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赤脚医生类的基础性考核,题目都是相对比较简单的,最难的几个大题也就是让根据病人的脉案和病症给出治疗方案。
这对叶青来说完全是信守捏来,她甚至还根据脉案和病症写出了N种办法,把整个试卷都写满了还不算,还额外往上面补了一张答题纸。
密密麻麻写满答案后,叶青既不问她身后那几个监考的老头是什么意见,也不管考室里面其他考生是什么心情,拿起她的答卷起身放到讲台,然后头也不回地就径直往外走,潇潇洒洒不带走一片云彩。
“哎哎哎。”
那几个老头还在悄咪咪讨论刚刚叶青答的其中一个大题里面的几个药方子到底哪个更严谨呢,想着叶青就算写完答卷之后至少也要稍微检查检查才会交卷,谁也没想到这小女娃狂得很,抓着试卷往台上一扔就走,招呼都不待打一声的。
这下轮到几个老头傻眼了,着急忙慌地就往外追,古院长也赶紧把台上叶青那份试卷给带上,然后哭笑不得地跟了上去。
叶青走路雷厉风行,都快要拐到楼梯口了,才被几个老头给追上。
“你这小姑娘短胳膊短腿的,没想到走路速度还挺快呢!后头又没有鬼追,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一个老头没好气地吐槽道。
叶青:???首先,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人,所以您几位一上来就搞人身攻击不合适吧?
几个老头像是没看出来叶青眼中的怨念,直接就问叶青刚刚试卷倒数第二个大题,叶青为什么会写了几种方案。
这是什么问题,叶青不是很明白,于是她直截了当道:
“因为那个大题,给出来的信息量有限,在没看到病人的详细病史,也没对病人的家人以及周边环境、他的生活条件做过具体的了解,也没有跟病人面对面交谈过,征询过病人的个人需求意愿之前,治疗方案就无法最终定下来。”
“我给的三种方案,不管是中医、西医还是中西结合,都是在题目提供的信息基础上做的答案填充,但在实际的医生问诊过程中,需要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行医诊断绝不是照本宣科,每个人情况不同,那么给出来的方案也就不一样。”
叶青的这个解释,让几个老头都挺意外。
古院长目光灼灼:“什么叫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你能打个比方吗?”
叶青看着刚刚那个说她短胳膊短腿的老头,冲着对方灿烂一笑,顺手就指着他道:
“打个比方,比如这位老爷子的腿关节出了问题,平时走路不太利索,他来医院看病。”
那老头脚下顿时一个趔趄。
虽然叶青笑得十分好看,而且刚刚打的那个比方里面也没任何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莫名觉得这姑娘举的这个例子不怀好意,像是在故意针对他。
老头张了张嘴想要说啥,结果还没开口呢,就被一旁古院长给抢了先:
“这个病很常见,然后呢?”
叶青笑了笑,阐述自己的观点极为犀利鲜明:
“如果病人无儿无女,又没有正式工作,家里条件不太好,并且病人要求不动刀只接受保守治疗,那我给的建议是用中医办法慢调理。”
“中药方子配合针灸,见效稍微慢了一些,但是治疗手段温和,而且花费比较小。”
“如果他儿女双全家境丰厚不在乎花多少钱,只要求立刻动手术并且短时间内就要能走能蹦能跳,那肯定西医外科手段更适合他。”
“但外科手术的风险大,术中有失败的可能性,术后也有一定的感染病变几率,同时还可能会在多年后出现后遗症,这些情况都是外科手术无法提前预知的风险,需要病人提前获知并且自己承担。”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病人没有那么强烈的个人意愿,只要能把病治好,什么办法都成,并且对医生的要求配合度也高的话,我的建议是中西医结合。”
“人的身体就像是机器的零配件,能用原配件就最好不要进行更换,不然动了这儿另外的地方就不匹配了,性能上说不定要大打折扣。”
“再怎么高明的手术大夫,都无法保证自己在动刀之后,病人的各个身体组织还能保持原样,所以我觉得,中西医结合手段是非常有必要的。”
“咱们不盲目崇拜西医,也不能随意否定中医,怎么把两者的优势结合起来,这才是最行之有效的,也是对病人而言最好的方式。”
之前叶青在蛟潭县医院给李云波做脾脏破裂手术的时候,就用了飞针进行辅助,手术过程中效果无疑是十分显著的,病人也没受到太多痛苦,术后恢复情况也很不错。
正是因为这件事,古院长才看到了叶青这个特殊人才,那场手术结束后他先后跟叶青聊了两次,叶青给他阐述的理念,也一直都是支持中西医结合。
这个小姑娘别看年纪不大,但是见解独到观点鲜明,她既不排斥西医也不贬低丑化中医,只坚持要将中医西医两者的长处挖掘并合并在一块儿,并且她自己也确确实实在身体力行地做着这件事,甚至于在中西医结合上已经有了一定的个人风格。
就是冲着这份与众不同,古院长才会在自己的同行老友圈子里为这位小叶大夫疯狂打call,大肆安利和吹捧这个中西医结合理念。
由于古院长在背后卖力吆喝,导致好几个县医院还有市医院的老资格都对叶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在得知叶青要来县卫生局参加医务基础考核后,这帮老头就都自告奋勇地跑到蛟潭县来了,想要见一见这个古院长口中可能会让整个夏国医学界发生大地震的小叶大夫,到底是何方神圣。
没想到见第一面,就是叶青在考场外的走廊用海姆立克法救一个异物卡喉的三岁孩童,关键是在几位老头头替她捏一把冷汗的时候,还真让她轻松就把这么大个麻烦给解决了。
这时候海姆立克法还没被发明出来呢,这帮老头自然是从来没见过用这种手法来抢救异物窒息者的,一时间惊为
天人,瞬间就对叶青的期待值拉满了。
后续叶青果然也没让这帮老头失望,那张试卷是他们全程盯着这小丫头答完的,客观题没什么好说的,几分钟就作答完毕,全部都是对的。
主要是主观题,她给的答案都并非中规中矩,一题数解就算了,在一些有争议的问题上,她给出的答案完全超出了几个老头的预料,甚至有一些答案属于十分诡异甚至跟题目八竿子打不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在这些老头们提出疑问的时候,偏偏叶青又都能给出解释,而且都有科学依据,听起来非常有道理。
几个老头们都被叶青给说服了,齐齐哑口无言,震撼之色溢于言表。
这要是早三十年前,他们这帮人哪怕是挤破了脑袋都得拜这小丫头为师不可,这也太强了,这才十六岁啊,再过十年二十年,这小丫头还得了?
难怪古常青那个平日里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眼的老古板每次在提起这个小丫头的时候都那么激动,还宣称这个小丫头未来极有可能撬动夏国的医疗行业圈,让如今中西医相互敌对仇视的形势彻底扭转。
原本来之前这几个老头是不服气且深表怀疑的,但这会儿在和叶青短暂接触试探后,这帮老头也不得不承认,古常青说得对,这小丫头确实实力强悍,如果她一直按照她这个风格这条路子走下去,中西医结合在未来成为国内医疗行业的大趋势将指日可待。
古院长这次到县卫生局,当然不止是为了陪这几个老头摸叶青的底细这么简单,他还为了另外一件事。
“我这儿有个病人,是我的老邻居了,情况比较特殊,不止是我,这几个老家伙也一直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正好你今天在这儿,我想请你也帮忙看看,能不能提供点新思路。”
疑难杂症?叶青来到这个异时空也有一段时间了,接触过的病例不少,但这还是她头一次碰上这么多医院老专家都感觉到棘手难辨的病例,所以古院长这话,瞬间让叶青来了兴致。
“病人在哪儿?”叶青迫不及待地问道。
古院长摇了摇头:“病人没来,但我带来了他的体检报告和相关脉案,症状这一块儿我可以给你进行口述。”
说着,古院长就从他身侧的公文包里拽出来一摞纸,递给叶青。
看到这厚厚一摞体检报告跟脉案,叶青都蒙了。
资料一共有几十份,叶青快速翻看了一遍,所有报告的内容基本上大同小异,这位病人光是做全身检查就不下二十次,大大小小的医院都去遍了,连蓟城申城这些大城市的顶尖医院都去过,看的还是专家号,但是结果显示,病人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毛病。
除此之外,中医号脉也没能把出问题,十几份脉案大同小异,中医大夫给出的结论,也跟体检报告的结果一致。
这就让叶青很纳闷和不解了。
“我不是很明白,从这摞资料来看,病人的身体很健康,并没有什么问题。”
叶青抬起头来看向这些老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感觉这个病例很棘手,
“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体检看这么多专家,是对医院给出的答案不满意,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是一定要查出什么病来才满意吗?”
这年头城里的正式工都能享受免费的基础医疗保障服务,但是遇到大病还是需要花钱的,尤其是像这种没病还去各个医院光顾,甚至还出省去外地看病的,那其中的花费绝不是什么小数目。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病人做这么多次体检找了这么多专家号,哪怕花费大量的金钱,人脉,时间也在所不惜?
叶青隐隐产生了一个推测,这个病人可能不是身体上有毛病,而是心理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吧?
但这个年代国内甚至都还没有心理疾病这个概念,也没有心理医学相关的学科,如果真是心理上出了问题那可就麻烦了,毕竟这时候想要在国内找个专业的心理医生进行诊断跟治疗,那怕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叶青才有这个想法,就被古院长的话给否了。
“折腾了这么多次,我这个朋友其实已经对医院产生了恐惧,甚至都不想听到医院这俩字了。”
“但是,我那个朋友的爱人坚持要他到医院进行检查,只是快两年了,很遗憾,没有哪家医院查清楚了他的病因。”
叶青一下抓住了重点:
“病因?等等,您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您这个朋友真的病了?有症状?”
古院长点了点头:
“最早一次出现在两年前,腹痛难忍,头晕目眩,当时就来了蛟潭县人民医院找我帮他诊断,我当时没查出什么问题,他也以为自己是那段时间太累了加上腹部受寒引起的,也就没有多在意。”
“中间间隔了有大半年,到去年年底的时候,忽然又开始发病。”
“这次除了腹部剧痛外,还出现了间歇性晕厥的情况,晕厥了数个小时才清醒。”
“这一次之后,他的家人就开始紧张起来,尤其是他爱人,这大半年时间拉着他各个医院做体检,大大小小的医院到处挂专家号,什么科都看过,但是你也看到了,专家的诊断结果这么一大堆,却是什么都没能查出来。”
叶青总算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有明显的反应症状却在身体里查不出病灶,这情况她也是头一次见,听起来真有点意思。
“病人这大半年还有发过病吗?”
叶青忍不住又问了一个关键性问题。
古院长点了点头:
“上半年大概四五月份的时候有过一次,也是晕厥,但是这次他家里人都在,很快就察觉到了他晕倒在地上,然后掐人中将人唤醒,送到了医院。”
“但情况你也看到了,哪怕是离他发病时间最早的这次,医院也没在他身上检查出任何异常。”
这可就奇怪了,按理来说都出现这么严重的症状了,不可能没有病灶,可是为什么会查不出来呢?
“是仪器设备不够先进造成的吗?”
叶青很怀疑是检测仪器的问题。
毕竟现在才七十年代初,国内的医疗器械落后是不争的事实,但如果问题出在检测机器上的话,叶青显然也是无能为力。
古院长摇头:“如果是仪器设备的问题,他们也去了蓟城申城的大医院,为什么也没有查出来?蓟城申城的医疗器械设备,还不够先进吗?”
叶青心下暗暗腹诽:这时候哪怕是蓟城申城的医疗设备,其实也没有先进到哪里去啊。
不过古院长说得也对,如果蓟城申城都查不出问题,那么他们蛟潭县这些医疗设备更加落后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古院长,几位老前辈,你们都看了这份资料,那你们有怀疑的头绪吗?”
叶青想先征询一下这几位老爷子的意见。
但几个老头都摇头如拨浪鼓:
“我们连他这个症状到底是从哪个地方引起的都不清楚,根本无从下手。”
叶青看着这厚厚一摞体检报告和脉案,也不敢贸然下结论,这么新鲜的病例,以前又没碰到过,叶青肯定是十分感兴趣的,本来着急要走,这下她也不急着回去了。
“古院长,病人是哪里人?方便让我去见一见吗?”
叶青这话顿时让古院长有些惊讶:“你准备亲自上门去给他诊治?”
叶青点了点头:“病人这个情况一看就很复杂,说实话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自己的手,其他人的这些诊断资料我只能做个参考,真要判断病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必须亲自上手才能下结论,没看到本人之前,任何推断都有可能是错的。”
古院长对叶青的这个态度是非常欣赏和满意的。
这个孩子不光天赋异禀,还没有那种恃才傲物眼高于顶的坏毛病,看到这类疑难杂症的时候,她的眼睛亮如星辰,是真的对研究病症感兴趣,也没觉得她亲自去找病人诊治是件屈尊降贵掉面子的事儿,语气稀松平常到就像是去别人家串门子一般。
不说医术到底如何,单就这淡泊名利宠辱不惊的秉性,就已经胜过了医疗行业百分之八十的从业者。
“我那个朋友就在县里住着,你如果要去看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不过因为这一两年到处检查,他的脾气变得有些暴躁,如果看到咱们上门了发脾气,你多体谅体谅。”
未免叶青去了朋友那儿遭人谩骂会下不来台,到时候这孩子心里面难过会多想,所以古常青先给叶青打了一剂预防针。
后世叶青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哪怕末世全世界都乱了套,外头到处在死人,还有人到了医院后把医生当成服务员,颐指气使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不如意了就直接朝着医生挥刀子威胁的也不在少数呢。
所以叶青对老院长这话基本免疫了,病人再怎么性情大变,对她都造成不了多少影响。
“您带路吧。”叶青笑着冲古院长示意。
古院长本来都要往外走了,忽然意识到不对,他手里面还拿着叶青刚刚交上去的那
张答卷呢,赶紧冲叶青示意道:
你等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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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古院长就下了楼,往卫生局另一栋办公楼那边走去,等了大概得有十来分钟,再出来的时候,这位老院长的手里面就多了一本巴掌大的蓝色小册子。
把那小册子递过来,叶青一眼就看到了那册子上的“执业赤脚医生”六个大字。
她赶紧伸出手来把册子拿到手上。
打开来一看,第一页上面就写着她的名字性别年龄还有底下跟着的住址,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打印机这类高科技产物,所以证件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手写的。
除此之外,在执业赤脚医生那一块,专门填写了她的擅长技能是中医针灸以及外科手术,后面还空了好几行,估计是留着空白待补充的。
证件上盖着极其明显的钢印,证明这个证件做不得假。
拿着这本卫生局正式下发的证件,叶青心情有些说不出的激动,来到这个时代快一个月了,她终于有了一个被官方认可的新身份,以后可以持证上岗了!
见叶青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古院长也是乐得不行:
“就一本证件而已,还是个赤脚医生,值当你这么高兴吗?以你的实力,完全能去考正儿八经的执业医生,要不是你年龄达不到报考要求,你要拿到执业医生资格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叶青并不觉得一下子把步子迈得那么大是什么好事儿,她还是更喜欢一步步脚踏实地慢慢来。
再说了,她可一点不觉得这张赤脚医生的执业证寒碜,有了这玩意儿,她靠山屯卫生站站长的位置就牢不可破,谁也无法撼动,以后在红旗公社,她都能横着走!
生怕这张证件弄丢了,叶青赶紧把证件藏进挎包的夹层里,然后才冲着古院长道:
“走吧,去见见您那个朋友。”
结果才走到卫生局门口呢,就看到顾卫东跟李勇正靠在拖拉机旁闲聊,显然是在等着她考试结束。
看到叶青出来,顾卫东率先走了过来:“怎么样?”
叶青顿时就笑了:“我出马还能有办不成的事儿?”
不过,她又指了指身后的几个老头,言简意赅道,
“碰上了一个棘手的病人,我打算跟着几位老前辈去看看,要不你跟李哥先回靠山屯吧,我这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不确定今天能不能回去。”
如果只是单纯去看看,下午肯定就能赶上回镇上的那趟班车,那让叶青一个人回靠山屯肯定没什么问题。
但叶青这话里的意思,却是有可能需要在县里面逗留甚至过夜,顾卫东哪里放心就这么一个人回去?
所以他马上就表示:“那就让李勇先回吧,我反正现在在休假期间,回靠山屯也没啥事儿,陪你去把事儿办完再回去也一样。”
叶青本来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送她来考试这事儿,是顾卫东自告奋勇从伍永兵那儿揽过来的,如果他自己一个人回去,怕是也没办
法跟生产队那些领导们交差。
所以她也就没再坚持,点点头同意了顾卫东的这个安排。
顾卫东去跟李勇交待了几句,李勇马上就开着拖拉机走了,叶青还想伸着脖子看看那车斗里的东西呢,结果连她那辆自行车长啥模样都没见着。
“我让李勇帮忙把东西直接送到屯子里去了,等到家你就能见到。”
见叶青垫着脚探头探脑的朝着拖拉机那边张望,顾卫东顿觉好笑,忙解释道。
叶青撇了撇嘴,有些许的失望,不过这时候古院长那边已经在催了,叶青也就不再想这事儿了,赶紧叫上顾卫东就往那边走。
看到叶青带着个年轻后生仔回来,几个老头都在好奇打量。
但顾卫东跟叶青两人的言行举止坦荡自然,也没有任何逾矩暧昧的地方,所以几个老头也拿不准这个男同志到底是不是叶青的对象。
叶青只言简意赅地介绍了顾卫东的名字,并没有过多解释,因为她这会儿的关注重点,都在古院长提到的那个病人朋友身上,脑子里光顾着琢磨这个病例了,所以压根不知道就在站牌前等车的那点功夫,那几个老头盯着她跟顾卫东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
虽然这都是一群医学界的老前辈了,但这群老头还挺朴素,出行完全没有搞什么特殊,都是直接坐公交车。
好在这时候县里面的公交车就那么几条线路,而且路上车也不多,也就不存在堵车的情况,所以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古院长说的朋友家。
一个独栋的青砖房,院子是一排生了锈的铁栅栏围起来的,能看到院子里还种了各式各样的菜,看起来还挺朴素的,完全想象不到这样的人家,会为了治病大张旗鼓全国各地的医院跑遍了。
不过,等古院长喊门,里面有人走出来后,叶青却不由得愣住了:
“贺局长?”
没错,走出来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叶青曾经见过的那位蛟潭县公安局局长,贺连山。
贺连山显然也有些意外:“小叶知青,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叶青指了指身侧的古院长:“我是跟这几位前辈一块儿来的。”
贺连山一看古院长,就知道这帮人是来干啥的了,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古叔,我爸都说了,往后我家这院子不欢迎您。”
古院长可半点不以为意:“他早说了要跟我绝交,还要在栅栏上挂牌子呢,写什么‘古常青与狗不得入内’,你让他写呗,写那幼稚玩意儿,看看是丢的谁的脸。”
说着,古院长也不管贺连山是个什么表情,直接就领着身后几个人进了院子,边往里边走边扯着嗓子喊:
“老贺,我又来啦,家里头吃午饭了吗?没吃的话多做点,我带来了几张嘴,中午得多加几双筷子!”
里面立马就传来了骂声:
“你上老子家蹭吃蹭喝蹭上瘾了是吧?说了让你往后别来我家了,你把老子的话当放屁是不是?赶紧滚回你自己家去吧
,老子看了你就烦!”
才走到门口呢,屋里就飞出来一只搪瓷缸,古常青似乎早有预料,一伸手就将搪瓷缸给接在了手里,然后表情淡定地走了进去。
屋里坐着一对六十来岁头发斑白的老夫妻,看到古院长来了,那老头气急败坏很是暴躁不爽,倒是他一旁的那位老太太非常高兴,忙不迭地就要给几个人看茶倒水,还指挥自家儿子赶紧上街去国营饭店定几个大荤菜。
见贺连山得了老太太指令后就着急忙慌地跑出去买菜去了,叶青这才知道,原来这位让一众老前辈们束手无策的病人,竟然是贺连山的父亲。
几个人坐下来后,贺老爷子自然是又发了好一通脾气,对古常青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就没一句好话。
不过来之前几个人都被打过预防针了,所以看到这位贺老爷子情绪激动,大家也都能平常心对待。
等老爷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古院长才道明来意,指了指他身侧的叶青:
“这孩子是今年刚来咱们蛟潭县插队的女知青,她得了高人指点,在医术上很有自己的一套经验办法,在治疗上面自成一派,跟我们这些老古板的方式不太一样,所以我想着带她来试试,说不定她能在你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这话一出,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贺老爷子立马又怒了,脸色涨得通红,倏地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张口就要开骂。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要张嘴口吐芬芳的瞬间,一根银针飞出,径直穿透衣物,直接扎在了这老爷子的天枢穴上。
老爷子只觉得腹部一麻,直接跌坐回座位上。
下一秒,他刚涌上来的那满腔怒意,竟然就像是被扎破的皮球一般直接泄了气,当场就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就连那对老夫妻都吓了一跳,众人齐刷刷地朝着叶青这边看了过来。
“他这个脾气说来就来,有点不太对,感觉并不是他自己主观意愿要发脾气,倒像是被病情所影响了。”
“情绪不受控,要么是受神经影响,要么就是五脏六腑出了问题,不管是哪种情况,这么大的脾气扎在天枢穴上肯定不会错,先让病人安静下来再说,他情绪平和了,身体各个部位处在正常状态下,我才好把脉探查。”
叶青解释得理所当然,像是全然没注意到众人看她的目光有多古怪。
能不古怪吗?这小丫头坐得离贺老头起码得两三米远呢,说飞针就飞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算了,关键是这么大老远的,一根软趴趴的银针随手这么飞出去,竟然能隔着衣服直接精准地扎在贺老头的天枢穴上,就说离不离谱,扯不扯淡吧?
之前古常青一再强调叶青擅长飞针,还吹捧叶青的飞针技艺有多么了得,其他几个老头对此是没什么概念的,总觉得吹得再怎么天花乱坠的,这玩意儿总归还是中医针灸那一套,能厉害到哪儿去?
但此刻,在看到刚刚叶青露出来的那一手后,所有老头都齐刷刷闭嘴了。
看着那根犹自在贺老头腹部颤巍巍的银针,几个自视甚高的老头忍不住偷偷咽了一口口水,终于意识到他们错得有多离谱。
这姑娘的飞针,跟中医针灸,也许可能同出一脉,但特么绝对不是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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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老头瞪大了眼睛,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叶青,显然也被刚刚叶青飞的那根针给整懵了。
其他人只受到了视觉上的刺激,只有他才是真真切切感受到身体上的巨大变化的。
只是扎了一根针,竟然就让他那股不知道从何而起的恶气瞬间散尽,连周身都好像舒泰轻松了不少,这如何不让贺老头震惊又错愕?
他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想去摸一摸肚子上那根针。
但还没摸到那根针呢,就被叶青给喝止了:“别动!”
贺老头顿时一僵,手伸在半空中继续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叶青的表情比较凝重,一眼不错地盯着那根针,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见叶青表情不太对,古院长察觉到了异常,急忙问道:
“小叶,怎么了?你是看出什么了吗?”
叶青指着那根犹自在颤的飞针:
“针还在动。”
几个老头不是很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个银针这么细这么软,会动不是很正常?贺老头又没有被定在座位上,身上随便有一点小动作,那针肯定就跟着动啊。”
但叶青却不这么认为:
“我那银针扎得可不浅,正常来说是不会颤得这么厉害的,这不是老爷子的动作引起的,是穴位在银针上给出的反馈。”
说着,叶青就捏起一根针,对准自己腹部的天枢穴扎去。
几寸长的银针,愣是被扎进去了一小半。
然后叶青就一边转动身体一边示意几个人看她肚子上那根针:
“同样的深度,同样的位置,我的这根针是不是颤动的幅度就没这么明显?”
几个老头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实在是叶青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每一次动作都出乎了这群老头的预料,谁能想到面前这个女娃子会这么狠,为了验证自己结论的正确性,竟然敢直接对着自己扎针?
但叶青指出的异常确实是对的,不管她的身体怎么动,她肚子上的针都只有轻微的颤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贺老头那边,他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大幅度的动作,可腹部的那根针却颤巍巍抽动得厉害,像是被身体里的什么力量在拨动一般。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呢?”
几个老头不懂针灸原理,所以就算发现针在乱颤,也只知道是不正常,但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仍然是想不明白。
倒是古常青,因为他是中医出身,在针灸这一块儿不说技术多精湛,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定的涉猎的,所以他马上就解释道:
“人的各个器官,都是跟穴位相通的,有什么病症,往往第一个会反映在穴道上。”
“天枢穴位于腹中部,距离肚脐儿中间两寸,左右各一穴,是胃经的穴位,也是大肠的募穴,肠胃,脾脏,泌尿,阑尾,子宫,胆囊都受其影响。”
叶青的这根银针,就是扎在了贺老头的天枢穴上,现在这根针抖得这么厉害,说明我刚刚提到的那几个器官组织,必然有一个地方是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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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说,古常青的眼睛就越亮,看向叶青的眼神就越发钦佩不已。
要知道贺老头去过那么多医院做检查,却迟迟找不到问题所在,这两年为了这事儿可没少遭罪,没想到看了那么多专家不管用,叶青才来了不到一刻钟呢,一根针就已经把病症的范围快速地锁定在几处明确的器官组织上了,这效率实在是快得让人措不及防。
但古院长这话,叶青只认同一半。
“天枢穴确实是控制古院长您提到的那几处器官的,但您要说那几处器官必然出了问题,这话我暂时不能同意。”
“因为我只扎了一根针,只能通过这一根针的抖动异常来判断是哪些器官组织可能除了问题,但这个结论是不严谨的,还需要借助其他穴位的银针来进行参照,如果别的穴位扎银针后没出现这个情况,才能确定是不是只有腹腔这一块儿的部分器官组织出了问题。”
被叶青如此不留情面的当面反驳,古院长不仅不恼,反而还十分高兴,乐呵呵地点头:
“对对对,刚刚那话确实是我欠考虑,只一根针暂时还无法下结论,那小叶你赶紧开始吧,看看还要扎哪些地方,都给他补上。”
如果是换成往常,贺老头早就怒气冲冲当场提出反对了,但刚刚叶青那根针确实是震慑住了他,这老头虽然固执了点,也是知道好赖的。
面前这个小女娃看着年纪不大,但气场强大,一看就是个技艺高超的医术大佬,虽然不知道古常青是从哪儿挖出来的,可贺老头可半点不敢轻视对方。
一听说要全身扎针,老头努了努嘴,到底是一句难听的话都没敢说出口,反而是叶青这边怎么要求他就怎么配合。
看到贺老头在叶青的指挥下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让去床上躺着就去床上躺着,让脱衣服就脱衣服,跟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叶青施为,那乖巧听话的模样,简直跟往日里大相径庭,直接把古常青还有在场的贺家人给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