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秋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牢头也有些尴尬,干笑几声:“当时官兵发现你的时候,你奄奄一息,看起来就像个要死的人,谁也没想到你最后居然还能活过来……”
其实宋知秋只是刚听到时有些郁卒,很快就想到了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原主将死之时被扔到乱葬岗,想来世上并无什么至亲之人,如今自己重生到这样一副无牵无挂的躯体上,反倒更方便自己的行动。
牢房里的女囚们聚在一团,本在低声说着些什么,等宋知秋一进来,女囚们顿时禁了声。
宋知秋无视一众女囚的视线,径直到自己的角落窝下,拿出牢头给的伤药,给自己的腿上了药。
彩儿性格虽狠,但力气却不大,所以她那一刀,虽然看起来恐怖,其实并未伤到根本,只要静养几日,痊愈应该不是问题。
包扎之后,伤药还有富足,宋知秋想了想,轻轻将伤药收进了怀里。
第二日开饭,宋知秋一到饭堂,果然在昨天那个角落,见到了那抹紫色孤冷的身影。
少年的华袍依旧散漫,他垂着眸靠在角落,长长的墨发披散下来,将他的脸藏在阴影里,仿佛和整个世界隔离开来,让人看不清情绪。
宋知秋一屁股在少年身边坐下,随手将手里的一包东西扔过去:“牢头给的,把你腿上的伤好好包扎一下吧。”
说完,她又想到什么,改口道:“或许,现在应该叫狱长了?”
少年在宋知秋靠近时就猛地睁开眼睛,看清来人是宋知秋,才慢慢将戒备收了回去,接到宋知秋扔过来的东西,只垂眸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放心,不是毒药,虽然品质差了些,但好歹聊胜于无。”宋知秋翻了个白眼,“能得到这药,还有你一份功劳,你就安心用吧。”
药是昨日牢头给宋知秋送来的,的确,能得到这药,少年虽没有大功,却也有必不可少的作用。
少年身份不简单,狱卒都要看少年脸色行事,正因为他昨日出手相救,才让牢头对宋知秋有所顾忌,不然仅凭宋知秋一面之词,牢头怎么可能会信宋知秋的话。
少年不知道是否听懂了宋知秋的话,默不作声地拿起伤药,潦草地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好,再抬头看向宋知秋的眼睛里,依旧没有半分情绪。
“我叫南凛。”沉默了一瞬,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喑哑,却显得格外认真。
宋知秋愣了愣,反应过来少年终于告诉自己他的名字,脸上陡然燃起一抹兴味:“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我叫宋知秋,现在我们认识了,你看起来不像普通人,怎么也进监狱了?听你昨日的语气,你似乎不是第一次进来?”
宋知秋连珠带炮的发问,让南凛本就冷漠的脸色迅速暗沉下来,他轻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深深看了宋知秋一眼,然后又别过头,任宋知秋再怎么说,竟都一字不回。
再次吃了闭门羹的宋知秋格外愤懑,她活了两世,还没有碰到如此油盐不进的人,她就不信不能让南凛多说几句话!
第二日放饭,本来打算使出浑身解数的宋知秋,却没有在饭堂看见南凛的身影。
恰好已当上狱长的牢头走了过来,宋知秋抓住牢头一问,才知昨日晚间,南凛已经被人接走了。
宋知秋楞了一下,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她前世被所爱之人亲手杀害,重生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见到一个与自己处境类似的人,就忍不住多了几分亲切,却不想,她与那人不过萍水相逢罢了。
她摇了摇头,暗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妈了。
牢头看出宋知秋情绪有些不对,赶紧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宋小姐,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据上面的人说,过两日大内总管刘野会带人来监狱里,挑选几个对食宫女,这是您离开监牢的好机会啊!”
今日早间,县令下来巡查,牢头根据宋知秋说的方法,成功地当上了狱长,所以如今,他对宋知秋已经是心悦诚服。
“对食宫女?”宋知秋一怔。
宫里的宦官因为孽根已去,无妻无儿,而宫女无夫,故两人结成夫妻,搭伙吃饭。
当然,这种关系多是临时的,她现在深陷牢狱,正愁如何出去,眼下倒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大内总管刘野,”宋知秋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你了解这个人吗?”
“大内正总管是吴浩,刘野是大内副总管。”牢头尴尬地笑笑,“我一个牢头,哪里清楚宫里人的事情,只知道刘总管在宫里权势极大。”
宋知秋飞快地计较了一下,深宫之中,从来不乏争权夺势,刘野既然能当上大内总管,绝对是有几把刷子的。
但是,有一点值得注意——刘野只是个副总管,在他之上,还有一个正总管处处压他一头。
转瞬之间,宋知秋心中已有决断。
“小姐,您可别瞧不起这对食宫女啊!”
牢头见宋知秋缄默不语,以为宋知秋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忍不住有些着急:“以小姐您的才智,一旦入了宫,定能一飞冲天,对食宫女,只会是小姐您的一个啊!”
“我当然没瞧不起对食宫女。”宋知秋失笑地摇摇头,招呼牢头附耳过来,“几日后刘总管过来,我有几个要求,只要你能做到,将来我若有所成,定不会忘了你。”
牢头眼前一亮,忙不迭道:“好好好,只要小姐您说到,小人定能做到!”
皇宫大内总管要来挑选对食宫女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牢狱,所以刘野来之前,整个牢房已完全变了个样子。
诚如牢头所说,此次挑选对食宫女,不仅是女囚们出狱的契机,能入深宫,更有着无限可能,所以女囚们都格外重视这次机会。
不少女囚都拿出积蓄贿赂牢头,有的涂了胭脂水粉,有的系了精致的发髻,虽然依旧都穿着囚服,与之前的沉闷相比,却多了几分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