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安全屋内, 三人各自做着出发前的准备。
盛域打开自己的玩家面板。
商城的地方依然是大片的灰色区域，加起来只有三页的内容，可以交易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基础等级的健体丹、炼魂丹、恢复药水还有酒水食物之类的, 连李昀州之前兑换过的硫酸喷枪这种被系统评价为没什么作用的玩意都没有。
『你的商城可以兑换武装带吗？』盛域私下问李昀州。
关于他的商城开放度远远不如正常玩家这一点，李昀州甚至比盛域还要更早察觉，在盛域需要一些必要的装备时, 首选的交易人选自然是李昀州。
『疗养院的支线关系到主线任务的进度, 只怕比黄昏列车还要麻烦, 布条的韧性不够。』总不能继续用胳膊搂着娃娃行动。
『有。』李昀州总算愿意搭理他了，他把兑换好的武装带选择了赠送模式, 丢进盛域的背包。
『多少积分？』盛域从背包里把东西取出来套在身上。
『你想把之前A级道具的积分也算清楚？』
【*医生的呼吸罐】就算再怎么奇怪也是一件A级道具，更何况和李昀州目前的状态适配度很高, 哪怕是直接当杂物卖回商城，换取的积分也不低。
真要算起来, 把之前李昀州帮盛域兑换的所有东西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件A级道具的价值。
『那就都不算了。』盛域一锤定音。
有了不计价值的互相馈赠, 往往会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盛域又把李昀州放到一堆小衣服旁边, 这次终于没故意逗趣。
“你选一件穿上，完整的衣服可以加防御属性点, 成套的穿着还有套装作用，你可以自己看看。”
使用[妈妈的针线包]制作娃娃的衣服积分所耗不菲, 盛域半夜做了一堆并不全是为了和人较劲，李昀州现在的躯壳太过孱弱，一件有防御属性的衣服多少能起到一点保护作用。
在这一点上, 盛域不会随便开玩笑。
李昀州知道避无可避，总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穿，他看着那一堆花花绿绿的布料，最终还是随意选了一件。
※
上午九点整, 三人顺利到达康安疗养院所在地。
岁方市地形多样，鸿北区多山，康安疗养院就是个三面环山的老建筑，整个疗养院被山林包围，唯一的入口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林荫道。
作为疗养院，这的确是个环境清幽适合休养的好地方，可对玩家来说就不一定了。
“林荫道的尽头就是康安疗养院。”孟飞指着远处矗立在群山包围间的建筑，“像疗养院、孤儿院、学校这类人群密集的地方玩家基本不会主动靠近，这个世界沦陷的程度越深，这种之前聚集过很多人类的地方就越危险，也最容易出那些惹不起的鬼怪。
再加上鸿北区这边本身就比较偏僻，不是玩家的主要活动范围，探索这一块的人不算很多。要不是我之前因为跑支线在这附近兜过几圈，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能找到。”
孟飞招呼盛域站在他身边。
“你们看我们现在站的地方，林荫道第十三棵树的位置。站在这里往疗养院的方向看，我们离疗养院还隔着十一棵树的距离，但是从疗养院的方向往我们这里看，同样的地方，只有十一棵树。”孟飞曾经亲身试验过。
“传说这条林荫道上有一棵不存在的树，长在黄泉边，浇灌黄泉水，冠悬十三头骨，枝挂白纸钱，只要找到第十三棵树，在树下虔诚许愿，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这是岁方市都市怪诞之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传出来的，反正玩家登录进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
当时也有玩家调查过这些怪诞，不过没听说查出什么东西。没想到世界都快完了，兜兜转转我们竟然跑到这里了。”
孟飞说完，忍不住瞅了眼被盛域挂在腰间浑身绿油油的布娃娃。
他轻咳一声，十分礼貌地询问：“盛队，大佬，疗养院到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盛域望着不远处被绿色围绕的建筑。
清晨，山间的雾气很大，站在林荫道的路口，已经能感受到冰凉刺骨的水汽夹杂着一股莫名的味道幽幽的顺着林荫道涌过来。
岁方市没有阳光，郊区的疗养院应该越发显得荒僻，偏偏放眼望去，疗养院的建筑簇新而辉煌，像是被刻意装点过，在薄雾与群山之间显得光彩熠熠。
没有细细打量的时候可能不以为意，一旦定神去看，寒意就丝丝缕缕爬上背脊。
盛域拍了一下孟飞，孟飞回过神立刻转了视线。
“这疗养院不对劲，我浑身毛毛的。”孟飞压低了声音。
打破人常规认识的东西往往就是恐惧的来源。
盛域同样朝疗养院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放蜻蜓和蜡螟出去看看？”孟飞提议道。
纸蜻蜓有广阔的视野，纸蜡螟有最灵敏的听觉，孟飞又在上面绘制了特殊的符文，让它们对鬼怪的反应更加灵敏，最适合探查周围的环境。
“别从正门走。”盛域提醒道。
“知道。”孟飞很快点燃符箓，两只迷你纸昆虫出现在空中，迅疾地扑向远方的疗养院。
孟飞闭上眼睛，共享它们的视觉和听觉，操纵它们往疗养院上空飞去。
没多久，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它们不见了。”孟飞喃喃，他盯着盛域，神情多了几分严肃，“蜻蜓和蜡螟本身体型极小还自带隐匿，一般很难被发现。
它们刚刚已经飞到上面了，从上俯瞰，整个疗养院被一层灰色雾气笼罩，我操作它们下降了一段距离，它们却突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扑进了那层雾气里。我现在已经完全感应不到它们了。”
孟飞深吸一口气：“之前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就算我召出的蜻蜓和蜡螟损毁了，损毁时也是有感觉的，但这次……”他摇摇头，“就像是联系被突然切断了。”他甚至弄不清楚它们是进到了疗养院还是已经被破坏了。
“看来只能走正门了。康安疗养院有两个关键点，一个是触发支线的任务物品[血红妈妈的爱]，另一个是疗养院的护士孟雪红，既然支线里说是孟雪红邀请我们来揭开疗养院的秘密，那就先找她。”
盛域低头看了眼绑在他腰部换了绿色皮肤的布娃娃，“你的意见呢？”
“嗯。”布娃娃显然心情不怎么样，回答得异常简洁。
三人很快走到了林荫道的尽头。
盛域站定后回过头看向他们之前所站的位置。
“盛队？”孟飞袖口微动，黄符依然捏在指尖。
“走。”盛域没有多说，跟着他一起上前。
疗养院门口斜立着簇新的招牌，“康安疗养院”五个描金的字印在石板上，旁边是一道用铁闸挡着的车行道，只在边上留了行人的出入口，靠近出入口的位置是间窗户紧闭的保安亭。
孟飞手里捏着黄符，刚准备靠近，保安亭的窗户“唰”的一下打开，窗户里伸出一张面色蜡黄，眼袋几乎垂到颧骨下方的脸，油腻的头发紧紧贴在脸颊边，看领口服装的样式，这是康安疗养院的保安。
“你们找谁？来这儿做什么的？”保安阴沉地盯着他们，态度十分不善。
黄纸仍然夹在指尖，辨别鬼怪的符箓并没有发出预警。孟飞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一绕，符箓又回到了袖子里。
孟飞客气地朝保安笑了笑，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包烟递向窗口。
“师傅，我们找孟雪红孟护士，我们是她邀请过来参观的，我家里的老人这几年身体不太方便，家里实在抽不出人来照顾，我想提前过来看看疗养院，合适的话也好把老人家送过来。”孟飞张口就来，表情态度无不自然。
保安听完他的话，不止没让他们进去，脸色反而变得更加难看。
“走走走，疗养院这段时间不开放参观。”保安朝他们吼了一声。
孟飞也不气馁，又掏出一包烟，把两包烟一起放到保安亭的窗户边，脸上堆满笑容：“您就行个方便，我们去去就出来，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不行。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疗养院这段时间不接受外访。你们要是跟人约好了，就打电话让人出来接你们，不然谁来了都别想进去。”
保安油盐不进，孟飞本来还想游说，却被盛域轻轻挡了一下。
林荫道那边隐隐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骑着一辆半新的自行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林荫道上，穿过雾气朝着疗养院的方向过来。
等他靠得近了，孟飞才看清，对方似乎是个一十来岁的年轻人，头发留得很短，脸上戴着口罩，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款式有些旧的眼镜。
一到疗养院门口他就从自行车上下来，朝亭子里的保安笑着打了声招呼。
“王师傅早。”年轻人拿出身上的门禁卡，刷了下行人出入口的门牌。
“陶医生早。”保安连忙跟他打了个招呼，对他的态度跟对孟飞他们截然不同。
门开了之后，年轻人没有立刻进去，反而停下来看向疗养院门口的几人。
他的手搭在自行车的把手上，侧身朝着盛域和孟飞，目光在盛域腰间穿了身青蛙连体衣的布娃娃上停留了几秒，又回到孟飞身上。
“你们是来找谁的？”
孟飞连忙笑着道：“我们找孟雪红护士。”
年轻人一愣，点点头：“原来是你们。孟护士之前拜托过我，要是在门口碰见有人来找她，就帮忙带进去，对了，她在三楼的护士站。”
年轻人朝保安招呼了一声。
“王师傅，他们确实是跟孟护士约好的客人，你开下门，我带他们一起进去。”
保安一话没说就把门开了。
孟飞和盛域对视了一眼。
“那谢谢陶医生了。”孟飞脸上挤出笑容，连忙跟了上去。
铁门在几人身后徐徐关上。
孟飞走在陶医生身边，有意无意地和年轻的医生攀谈，想多打探一些疗养院的情况。一直到他们穿过庭院走到疗养院主楼的大门口时，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盛域才上前。
“陶医生，可以请教一下你的全名吗？”
年轻的陶医生脾气很不错，对上这样有些直白的询问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
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自己工作牌。
“我叫陶去炜，你们可以叫我小陶医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