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秋听到母亲的怒吼声,惊慌地扔下笔,跑了过来。
拨开人群,挤进屋。
“妈,你来这干嘛?”
“清秋没你的事,一边去。”马翠萍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宋清秋,让她别碍事。
宋清秋没想到母亲知道自己外出申请批下来会有这么大反应,赶忙从中说和,“妈,你误会了,这事跟孙副队长没关系。是我求葛队长为我做主,孙副队长才给批的。”
“孙大福抓生产搞副业,哼,批条出自他手,我就认准他批的。”马翠萍油盐不进,什么都听不进去,连带着把宋清秋也给骂了,“你这丫头片子到底是谁闺女,啊?胳膊肘往外拐,吃里扒外的东西!”
孙大富很是无语,起身要走,马翠萍拦住他去路,非要讨个说法。
两人拉扯间,门外传来一声断喝,“行啦,宋清秋的外出申请是我让孙副队长批的,你有什么不满尽管跟我说。”
马翠萍顿时没了刚才那股子狂傲劲儿,“队长,没成想真是个误会。”她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接着又说,“队长,麻烦你把清秋外出的申请撤销了吧。”
“妈——”宋清秋急得直跺脚,“队长,卖剪纸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这是明天上交的钱。”从兜里掏出五毛钱放在桌上。
“说,这钱从哪嘎达来的?”马翠萍愤怒指着宋清秋质问,上手就要抢走那五毛钱。
葛队长厉声喝道,“放那!”
马翠萍吓得缩回手。
“马翠萍,孩子把钱放在桌上,就相当于交给了生产队。”葛队长倒剪着双臂走进来,怒瞪着马翠萍,“年轻人搞副业,我大力支持。今天我把话放在这,宋清秋的事我还管定了。”
一阵诡异的安静后,门口的议论声轰的炸开来,并伴随着阵阵的掌声。
“队长说的对呀,有手艺搞副业那是本事,我们羡慕都羡慕不来。”
“清秋,我们支持你。”
“对,我们支持你。”
孙大富讥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马翠萍闹来闹去,就是不想让宋清秋卖剪纸呗,你还是亲妈吗?”
“既然你们都想给宋清秋做主,这闺女我不要了,我权当没生她。”马翠萍被说得无地自容,她神情紧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冒出微不可查的细密汗珠。
在这待不下去了,转身向外走去,围在门口的人自动让出路,她嘴里骂骂咧咧出了门。
宋清秋望着屋内的狼藉,顾不上去追走远的母亲,闷头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东西,跟葛队长和孙大富连连道歉,“队长,副队长,事情因我而起,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妈最近疯病犯了,你们别跟我妈一般见识。”
她瞥了一眼砸瘪的搪瓷缸,“孙副队长,回头我买个新缸子给您。”
“算了,回去吧。”孙大富摆摆手,“别忘了明晚按时过来排练。”
葛队长冲着围观的人喊道,“都散了吧。”
众人一哄而散。
宋清秋叹了口气,疾步往外去追赶母亲。
一路追到家,可是没看见母亲的身影,她有些害怕了,跑去西屋,“奶,我妈呢。”
“还没回来。”杨桂兰看到孙女脸色不好,便询问,“出什么事了?”
“······”
杨桂兰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无奈叹声,“丢人呐,丢人都丢到家了。她是不精神呢,还是本来就不精神!”
宋清秋端起搪瓷缸灌下一缸子水,习惯性地看向地上。
鹤不见了!
她在屋内找了一圈,没看到鹤的影子。
又去了其他屋,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也没找到。
“奶——鹤呢?”
“哎哟,我没捋会儿。”杨桂兰努力思考着,“我去明远家跟明远妈闲唠了些时间,刚回来一会儿。”
“今上午你妈妈嫌鹤闹得慌,说要送走。”杨桂兰猛地想了什么,“哎哟,不会是······”
宋清秋顿时慌了,撒腿往外跑,在大门口遇上母亲和妹妹,“妈,我的鹤呢?”
“扔了!”
“扔哪了?”
“扔街上了。”看到女儿为了一只破鸟着急,马翠萍刚刚平息的怒火蹭地点燃,“刚才你帮着别人指责我,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见母亲的扬起了手,宋清娇眼疾手快拉住母亲胳膊,大喊,“姐,快跑。”
宋清秋抬脚就跑,身后传来母亲的冲天怒吼,“你这个死丫头,有本事死在外面别回来······”
宋清秋跑得飞快,母亲的声音被她狠狠甩在了身后。这几天与母亲摩擦不断,对于母亲让她做的事情十分抵触。
即便母亲反对她卖剪纸,她也决不会退缩!
她甩开腿,在街上搜寻丹顶鹤的身影。
前后街找了个遍,也没个踪影。
她着急得感觉自己的心像要跳出来一般,眼泪也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学着鹤鸣继续寻找。
何明远握着手电筒,骑着那辆二八大杠行驶在漆黑的路上,时不时按动一下车铃,提醒胡同里出没的人。
一个人影迎面走来,冲他高喊,“同志,有看到一只丹顶鹤吗?”
“宋清秋?”
宋清秋跑到跟前,借着手电筒投射出的光,看清来人。她语气焦灼,再次询问,“何明远,看到一只丹顶鹤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