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局打的格外焦灼,优势被翻的TEA并没有放弃,比赛来到三十五分钟。
双方围在远古龙团附近拉扯,QZ率先占据了龙坑位置,TEA却因为没有眼位不敢贸然上前。
这种关键时刻,一旦队伍减员,形成多打少的局势,基本可以宣告比赛结束了。
但干等着也不行,等QZ拿下远古龙魂,一波推塔,他们还是扛不住。
可留给TEA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势必要有人跳进龙坑观察局势,给队友信息。
这个锅,虞文知不能让队伍里任何人来背。
于是虞文知主动飞进了龙坑,也看清了龙坑内的状况。
【虞文知在搞什么?这也敢飞?QZ把龙坑控得死死的。】
【没眼看,优势开局被翻,我已经佛了,今年冠军又拱手送LCK。】
【好好好,半决赛下饭局,真畅快。】
【你们告诉我这局面不冒险飞怎么办,等QZ拿下大龙不还是死?】
【有没有可能就不该走到这步,我等着看赛后语音,大概率是指挥有罪。】
【我也觉得,从跟GLC那场开始,虞文知不在状态,前面两局频频判断失误,先送个尽兴,后面才追。】
【大胆一猜,是不是搞赌了?】
【虞文知?不会吧,讲真QZ综合实力还是比TEA强。】
【TEA全员都打的很努力了,能不能别一输比赛就泼脏水?QZ本来也是MSI冠军好吧,崔京圣在韩也厚积薄发两年了。】
......
很不幸,QZ已经开始打龙了,而且远古龙的血条接近终点,现在唯有拼惩戒一条路。
茶队众人一窝蜂冲了上去,盛绪的大招直接震开虞文知身边的三人,Ware根本顾不上血量的流失,拼尽全力与QZ打野抢龙......
就在两三秒间,虞文知被击杀,Ware被击杀,泽川残血,远古龙虽然抢夺成功,可QZ此刻还是满员。
复活时间太长,即便有远古龙魂,也无能为力了。
这其实是个无解的局面,在飞进龙坑时,虞文知当然考虑过QZ目标不在远古龙,而是诱他们开团。
但他别无选择。
归根结底,还是QZ的团战实在无懈可击,相互配合的密不透风,哪怕换个弱点的队伍,虞文知都能抓住一线生机。
但那可是QZ。
很快,泽川被崔京圣追到,毫不留情的击杀,盛绪和茂义哪敢正面交锋,只好后退,QZ五人追上来,直接推塔,根本不管两人的攻击。
游戏到了这个时间,塔拆的实在太快,盛绪和茂义眼睁睁看着水晶碎了,游戏结束。
QZ成功晋级总决赛,茶队输了。
这是虞文知当队长的第三年,也是他与冠军失之交臂的第三年。
似乎总有那么点距离,是跨不过去的。
他在电脑屏幕前静坐了十秒钟,他的队友也陪着他坐了十秒钟,在山呼海啸的现场,他接受了这个事实。
承认自己的失败,被打倒,然后再爬起来,好像已经成为习惯了。
人生多的是未竟之事。
虞文知站起身,其他队员才跟着站起来,他让他们先回备战室。
离开之前,还有件要紧事。
虞文知辗转找到官方负责人,再三强调不能放出他让盛绪回城的那段语音,得到官方允诺后,他才松开手。
赛后语音一般就一两分钟,有些剪辑师爱搞事,会剪出有争议的对话。
盛绪不听指挥这段一旦放出来,必定会成为全国水友情绪的发泄口,到时无论事实如何,输比赛的锅都是盛绪背。
明明赢的两场MVP,都是盛绪拿的。
他不舍得让盛绪来背。
虞文知一回屋,其他人都眼巴巴看着他,没人敢问他刚才去哪儿了,去干什么了,生怕一句话说不对,让队长更难受。
徐锐轻叹口气,过来递给虞文知一杯茶饮:“都打完了,别想了。”
其实作为经理,输比赛他的压力最大,但他知道虞文知已经尽力了,才磨合了不到半年的AD小将,要真能把QZ配合了一年多的队伍打败,那才是中彩票。
还是要徐徐图之。
虞文知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那瓶茶饮也没喝,转而放在了一边。
盛绪在人群里站着,唇上咬破的口子传来撕撕拉拉的痛,他第一次想看虞文知又不敢看,更不敢跟虞文知说一句话。
大脑里有个声音不断在质问,如果当时听指挥了,没有去追崔京圣,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人总会不自觉的美化未发生的事情,进而更加憎恨自己做的决定。
让虞文知在生日前夕输了比赛,盛绪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可又有那么一点念头,希望虞文知能看看他,起码给他个反应,生气也好,骂他也好,至少别像现在一样平静,仿佛对他失望了一样。
邹凯眼睛里都是血丝,几场比赛看下来没敢眨眼睛,酸的不行。
他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拎起手头那个帆布包,将纸笔粗糙地塞了塞,站起身:“回去吧。”
他羽绒服扣子都系歪了两颗,衣角还别在了裤带里,可他毫无察觉,还是泽川伸手帮他薅出来的。
大家都有点魂不守舍,不知道怎么安慰彼此,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
倒是Ever话突然多了一点,极尽输出情绪价值。
他先是揽住Ware的肩膀,用力搂了搂,将Ware的注意力拉过来:“没事,哥们儿在呢,今晚回去陪你喝点。”
Ware勉强一笑,根本没有喝酒的心思。
Ever:“嗐,去年怎么过的,不都一样吗,早点振作起来,还有明年春季赛呢。”
Ware终于点点头:“嗯。”
见War
e有点精神了,他又去茂义身边。
“行了茂茂,今天尽力了,比赛这东西总是有输有赢嘛。”
茂义本来没打算哭,被Ever一劝,委屈劲儿就涌了上来,他一闭眼,伸手把Ever推开,不让他看见自己想哭的样子。
Ever却锲而不舍地追上来:“你看那崔京圣回韩也蛰伏三年了,那边骂他韩贼只给LPL拿冠军的也不少,也有很多人觉得应该他拿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茂义囔道:“他还没拿呢。”
上半区的半决赛还没打,V6与DTG还没分出胜负,这个冠军花落谁家还不知道。
Ever悻悻:“是。”
从场馆走向商务车的一段路,风刮得厉害,残雪被卷上了天,也冻断了Ever的话。
到了车上,徐锐看他们垂头丧耳的样子也有点心疼,叮嘱道:“回去把手机关一关,别上网乱看,好好睡一觉,还有一周多的时间,明天可以在曼哈顿逛逛,然后世界赛结束,咱们新工作就可以开始了,文知,有个电竞综艺找你和盛绪参加,赛期没通知你们,我口头答应了,挺简单,当假期赚个外快。”
往常世界赛结束后就是转会期,而徐锐这时候给盛绪接了综艺,代表已经默许要续约了。
这也说明,徐锐对盛绪世界赛的整体表现是认可的。
茂义终于打起点精神想要活跃气氛了,他拍拍盛绪的座椅靠背:“可以啊炸药包,都能接到综艺了。”
电竞选手去拍综艺,说明是火到破圈了,这是好事,上了综艺知名度更高,退役后的生活也更有保障。
“没兴趣。”盛绪沉沉应了一声,帽檐拉得很低,将大半张脸都遮了进去,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茂义其实也没太多能量,这时候谁又能真的提起兴趣呢,他撇撇嘴,又靠了回去。
一路无话,回到了酒店。
赢比赛或许还能庆祝一下,输了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自然是各回各的房间。
盛绪终于有了和虞文知独处的空间,虞文知步伐挺快,没有平时的闲懒随意,盛绪跨步跟上,但脚步落地很轻,像是怕打扰到虞文知。
他偷瞄虞文知,觉得虞文知应该是在生气,但怪不得外面说虞文知性情温和,就连生气也只是沉默。
到了门口,盛绪耷拉着眼睛,绞尽脑汁想该怎么跟虞文知说第一句话。
虞文知换鞋,他就在后边等着,虞文知踩着拖鞋进去,他刚想跟上,却听虞文知不咸不淡地说:“站着。”
盛绪僵住,目光有些错愕地追着虞文知,像是没听清那两个字,脑中一片混沌。
虞文知根本没回头看他,但就像猜到了他的反应,又补了一句:“不会罚站?”
心口被猛地锤了一下,盛绪听清了。
罚站。
他上一次被罚站的经历,大概要追溯到四五岁的时候,再长大一点,就没人敢罚他了。
盛绪用力咬住下唇,把结痂的口子再
次压破,血渗了出来。
羞耻沿着神经蔓延至全身,他压着袖子的手都按得生疼,但两条腿就像焊在了地上,根本不敢动。
虞文知自顾自坐在了办公椅上,打开电脑的同时,轻轻朝他瞥过来:“靠墙边站。”
“......”
盛绪从未觉得这两步路如此难走,他额头青筋绷紧,拖着腿走到了墙边,做了他上学时都没做的事。
实在丢脸至极,趁虞文知没有更多要求,盛绪擅自把帽子扣上了,帽檐几乎扯到下巴,掩耳盗铃。
比赛回来是晚上五点,盛绪猜,应该站不了多久,马上就是虞文知该吃饭的时间了。
谁料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盛绪站的小腿微微刺痛时,门突然被敲响,屋外传来喻泛的声音。
“虞狐狸在不在,有空吗?聊聊吗?”
喻泛的嗓音偏清亮,无论何时都透着股开心的味道。
但盛绪此时很不开心,恨不得将这段声波隔绝掉。
然而事与愿违,虞文知被这声音喊的抬起了头,起身走了过来。
盛绪浑身肌肉都绷了起来,呼吸也猛地提到极致。
虞文知视若无物地越过他,把门拉开一条缝。
门外露出喻泛和晏汀予的脸。
喻泛笑嘻嘻:“虞狐狸,特意来安慰一下你。”
虞文知轻笑,挑眉问:“然后呢?”
喻泛从善如流:“顺便问一下QZ的事,本土赛区,通融一下呗。”
“进来吧。”虞文知让开一条路。
盛绪险些咬住了舌头。
下一秒,喻泛热情的跟他打招呼:“嗨小倔驴,这么客气迎接我。”
“......”盛绪拳头硬了。
一行人进了屋,盛绪还是不敢动,只不过头埋的更低,脸彻底垮了下来。
喻泛回头望去,表示诧异:“小倔驴,你还站在那儿干嘛呢?”
“......”盛绪牙磨得直响,很想把人扔出去。
“说说想知道什么?”虞文知轻描淡写的把话题接了过来,顺便剥开两块阿尔卑斯酸奶糖,含在嘴里。
盛绪听到糖纸揉搓的声音,就知道虞文知不打算按时吃饭了,那他沾凳子的时间也遥遥无期了。
盛绪不得不提起气,重新调整预期,让两条腿继续坚持。
晏汀予扳过喻泛直望向盛绪的脑袋,转而问虞文知:“今天的比赛,你们觉得QZ有破绽可抓吗?”
......
漫长的复盘和战术切磋,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喻泛和晏汀予道谢离开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盛绪也已经站了四个小时,小腿几乎没有知觉了,而痛麻感蔓延到了大腿。
倔强的本性让他说不出半个求饶的字,只好硬挺着。
他一下下压着手指骨节,模仿秒针的节奏,计算着时间,终于,虞文知的脚步声停在了他面前,计时也跟着停了。
虞文知伸手掀开他的帽子,对上一张憋得通红,满是不忿的脸。
虞文知掩下唇角的笑意,眼睛望着他,认真问道:“为什么罚你?”
盛绪仿佛小孩做错事被发现般扭过了头,唇抿的发白,但耳朵又红了一度。
这问题撕撕拉拉烫着他的神经,太折磨人了。
虞文知知道这话难以启齿,尤其是对桀骜不驯的十九岁AD来说。
他也不逼盛绪答,只是在漫长的等待后,确认盛绪已经充分了解了不听指挥的后果,他才压低声音调笑:“你粉丝怎么说的来着,再有下次,我们打手心。”
声音闯进耳窝,盛绪险些把队服抠出个窟窿,薄薄的脸皮已经红的快要滴血,肺里像一丝空气都进不去,他强忍害臊,艰难挤出一个又低又闷的“不会了”。
虞文知终于放过他,手指揉揉他又短又刺人的头发,温声笑问:“累不累,晚上想吃什么?”
一句温声软语,就这样轻易吹散了压在胸口的闷。!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