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伟怕有问题,饭也不急着做了,拿了张小板凳坐在床边,仔仔细细的研究起来。
“应该不会是假的吧?”夏东伟不怎么确定道。
“应该不会。”夏希乐说。
“也是。”夏东伟想了下,道,“我妈,你奶奶,还是非常靠谱的。”
如果是假的,她不会留下给夏希乐。
只是,他转头去看儿子,“为什么是留给你,不是给我?”
“大概是奶奶比较喜欢我吧。”夏希乐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肉脸,歪头说,“看,我这么可可爱爱的。”
“……”夏东伟。
好吧,的确的可可爱爱。
“是,你最可爱。”夏东伟弹了下他的额头,“我们家你最可爱。”说完还转头去问宁轻,“是吧,小宁?”
宁轻:“……”
他看了眼咧嘴傻笑,拼命朝他眨眼睛的小破孩,点了下头,“嗯。”的确是最可爱。
“嘿嘿!”夏希乐顿时乐开了花。
“好了,这事先放放,明天爸爸就去找人问问,去哪里卖。”夏东伟边低声说边把东西收了起来,倒也没换地方,还是放回了夏希乐的小木箱子里。
然后郑重的把小木箱放回了衣柜里,“这可是咱家的宝贝,得看好了。”
“爸爸,你不用问了。”夏希乐挠挠侧脸,说,“我今天认识了一个人,他可以帮忙。”
???夏东伟一听就急了,“你不会和人说咱家里有这个吧?”他指了指了衣柜。
夏希乐点点头。
“你——”夏东伟想说夏希乐两句,但转念一想,夏希乐才五岁,能知道什么,但还是没忍住,过来点了点夏希乐的额头,“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他蹲下身,语重心长和夏希乐道:“爸爸跟你说啊,关于家里的钱财这些,不可以轻易的告诉外人,知道吗?”
“知道的,爸爸。”夏希乐鼓了鼓腮帮子说,“财不外露嘛!我又不傻。”
“你还知道财不外露啊?”夏东伟好笑的看着自家儿子,“那你怎么就把……那个给说了。”
夏东伟担心隔墙有耳,虽然他们很小声,但筒子楼嘛,保不齐就能传到隔壁,所以自动的把‘邮票’两字给换了。
当然是为了卖邮票方便啊,夏希乐心说。但他面上却道:“爸爸不用担心,余爷爷不是坏人。”
余启业如果是心术不正的坏人,也不能二十年后还屹立不倒。
“余爷爷?”夏东伟好奇,“你是在哪认识的?”
夏希乐就把今天的事情说了。
“J大的教授?”夏东伟沉思,大学老师,应该靠谱吧?
“嗯,大同哥也认识他。爸爸你可以先去打听打听。”夏希乐说。
毕竟是大额交易,有人担保会毕竟好。
“小宁觉得呢?”夏东伟问宁轻。
宁轻没想到夏东伟会问自己,眼睛有些发亮,他想了下,道:“可以先问问看。而且那个余爷爷不是教考古学的吗?正好也给他看看这张邮票是不是真的。”
夏东伟摸摸下巴,沉思了好一会,拍板决定,“那就这么办吧。我晚点先去打听一下那个余教授。”
“好哒。”夏希乐没意见。
宁轻也点头。
“行,那就先做饭吃。”夏东伟一锤定音。
“今晚要吃一餐大的。”
而余家,也正在说起夏希乐。
余启业吃完晚饭,坐到小院的摇椅上慢慢喝着茶,一边忍不住和老伴感慨,“就没见过这么聪明好玩的娃。”
“行啦!你都说一下午了,也不嫌烦。”
余启业的老伴名叫汪辛,也是J大的教授,教英文的。
“嘿嘿!那是你不懂。”余启业端着茶杯笑呵呵的。
他也是回家后才反应过来,夏希乐是识字的,而且不仅仅是认识‘一二三四……’这些个基础的字,而是能看懂杂志的那种。
他原本还对夏希乐说的,他哥哥可以看原版英文抱有怀疑,现在再一想,小的五岁就认识那么多字,大的早早学会英文也不是没可能。
本来只对夏希乐说的邮票一事感兴趣的,现在反倒期待起见夏家的两兄弟了。
说不得老来了,还能收个小徒弟教一教。
看余启业一脸期待的样,汪辛无奈摇摇头,老头子这是又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上了。
本来想劝两句让他悠着点,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现在退休了也没什么事,正好找点事做,免得一天到晚的没事干闲出病来。
“哎,对了。”汪辛想起了女儿家里的事,问道,“余珊有没有联系你,她家里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余启业脸上高兴的神色顿时收敛了不少,他放下杯子,道:“下午打过一个电话,说是再有一两天就处理完了。”
“唉!”汪辛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简直是无妄之灾,就是可怜了孩子,受那么些罪。”
“这也不能怪亲家。”余启业说,“都是那些人做事没底线,为了个调职名额,竟然能做出这些事来。”
说到这,汪辛更难受了,“也不知道女婿的调职会不会受影响。”
“应该不会。”余启业说。
汪辛却依旧放心不下。
“好了。”余启业拍拍自家老太婆的肩膀,道,“实在不放心,就给余珊打个电话问问。”
“你以为我不想打啊?”汪辛白了他一眼,她还不是怕亲家那边觉着他们有意见,让女儿为难。
“你就是想太多。”余启业说。
汪辛瞪他,“你不想太多你去打。”
“我不去。”余启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反正我不担心。这次调不回来就下次调呗。”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
“你忍心让你女儿守活寡,天天一个人带孩子啊?”汪辛气不打一处来。
“行啦行啦。”余启业见老妻真的气狠了,赶紧安抚,“我一会就问,一会就问,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汪辛睨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余启业:“……”
“行行行,我现在就去。”
老太婆,得罪不起啊!
·
叩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围在桌边吃饭的三人都有些惊讶。
“你们继续吃,我去开门。”夏东伟起身去开门。
“关春明?”
夏东伟一打开门就见老同学关春明站在门外,惊讶得不行,“你怎么来了?”
“顺路过来看看你。”关春明笑道。
“先进来。”夏东伟侧开身让人进来,然后和桌边已经停下吃饭站起身的宁轻和夏希乐介绍,“小乐,小宁,这是爸爸的大学同学关春明,来认识一下,叫关叔叔。”
“关叔叔好。”夏希乐笑眯眯的打招呼,并且趁机打量了一下夏东伟的这位同学。
关春明的身高和夏东伟差不多,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脸上笑容温和,身上穿着一件很衬气质的深灰色长款大衣,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斯文的文化人。
相对于夏希乐,宁轻则冷淡得多,“关叔叔好。”
“哎,好。长得真可爱。”
“谁是小宁,谁是小乐啊?”关春明笑问。
知道宁轻不爱说话,夏希乐奶声奶气道:“哥哥是小宁,我是小乐。”
“几岁了啊?”关春明又问。
夏希乐:“哥哥十岁,我五岁。”
“这么大了啊?”关春明忍不住和夏东伟感慨道,“真是时间不等人啊,一转眼,你儿子都十岁了。”
“等等,不对啊,你不是才结婚六七年,孩子怎么就十岁了?”
“……”
夏东伟不太想在宁轻面前提他妈妈的事情,就含糊道:“小宁是一个朋友的孩子,寄宿在我这。”
关春明听出夏东伟不想多说,也就没再追问,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一人递了一个,“说是过年红包有点迟了,就当是叔叔给你们的一点见面礼。”
夏希乐没接,抬头看向了夏东伟,后者道:“拿着吧,谢谢关叔叔。”
夏希乐这才接过红包,“谢谢关叔叔。”
宁轻也道了谢。
“不用客气。”关春明笑道。
注意到桌上还没吃完的饭菜,他赶紧对夏东伟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你们先吃饭吧,不用管我。”
“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夏东伟问。
关春明摇摇头拒绝,“不用,我吃过才来的。”
“那行,你先坐会,我们马上就吃完了。”因为一起住过宿舍,夏东伟也就没和关春明太过客套。
给他倒了水,又拿了椅子过来让他自便,就招呼两孩子继续吃饭。
关春明低头看了一眼椅子,又站了一会才坐下。
他随口问道:“怎么不见弟妹?没来吗?”
夏东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夏希乐,发现他半点没受影响,见他看过去还朝他笑了笑,腮帮子因为吃着东西,一鼓一鼓的,显得那张小脸更加肉嘟嘟的,可爱得紧。
他收回视线,道:“离婚了。”
关春明一怔,“离了?”
“嗯。”
“怎么回事?”关春明问。
虽然和夏东伟不经常见面,但夏东伟几乎每个月都给老婆寄东西的事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不明白怎么说离就离了。
夏东伟给出了万金油答案,“性格不合就离了。”
“这……”关春明还想问些什么,但顾及到还有两孩子在,他还是把话给吞了回去,等晚点再私下问夏东伟吧。
“行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
“谢啦!”
因为有客人来,三人吃饭速度加快了不少。
吃完后,宁轻自觉收拾碗筷去洗,夏希乐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夏东伟这次没拦着,让两孩子去忙活,自己则招待起关春明。
“最近怎么样?”夏东伟问关春明。
“还是老样子。不过……”关春明看着夏东伟,有些不满道,“老夏你可真不够意思。”
夏东伟莫名,“我怎么就不够意思了?”
关春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缺钱怎么不和我说?要不是褚兴国给我打了电话,我还不知道你宁愿找他借钱都不找我。”
褚兴国这个‘叛徒’,夏东伟默默问候了一遍老友。
“不是,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说到这,关春明还真有点生气,“不就是去年年底我找你跳槽你没答应嘛?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让你有事不找我吗?”
正准备推门的夏希乐猛地顿住脚步,跳槽?
他记得宁轻说过,夏东伟是在换了新工作后出事的。
所以,是他想的那样吗?
“老关……”夏东伟也知道是自己矫情了,但他当时的确是拒绝了关春明的高薪挖角。
他做不到一边拒绝人家给的高薪,一边去问人借钱。
“抱歉。不是不找你,而是事情已经解决了。”夏东伟说。
“找同事借的吧?”关春明倒是没怀疑夏东伟解决事情的能力,从大学时他就知道,夏东伟脾气温和,人缘好,要和同事朋友借个五千块不难。
会和褚兴国开口,大概是觉得褚兴国一个人就能借出来,而且褚兴国不太缺钱。
“我给你拿了一万,先把同事的先还了吧。”关春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币递给夏东伟。
见他迟迟不接,关春明催促,“快拿着啊。还是你不把我当朋友?”
“不是。”夏东伟赶紧否认。
他真是被关春明的这一系列操作给搞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钱肯定是不能拿的。
因为他不打算说邮票的事情,所以也就没否认和同事借钱。
他摆摆手道:“钱是真的不用,你赶紧收起来。”
“别客气,你知道的,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关春明上前两步,想要直接把钱塞夏东伟手里,被夏东伟躲开了,“别别别,老关,没骗你,是真的不用。”
“怎么就不用了?”
“我已经和厂领导申请预支工资,过两天就能下来,到时候再还给他们就行,不差这两天三天的。”
“你领导现在是孙正荣吧?”关春明显然是了解过,“他能给你批?”
他在工作中碰到过孙正荣,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夏东伟和他发生过龃龉,他能让夏东伟好过才怪。
“按规章制度办事,厂里又不是他的一言堂。”夏东伟说。
何况在孙正荣上面还有厂长,厂长那人虽然很佛系不怎么管事,但事情找到他那里,他应该会处理。
见夏东伟死活不接,关春明叹了口气,“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夏东伟笑笑没说话。
“算了,不要就不要吧。”关春明把钱收了起来,“还没问你呢,怎么突然就离婚了?”
“也没什么。”夏东伟说,“她不愿意跟我来海市,我这专业回去也找不到好工作,所以……”他摊了下手,没再说下去。
“这的确是个问题。”关春明本身就是八、九岁的时候才和妈妈从老家来海市找他爸的,所以很理解。
这种事情也没谁对谁错,端看个人选择。
“没事,”关春明拍拍夏东伟的肩膀,安慰道,“以后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
“算了吧。”夏东伟苦笑道,“我带着两孩子,就不祸害人家了。”
“两孩子?”关春明怔了下,“那个不是暂时寄宿在你这而已吗?你还得包.养啊?”
夏东伟:“这事说起来复杂,不说了。你只要知道他以后会一直在我这就行了。”
见夏东伟不愿意说,关春明也很有眼力劲的没再追问。想了想,干脆将话题转回了工作上,“我还是那句话,我的公司随时为你敞开大门,想什么时候来都行。”
“当然,要是工资不满意的话,也可以再谈。”
夏东伟知道关春明是为了自己好,他拍拍关春明的肩膀,由衷道:“谢了,兄弟。”
关春明‘切’了一声,“真把我当兄弟,下次就别那么客气。”
“知道啦。”夏东伟笑。
“真不考虑跳槽吗?”关春明不死心的问,“你现在可是要一个人养两孩子,就你那点工资可不够看。”
这次夏东伟没有马上拒绝,而是沉默了下来,这的确是他担心的事情。
虽然有邮票,但他也有点担心,如果邮票是假的呢?而且就算是真的,他也不能靠着邮票坐吃山空。就像关春明说的,他的那点工资,要在海市养两孩子根本不够。
他希望能给两孩子更好的生活,让他们接受更好的教育。
所以还是得换一份工资更高,更有发展前途的工作。
关春明见他沉默就知道有戏,也没催促他。
半响,夏东伟道:“我考虑一下。”
关春明的嘴角立刻翘了起来,“行,你慢慢考虑。”
“只是我有些担心做不了你公司的事。”夏东伟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我毕业后一直做的都是饮料方面的,对保健品了解不多。”
“没事。”关春明一点都不担心这个,“虽然饮料和保健品听着差别有点大,但实际上差不多。一个是好喝,一个是在好喝的基础上,加上保健功能,目的是一样的。”
夏东伟沉思了一下,道:“我只能说试试。”
“放心吧,你肯定能做好。”关春明很有信心的说。
不说别的,就夏东伟这些年主导研发出来的几款饮料,就让饮料厂赚了个钵满盆满。
这样的人才,也就只有饮料厂那些傻子才会把孙正荣放到夏东伟顶头上司的位置上。就差明着说要把夏东伟赶走了。
不过正好给了他机会。
只要夏东伟来了他们公司,加上他的营销,公司火起来是迟早的事。
又聊了几句,关春明就提出了告辞,“没事我就先撤了。”
时间不早了,夏东伟也没挽留,“行,我送你下去。”
门外,夏希乐转身往水房那边跑。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原本清亮的眼睛也黑沉沉的。
如果他听到的信息没有误差,那关春明应该就是上一世害了夏东伟的人。
关键时刻雪中送炭,夏东伟应该会非常信任关春明,所以对方如果动手段让夏东伟背锅,会很容易。
被信任的人背叛,被迫背负数条人命,夏希乐不知道夏东伟是怎么走上的那栋高楼,又是在怎样的绝望下,最终选择了一跃而下。
以死明志。
而见证了这一切的宁轻,又是怎么在接连的失去亲人之后,独自长大。
在报复的事情上,宁轻一语带过,只说那些人都付出了他们该付的代价。
可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孩子,是怎么在几年间,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
其中艰辛,不得而知。
宁轻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转头看过去的同时伸出了手,“给——”
他的话乍然而止,因为夏希乐直接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腰,脸也埋在他身前。
“……”
宁轻浑身一僵,下意识想要把人推开,却在感觉腰上的手越收越紧时停下了动作。
很明显,小破孩不对劲。
是哭了吗?
只是为什么?
宁轻想伸手揽人又发现自己的手湿哒哒的,只能虚虚扶着,“出什么事了?”
声音是罕见的温和。
夏希乐一边平复情绪,一边委屈道:“走廊上有老鼠,很大。”
“……”
宁轻有些迟疑,“你怕老鼠?”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村里的时候,老鼠很常见,怎么不见他怕?
夏希乐当然不怕,只是现在只能承认,他点点头,“嗯,怕。老鼠会咬脚指头。”
“……”宁轻有点想笑。
他还以为小破孩天不怕地不怕呢,没想到会怕老鼠。
宁轻看了眼还湿着的手,动了动脚,“我送你回去。”
“哦。”夏希乐松开手,揉了揉眼睛。
他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已经差不多平复下来。
“谢谢哥哥。”
宁轻低头看了看情绪不怎么高的小破孩,有点想摸摸他的脑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走吧。”他说。
“嗯,”夏希乐点点头,刚想转身往外走,余光就瞥到了已经洗好的碗,他顿了一下,道,“哥哥,把碗拿回去擦吧。”
因为要放到碗柜里,所以洗好后,要擦干水渍才行,不然碗柜容易发霉。他刚刚就是要回去拿干的擦碗布,没想到听到了些东西,急急忙忙跑回来,布当然也没拿。
宁轻想了想,道:“好。”
两人回到家,夏东伟刚好送完关春明回来。
“洗好了?”他接过宁轻手上的盘子,“辛苦了。”
“还没擦水。”宁轻说。
夏东伟:“没事,我来。”
转头想要拿擦碗布,就发现夏希乐进来后一句话都没说,就一个人坐到了桌子前,看着背影都觉得没什么精神。
“小乐怎么了?”他小声问宁轻。
宁轻也看了一眼那小背影,眼睛里划过一点笑意,“刚见到老鼠,吓到了。”
“这样啊。”夏东伟放下东西走过去,一把就把夏希乐抱了起来,还往上颠了颠,“不就是一只老鼠吗?怎么还被吓到了啊?”
夏希乐抱住夏东伟的脖子,脸也贴了上去,还是温热的。
真好。
“因为老鼠很大。”还很可恶。
他说。
小奶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夏东伟顿时心疼得不行,一边轻拍他的后背安抚,一边安慰道:“好好,不怕了,爸爸在呢。”
“一会爸爸就出去把老鼠都赶走,以后就没有了,别怕啊,乖。”
“谢谢爸爸。”夏希乐吸了吸鼻子。
要不是上辈子宁轻已经为夏东伟报过仇,让关春明付出了代价,他是真想再动一次手。所以这一世,那个关春明最好没起什么坏心思,否则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等情绪恢复平静,夏希乐对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怕老鼠要爸爸抱什么的,实在太羞耻了。
他挣扎了一下,“爸爸,放我下来。”
“不哭了?”知道儿子已经恢复,夏东伟故意问他。
“爸爸!”夏希乐有些恼羞成怒,“我没哭!”
“好,没哭。”夏东伟把人放下来。
夏希乐赶紧跑回桌子前,假装继续看书。
夏东伟摇摇头,准备去把碗擦了,就发现宁轻已经弄完。
他也没敷衍夏希乐,找了个手电筒出来,真的出去赶老鼠了。
隔壁住着的邻居见状,出来问怎么了,得知有老鼠后,纷纷加入了驱赶的行列。
毕竟家里东西不少,真让老鼠祸害了不得心疼死。
最后还真让他们赶跑了好几只老鼠。
夏希乐:“……”
他这也算是造福了一下左邻右舍吧?
夏东伟回来后,又烧了水让两孩子洗了澡。
等忙完,他才道:“我出去一趟,你俩自己在家可以吗?”
宁轻和夏希乐都猜到夏东伟可能是去打听邮票的事,都点点头表示没事。
“行,那你俩乖乖在家待着,我很快回来。”
“好的。”
“如果困了,就自己在屋里洗漱睡觉,不要轻易给人开门,知道了吗?”
“知道啦!”
“乖。”
夏东伟走后,宁轻坐在床边看夏希乐今天买回来的报纸。
不知过去多久,面前突然多了一只干干净净的蓝底花纹瓷碗。
“哥哥,给。”夏希乐把碗往宁轻面前递了递。
宁轻有些惊讶,如剑般的眉毛挑起,“给我?”
“嗯。”夏希乐点点头。
“为什么?”宁轻问。
“你不是喜欢古董吗?”夏希乐说。
宁轻:“……”
他想说,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喜欢古董?
夏希乐没发现宁轻变幻莫测的脸色,继续道:“这个虽然不是古董,但长得和古董一样。”
宁轻低头看去,别说,还真的挺漂亮的。
“你别嫌弃它便宜啊。”夏希乐见宁轻一动不动,也不接过去,就以为他是嫌弃。
他挠了挠侧脸,学着后世网上看到的那些甜言蜜语,奶声奶气的哄道,“哥哥,你先拿着这个,等以后我有钱了,你就可以拿这个来和我换真的古董了。”
“真的,我发誓。”夏希乐举起三根手指。
宁轻抬眸,探寻的视线落在夏希乐的脸上。
因为仰着头,有细碎的灯光洒落在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像是缀满了夏日的星辰。
很漂亮。
他接过瓷碗,“好。”
夏希乐立刻眯眼笑了起来,那高兴的模样倒不像是送礼物的那个,反倒是像收礼的。
“哥哥喜欢吗?”
“嗯。”
“那哥哥开心吗?”
开心吗?应该……开心的吧?宁轻想。
他点头,“开心。”
“太好啦!”
夏希乐傻笑起来,“嘿嘿!”
傻子,宁轻腹诽了一句。
他打开角落里的行李箱,把碗放进去收好,关箱子时他突然顿了一下,清冷的眸子沉沉的看着角落里的一个小盒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他合上箱子朝夏希乐走了过去。
夏希乐正盘腿坐在床上,打算翻一翻新杂志,冷不丁的脖子上就被套了个东西。
他蓦地抬起头,就见宁轻正微垂着眼眸,神态认真的把什么东西塞到他的衣服里。
下一瞬,一个冰冰凉的东西便贴到他的皮肤上,把他冻得打了个寒颤。
宁轻给他戴了什么东西?夏希乐不解的喊了宁轻一声,“哥哥?”
宁轻的脸色突然变得有点冷,“戴着,不许脱。”
“啊?哦。”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夏希乐还是乖乖应了下来,反正宁轻又不会害他。而且这可是宁轻送他的第一件东西。
想到这里,他立刻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来,眼睛弯成月牙形。
然后奶声奶气道:“谢谢哥哥。”
宁轻含糊的‘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直接去倒了水洗漱。然后上床躺到了最里面,几乎是贴着墙睡下。
在夏希乐看不到的角度,宁轻抿了抿紧绷的唇线,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玉坠子给小破孩。
明明他收到的只是一个好看点的碗而已。
算了,宁轻安慰自己,大不了以后找小破孩换个值钱点的古董。
最好是让小破孩心疼的那种。
夏希乐摸了摸胸前的坠子,猜测应该是个小葫芦。
他转头看看宁轻又看看自己腿上的杂志,思索了半秒,然后果断的选择了宁轻。
刚来海市的哥哥还很脆弱,肯定会感觉到不安,特别是在睡觉的时候,所以他得陪着。
他要给哥哥最温暖的抱抱。
夏希乐把书往桌上一放,就跑去刷牙洗脸,然后很快爬上床钻进被窝里,贴着宁轻躺下。
温软的身子贴上来,宁轻蹙眉,下意识就要把人推开,却在这时听到了身后人软软糯糯的说:“哥哥晚安。”
宁轻手一顿,这一顿,就再也没能抬起来。
直到身后传来绵长的呼吸声,他才无声的道了一句,“晚安。”
睡得迷迷糊糊时,他还在想,明明已经好几天没喝牛奶,为什么小破孩身上还有奶香味?
等夏东伟办完事回来,就发现两孩子已经互相依偎着熟睡过去。
夏东伟无声笑了笑,俯身给他们掖了掖被角,也加快速度洗漱完回来睡下。
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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