刚刚上楼的时候，一楼楼梯口的地方有指示牌。”只是不算显眼。
“孟雪红在楼，现在去楼很可能跟她打照面，如果她问起她母亲的情况，应付起来很麻烦吧？”孟飞皱眉。
“那就去一楼。”
人定好路线，很快行动，他们从楼梯间下去重新回到疗养院的一楼。
“你们有没有觉得，一楼好像更冷了。”孟飞一下来就缩了缩肩膀，“而且，这一层的护士站一直没有人诶。”
他们来来去去进进出出了好多趟，就没见过一楼的护士站出现过人影。
“我总觉得不太妙。”孟飞的直觉都在预报危险。
他看盛域跟李昀州都没有开口，心里明白大佬这是在给时间让他做决定。
“走！”他一定要弄清楚捅死他到底是不是游戏读档的契机，操蛋的游戏为什么要选他？！
“干他娘的！”孟飞一马当先，走向指示牌所指的那条走廊。
盛域很快跟上他。
在他们的记忆中，他们一直没有对疗养院的一楼进行查探，左边的这条走廊也是头一次进来。
“走道尽头的那间就是郑医生的办公室。”孟飞之前在楼梯口的指示牌上重新确认过办公室的位置。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问题。
这条走廊越走越长，越走越黑，像在黑暗里无限延长的隧道，明明医生的办公室近在眼前，但他们却根本无法靠近。
孟飞放出去探路的纸蜻蜓和纸蜡螟飞了许久后又原路返回停在孟飞指尖，显然根本找不到出路。
“鬼打墙吗？”如果只是鬼打墙，拥有道法传承的孟飞反而不那么担心。他回忆着破解鬼打墙的法术，对两人道：“盛队，大佬，我再试试。”
盛域点头。
孟飞站在病房门口，手指微动，嘴唇张合念诵法咒，刚刚起势，门下就伸出一只手，扣住了孟飞的脚踝。, ，88780506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