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大夫人找上门,郑婉莹就先去了她院儿里。
“莹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你姨娘现如今怎么样?”
“劳母亲挂怀,姨娘还好,现下已经彻底清醒了。”
郑婉莹盈盈一拜接着说道:
“只是赵郎中说,姨娘这次落了胎,身子亏空得厉害,往后要好生养着了。”
大夫人点了点头,那日情形她也有所耳闻,仔细将养着也是应该。
“可是需要我再拨几个下人去你们院儿里?”
郑婉莹摇了摇头:
“谢过母亲,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跟您说说我们院子下人的事儿。”
“哦?可是他们做了什么让你不喜的事儿?”
大夫人眉头皱了皱,除了四房院子里原有的那几个下人,她这次拨过去的都是自己过了眼的。
“没有没有,母亲安排的人都很好。”
看着大夫人舒展了眉头,郑婉莹才继续说道:
“只是我今日出去,碰到了几个合心意的人,便自作主张的将他们买了下来,母亲知道,我那院子本就不大,实在是用不了太多的下人。”
四房院子里原本就有两个粗使婆子,两个洒扫的丫头,再加上两人的贴身丫头,人本不算多,但上次因着四姨娘的事儿大夫人一口气拨了四个人过去,这再加上她现下买来的四个人,那不大的小院子就显得拥挤了。
“你这孩子,需要人手了何苦还要自己去买,跟母亲说一声,这郑家还能少了你用的人。”
大夫人猜到了她的心思,但想到茶山那次也算是乘了她的情,便没我揭穿:
“既是你自己买的人,那身契你就自个儿留好,我拨过去的人打发他们离开就是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郑婉莹便想要起身离开,大夫人的声音却再度响起:
“对了,过几日的赏菊宴你准备一下,到时候同我和你两个姐姐一道儿去。”
私心里她是想要拒绝的,但想了想,她便顺从的点了点头:
“听母亲的安排。”
回了自己的院子,四姨娘已经睡下了,郑婉莹让香巧喊了新买的四个丫头过来。
四人齐齐跪在她身前,脆生生的喊道:
“主子。”
“起来吧,小姐不喜欢被人跪着。”
香巧一边说一边扯了她近旁的一个丫头起身,余下的三个也跟着站了起来。
郑婉莹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从前想要掰正香巧那动不动就跟她下跪的习惯可是费了她不少口舌,这现在都已经会教旁人了。
“你们四个都叫什么名字。”
被卖了做下人的哪个不是由着主子赐名,这四人便没有出声,中间一个年岁稍大些的出声回道:
“请主子赐名。”
“嗯,既如此,你们便随香巧香琴一般改了香姓,选了梅兰竹菊四个字命名吧。”
“谢主子赐名。”
四人说着又准备跪下,香巧一个眼刀过去,几人才止了动作。
郑婉莹淡笑着再次出声:
“我买了你们回来,你们便同我是一条船上的,若是谁中途生了别的心思,可不要怪我不念主仆情分。”
眼神从四人身上一一扫过,没有一个人回避她的眼神。
“奴婢定不会背主。”
“很好,那从明日起,香梅香兰两人便跟着香琴,香竹香菊两人跟着香巧,待你们熟悉了在我跟前的规矩,我再安排你们做其他事情。”
几个丫头齐声应是,郑婉莹便没再说什么,挥挥手让众人离开了。
躺在床榻上的郑婉莹辗转反侧,今日处理的事情太多,虽都算不得大事,但也要费些心神的。
想到四姨娘的身世,郑婉莹又翻了个身,让她去京城这个事儿,说是要从长计议,可要怎么计议呢?
此刻的江临尘也同她一般辗转反侧,回京的日子已经定好,届时要以一种怎样的形象面对众人他还没有决定,按着他的计划,江临凡回了京必是先去了别院潜心修学的,乡试的状元于他们这样的人家算不得什么,若要崭露头角,会试是关键,殿试能进前三甲最好。
而远在京城被他念起的江家二房此刻也好不热闹,瓷瓶茶盏的碎了一地,二姨娘却好像还是没有解气。
“原以为让那小畜生离了府就万事太平了,谁成想他竟能在乡试中拔得头筹,老爷允他回了府,以后我们母女还有何容身之处。”
说着话,她的脚边又碎了一只茶盏。
身侧的丫鬟忙上前扶住她:
“夫人小心,仔细别伤着了您。”
这一声夫人让二姨娘缓了脸色,自府里两个公子离开,江二夫人便整日伴在江老太君身侧,而江二爷虽说后面也纳了几房姨娘,但对这二姨娘却也算得上独宠,一月中有大半都歇在她的院儿里,虽未言明,但满府的下人都默认她是这府里的夫人。
见二姨娘止了怒气,那丫头继续柔声说道:
“夫人刚刚那话不对,就是六少爷回了府,您和七小姐也还是府里正经的主子,想那大夫人整日礼佛的,这府里的大小事儿不都还得您做主嘛”
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刚刚的怒气被心酸代替,那次落胎虽让老爷恼了府里的两位公子,但她也确实因此伤了身子,几经周折的生了一个丫头后这肚子便再没了动静,没了儿子傍身,便是再得老爷宠爱又能如何,这江家二房最终还是要交到旁人手里的。
不同于二姨娘的气愤与心酸,大夫人脸上露出少有的喜悦,自己的两个儿子一走就是好些年,虽说三不五时的就能收到他们的消息,但薄薄的一张纸哪有亲自见上面让她心安。
小儿子才华横溢,又在乡试中拔得头筹,依着他的身份将来入朝为官,日子怕不会太难。
想到小儿子了便少不了想起大儿子,大夫人脸上的喜悦少了几分,江临尘当初拒了去盛威书院的机会,把心思全用在了经商之上,商贾之人的身份以后就是回了这江家也怕是不好过。
哎!欢喜不同,喜忧参半,这怕就是人生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