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自行车,左脚踩着自行车脚蹬子,右脚蹬了两下地,助力滑两步,等自行车有了一定的速度时,另一脚一抬,一跨,就座了上去,双脚蹬了起来,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个老手。
“咔吧~”
“靠,这什么破车!”
尴尬的事儿发生了,林北军后面劲儿用大了,一蹬竟然把车链子给蹬断了,那叫一个无语。
“算了,正好去看看我那把兄弟,也不知道那货被人打死没?这几年过得咋样?”
林北军弄了两下也没弄好,索性不弄了,这专业的事儿还是得找专业的人弄。
“来,翻一个。”
“好,好,再翻一个跟头”
“啪啪啪啪~”
“再来一个,我给你买瓜子。”
“大哥,真的啊?”
“对,真的呀。”
“快来,好好,再来一个。”
“好好,哎呀好。”
“大点声还给你卖瓜子。”
出了巷子口,在街边就看到几个小青年围在那不停的鼓掌叫好,起哄声,欢呼声,可热闹了。
“这是在看耍猴?”
林北军有些好奇,按理说这年代不允许了吧?
这时候,道口走过来了一个穿着有些奇特的男人。
黄胶鞋,七分裤,头戴兜里,山羊胡,长脸麻杆,一脸的沧桑,看着像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大爷似得。
他的坐骑也是奇特,一辆模样古怪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但是这二八大杠已经简化到不能再简化的地步:没有车踢子、没有瓦盖、没有后架、没有链盒子、没有车闸,连脚蹬子都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棒子,他骑着就像是骑两个光秃秃的车轱辘。
看到那人,林北军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可接着就是一愣,又看了看人群,这一幕怎么那么熟?
那‘老大爷’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一把掐住一个小青年的脖子一用劲儿就给他摔一边去了,那麻杆似得干瘦身子,竟然力气极大。
看到老大爷,七八个小青年就跟见到学生见到教导主任似得,一下子全都老实了,不说话乖乖的站在原地。
“啪!”
老大爷走进人群,扶起在地上打滚的人后,走到为首的小青年身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
“干啥呀柱子哥。”
被打的小青年捂着被打的脸,一脸委屈的问道。
“草你妈!给白傻子买瓜子去!”
刘海柱愤怒的瞪着一双虎睛,指着小青年骂道。
“逗傻子玩呢。”
小青年捂着脸不愿意的说道,这年代瓜子金贵啊,他们就是群地痞小流氓,街溜子,哪有几个钱?再说有钱也不会给傻子买啊?
“人家本来就傻,你还他妈逗人家?”
刘海柱手不停的点着小青年的脑袋,越说越气愤。
“那傻子不就是让人逗的吗。”
小青年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不停的找着借口。
“我操你妈!傻子不是人呐?傻子不是爹妈养的啊?傻子他妈活该让你逗啊?”
这句话是彻底的激怒了刘海柱,每说一句就用手指怼着街溜子的胸口。
“哥,我错了,我买瓜子去。”
看着刘海柱发怒,街溜子果断怂了,说完,转身就去买瓜子去了。
看着带头的街溜子老实的去买瓜子,刘海柱又转过身看向其他街溜子,一个个站的那叫一个老实,不是低着头,就是手背后面,乖极了。
刘海柱指着几人,大声骂道“什么他妈玩意,啊?抠痞子,挂马子,追疯子,操傻子,还他妈有你们干不出来的吗?”
“谁要是再欺负白傻子,讲话了,全叽霸给你们剁了,滚犊子!”
“走走走,快走快走。”
几个街溜子如蒙大赦,转身就跑了。
“哈哈哈,法师,你这威风不减当年啊?”
“谁他妈还敢叫你爷爷这外号?”
听到这个外号,刘海柱先是一愣,他有太久太久没听到过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外号了,紧接着,就气的直骂,转过身就想干人。
这外号,除了起外号的那人能叫,还有谁敢叫?活拧巴了是不是?
林北军笑呵呵的推着自行车从街对面走了出来,一脸玩味的看着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刘海柱,调侃道“你爷爷我,咋地不服啊?干一下啊?”
“小比崽子你他妈谁啊?”
看着来人那一米九比他高一头的大个,壮的跟黑熊瞎子似得人,刘海柱是丝毫不惧,袖子里甩出一把扳手,指着来人质问道。
“哈哈哈,法师,你看看我是谁?”
林北军摘下头上系着的棉帽,露出了一张令男人哭泣,令女人尖叫的帅脸,笑眯眯的看着刘海柱。
“我,我草!小白脸子,是你这个小白脸子?你他妈终于舍得回来了?”
刘海柱愣住了,接着神情无比的激动,眼眶开始泛红,语气哽咽,就连拎着扳子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来人不正是他每天惦记的生死兄弟林北军,还能是谁?
“哈哈哈哈,法师,我想死你了。”
林北军扔下自行车,走过去紧紧的抱住了这个虎了吧唧的憨货。
“操,想什么想,跟个娘们似的。”
刘海柱嫌弃的骂了一嘴,可却抱得比谁都用力,一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你爷们,二十五了吧?有没有对象啊?结婚没有啊?我干儿子干女儿几个了?都几岁了呀?”
一个个全都是最扎心的问题,林北军是一点不惯着他,用他最痛的点狠狠怼他。
“呃”
刘海柱语气一滞,不说话了。
刘海柱,东北人,七年前老家的厂子派来四九城进修学习,可没过多久那厂子就黄了,就在他准备回老家的时候,两人遇上认识了,没办法,他那一身行头想不注意到都难。
在林北军的刻意结交下,俩人很快就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得,得知他的情况后,知道他在东北老家也没什么亲人了,林北军就把他劝下留在了四九城,找王雪娟帮忙在自行车铺给他找了个活计,这小子手艺着实过硬,几个月的时间,街道就把自行车铺交给了他负责了。
就这样,刘海柱彻底的留在了四九城。
林北军敬重刘海柱的为人,讲道理,讲义气,喜欢他身上那股子在现代罕见的侠骨柔情。
而刘海柱更是敬重林北军这个,在他心里林北军如那及时雨宋江一般,仗义疏财又重情重义,身手还不在他之下的朋友。
于是二人就拜了关二爷,喝了血酒(葡萄汁),成了把兄弟。
不过谁是大哥,谁是二弟,俩人是谁也不服谁,刘海柱觉得自己年纪大该是大哥,林北军一个穿越来的现代人又怎么会做小呢?
为此俩人没少掐,但却越掐感情越深。
就这样,刘海柱成为了林北军的好兄弟兼头号打手。
“走啊,法师,跟哥玩去啊?陪哥好好转转这四九城。”
俩人蹲在路口,一人一根华子抽着,唠了会后,林北军突然说道。
“走呗,那还废啥话?”
说着,刘海柱就把烟屁股一扔,用鞋底子踩灭,跨上他那辆造型奇特的自行车催促道。
那爽直的性子,看的林北军一愣一愣的。
“真陪啊?你那自行车铺今天不开啦?”
“还要什么自行车?我兄弟回来,我不得陪好啊?你走不走啊?磨磨唧唧的。”
“草,走!”
林北军也不废话了,跨上二八大杠就要跑,可是,他车坏了啊。
“法师,法师,你丫的给我回来。”
林北军冲着窜出去老远的刘海柱大声喊道。
听到喊声,刘海柱用鞋底子刹车停下,转过头疑惑的喊道“干啥呀?走不走啊?”
“走个der啊?我车坏了,车链子断了,骑不了。”
刘海柱:
刘海柱修车铺,
“军子,这车不行了啊,这车林叔在我这修了都不记得多少回了,林叔老拿着车捉贼,撞贼,车轱辘早飘了,大梁也歪了,这,还有这都有点裂纹了,脚蹬子、车筐车座子”
总之就是一大堆的问题。
“链子我先给你换了条二手的,这车问题太多,慢慢骑没事,但不能猛骑,要不然你天天都得来修。”
林北军掏出烟散,吸了一口,皱着道“太麻烦了,你先给我弄辆能骑的骑着,这车你收拾收拾卖了吧,总坏太耽误事儿,卖了之后咱俩一家一半。”
刘海柱知道林北军是个不差钱的主,点了点头,“行,我收拾收拾买个一百块钱问题不大,你骑这台吧,是一小学老师的,明天才来拿。”
“成,那咱俩走吧。”
出了巷子,道儿也宽了,林北军脚蹬的飞快,两脚就像踩着风火轮似得,一路超车,就这样,四九城的街道上两道潇洒的身影四处穿梭。
天安门、人民大会堂、天桥、王府井百货大楼、正阳门及箭楼。
东单牌楼前,运粮马车穿行而过。
西单路口,那时候还没有交通信号灯,完全靠人指挥。
俩人着实是好好的体验了番六十年代四九城的风景,这时候老四九城的韵味远不是现代能比的。
要是能再来上一段儿京东大鼓,那味儿就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