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工来上班了？”
见到夏东伟,熟悉的同事纷纷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夏东伟笑着和人寒暄了几句，就说有事先走了。他得赶紧把预支工资的事情给落实了，不然明天还真拿不出一万块来。
有同事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八卦道：“哎,也不知道夏工知不知道李主任已经调岗的事。”
“那肯定得知道啊。”另一个人道,“通知都贴布告栏好几天了。”
“那他不是一直在请假嘛。”
“放心，肯定有人告诉他了。”
“哎,我听说夏工和孙主任以前吵过架，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孙主任想要不按规章制度办事呗！产品还没完成质量检测就想投入市场,那夏工能同意吗？”
“这倒是。那孙主任会不会给夏工穿小鞋？”
“这……应该不能吧？”
“难说哦。”
……
夏东伟快步走到主任办公室门前,然后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夏东伟蹙了下眉,这声音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他狐疑的推开门走进去,然后就发现办公桌后坐着的,并不是他要找的李主任,而是和他有过过节，曾经被他训斥过的,总部的销售孙正荣。
“怎么是你？”
孙正荣正在看文件,闻言抬起头来,见是夏东伟后，他放下笔,靠到椅背上好整以暇道：“夏工没看通知啊？”
夏东伟打量孙正荣的神态，心里突然生出了点很不好的预感，但他面上却没什么变化,语气平静道：“刚休假回来，还没来得及去看。对了，李主任不在吗？”
孙正荣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他已经开始期待夏东伟得知事情真相时的表情了，肯定特别的精彩。
他可没忘记，当初在总部的会议上，夏东伟是怎么当着领导的面驳斥他的。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不可一世的夏工竟然落到了他手上。
夏东伟等了一会没听到回答，微微蹙了下眉，正想着是不是去问其他人，就听孙正荣洋洋得意的开口道：“李主任已经调岗去总部，所以从这个月开始，他原先的工作，由我接手。”
“！”
担心之事成真，夏东伟瞳孔微缩，看来今天的事情不会很顺利了。
“哎，倒是我忘了。”不等夏东伟说话，孙正荣就拍了一下脑门，懊恼道，“夏工一直在休假，肯定没看到通知。”
“抱歉啊，是我的工作没做到位，我应该亲自通知夏工的。”
“孙主任言重了。”夏东伟稳了稳心神。先不说以后孙正荣就是自己直属领导，就是为了预支工资的事情，他也得低头。
他笑了下，道：“是我的问题。”
孙主任看着他，似笑非笑道：“真是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能听到夏工承认自己有问题，还真是难得。”
夏东伟垂在身侧的指尖蓦地收紧又松开，他笑了笑，没说话，算是担下了孙正荣的指桑骂槐。
孙正荣抬了下下巴，“坐下说吧。”
“谢谢。”夏东伟掩上门，坐到孙正荣对面。
“不知道夏工找我有什么事？”孙正荣语气‘居高临下’的问。
夏东伟看了他一眼，道：“我想预支一下今年的工资。”
“预支工资？”孙正荣脸上笑意渐深，“可以啊，按流程写申请就行。”至于最后批不批，时间多久，那就不知道了。
“申请已经写好。”夏东伟把提前写好的申请书递到孙正荣面前。
孙正荣拿过去，“五千？”
“是。”夏东伟点头。
“好，我知道了。”孙正荣放下申请书，对夏东伟道，“你先回去吧，我会尽快核实的。”
“抱歉孙主任。”夏东伟道，“这钱关乎我家孩子上学，所以要得比较急，能不能请你现在就签字？”
“夏工，”孙正荣叫了他一声，说，“我不管你是谁，什么职位，只要是单位员工，就得按规章制度办事。”
“这话是你说的吧？”
“……”夏东伟面色僵硬道：“是我说的。”
“那怎么夏工会说出‘请你现在就签字’这话来？”孙正荣笑问。
“抱歉。”夏东伟硬着头皮道，“事情比较……”
“夏工。”孙正荣打断他的话，“我们还是按规章制度办事吧，你申请已经交上来，我会按正常流程核实审批。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处理的。”
“孙主任，以前……”
“好了。”孙主任摆摆手，一副我不和你计较的表情，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我觉得夏工说的也不错。”
“就这样吧，啊，我这还有事情忙。你呢，也赶紧去工作吧，这休假了好些天呢，可别因为个人耽误了整个部门的工作进度。”
这就是没有任何情面可说了。
夏东伟没再和孙正荣纠缠，起身告辞离开。
孙正荣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心情非常好。
所以说啊，做人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
从孙正荣那里出来，夏东伟直接转去了厂长办公室，想要直接越过主任预支工资。到了门口却被告知厂长今天去总部汇报工作了。
夏东伟苦笑，还真是倒霉到家了啊。
深呼吸了一下，他调整好情绪，回了自己的工位。
本来不想借钱的，现在看来，不借也不行了。
只是不知道和谁借比较合适。
不然和同事借？但夏东伟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和他熟识的同事，基本上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要养，他就不去打扰人家了。免得再引起什么家庭矛盾，他罪过就大了。
朋友的话，都是以前大学的同学朋友。
思索片刻，终于找出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夏东伟环顾一圈，发现其他人都去实验室了，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他想了想，干脆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
“喂，哪位？”对面很快接了起来。
“兴国，是我。”
“老夏？”褚兴国原本是闲适的摊在椅子上的，一听是夏东伟立即坐直了。
“你回海市了？”
“对。”
夏东伟问：“有时间吗？找你有点事。”
“什么事？你说。”褚兴国是典型的北方汉子，大大咧咧道。
夏东伟深呼吸了一下，说：“想找你借点钱，急用。”
“要多少？”褚兴国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不用。”夏东伟烦躁的情绪因为褚兴国的话平静下来，“就是孩子上学的借读费还差一点，所以……”
家里也有孩子上学，所以褚兴国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等等，孩子的借读费？
他惊讶道：“你把孩子带海市了？”
“嗯。”
“早该带来了。”褚兴国非常赞同道，“夫妻两地分居真不是长久之计，容易离婚。”
夏东伟苦笑，可不就离了吗？
不过如果没离婚，他也带不来小乐。
所以他赞同道：“你说得对。”
“嘿嘿，”得到夏东伟的赞同，褚兴国兴奋的笑了两声，说，“你早该听我的了。”
“是。”
“还差多少啊？”褚兴国问。
夏东伟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哑声道：“五千。”顿了下，他又补充了一句，“你看你能借多少吧，没有也没关系。”
“说什么呢？”褚兴国不满的嗔了他一句，然后嘚瑟道，“也不看看我是谁，你兄弟我就是再穷，五千也还是拿得出来的。”
话音落下，夏东伟一下就想到了大学时褚兴国在宿舍里臭屁的样子。
“是，你最厉害。”他笑说。
“必须的。”褚兴国拍拍胸口，“也不看看我关二爷是谁。”
夏东伟失笑，配合道：“是，关二爷史上最强。”
褚兴国顿时乐了，但还是故作谦虚道：“也没那么夸张。”
夏东伟摇摇头，看来就算是结婚当了父亲，这性格也不会改。
“怎么给你？急吗？”褚兴国问。
“有点急，马上开学了，再不办好怕来不及。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拿。”
褚兴国想了想，问道：“你现在是在XX区XX路那边吧？”
“对。这边是分部。”夏东伟说。
“那正好。我晚上会去你那个区办事，到时候我直接给你送家里去，你把家里地址给我就行。”
“会不会太麻烦？”
“不会。”褚兴国笑道，“拐个弯的事，正好也看看嫂子和孩子。”
夏东伟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已经离婚，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等见面了再说吧。
“你家地址给我一下。”
夏东伟报了自家地址，“在四楼，你到了问一下就行。”
“行，那先不说了，我这还有工作要忙，见面聊啊。”
“好，谢谢。”
挂断电话，夏东伟缓缓舒了口气。
紧绷了大半天的神经也终于缓和下来。
他默默在心里算了一下，有褚兴国借的五千，再加上他手上的七千，交完小宁的借读费，还剩下两千多一点，应该足够交小乐的学费和小宁的学杂费了。
至于搬家，夏东伟叹了口气，估计是真的搬不了了。
毕竟还有后续的各种花费。
然后他算了算发现，单单靠他这点工资，还真的有可能养不活两孩子。
算了，先过眼前这一关，再想以后，大不了换个工资高的工作。
因为得了褚兴国的准信，夏东伟放心的开始处理起落下的工作。
叮铃铃！
夏东伟边看实验记录边接起电话，“你好。”
“老夏。”是褚兴国。
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对，犹犹豫豫的，和平时爽朗的样子不太像。
夏东伟心底顿时有了猜测，他攥了攥手指，稳住心神，平静的道：“兴国怎么了？”
“抱歉。”褚兴国有些难以启齿，“之前答应借你的钱……”
褚兴国没说完，但夏东伟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他笑了下，道：“没事。”
“对不起啊老夏。我也是刚刚去取钱的时候才知道，我老婆前不久背着我把钱都取出来借给娘家了。所以我……”
“没关系，又不是什么大事。”夏东伟安慰道。
“可是……”
褚兴国还想说什么，被夏东伟打断了，“真没事，我再找别人借就好了，不用太在意。”
夏东伟这么说，褚兴国更难受了。他想了想，道：“要不你等我一会。”话筒里传来椅子移动的声音，“我现在就去和公司预支工资，马上给你送过去。”
“不用！”夏东伟急忙阻止他，“真不是什么大事，我问其他朋友借就可以了。”
“真的能解决？”褚兴国不怎么确定的问。
“废话。”夏东伟强硬道，“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朋友。”
“这倒也是。”听到这，褚兴国心里也好受了一点。
“那要是有问题，你再给我打电话。”
“好啊。”
“哎，对了。”临挂断前，褚兴国突然想起什么，对夏东伟道，“你要不去找找关春明？我听说他自己办了一个公司，专门卖保健品的。五千块对他来说应该没问题。”
夏东伟想说，他知道。
他原本的第一选择就是去找关春明，两人以前在大学时是舍友，关系不错。但年前关春明来找过他，希望他跳槽到他的公司，被他拒绝了，所以有点不好意思找对方。
“我会考虑的。”他说。
“行，那我挂了。”
“好。”
电话挂断，夏东伟捏了捏眉心，今天出门绝对是没看黄历。
食指在桌面上轻敲。
咚！咚！——
难不成真的要去找关春明？
——
“大同哥，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家可以的。”在猜到夏东伟缺钱后，夏希乐没在外面多待，和闵大同的奶奶打了声招呼，就让闵大同送他回家了。
只是没想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还好出门前夏东伟很有先见之明的给了他钥匙，不然他连门都进不去。
“等师父回来我再走。”闵大同自己找了张凳子坐着。
放这么个可可爱爱的弟弟在家，他可不放心。
“饿不饿？要不要哥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夏希乐摇摇头。
他想了想，给闵大同拿了本夏东伟的书，“那大同哥你看会书，我去洗个东西。”
闵大同本来都翻开书了，听到后面立刻把书重新合上，撸起袖子就问:“要洗什么？哥帮你洗。”
夏希乐看他那架势看得好笑，不过他拒绝了闵大同的好意。
因为如果东西真的跟上辈子他见过的那个一样的话，他是要当礼物送给宁轻的。既然是礼物，当然要自己亲自动手。
所以，“不用啦大同哥，我想自己动手。”
闵大同见他坚持，也没再强求，“那我给你烧热水，免得冻着。”
“不用。”夏希乐不想太麻烦人，“用冷水就行了。”说完，他快速的从小背包里翻出了那个小破碗，然后又去找抹布，准备拿去外面水房的水槽清洗。
“你还真打算要这个破碗啊？”闵大同还以为夏希乐是心血来潮，很快就忘了，没想到他真的把破碗给带了回来，还要亲自上手清洗。
“对啊。”夏希乐应得毫无压力。不然他干嘛那么费劲的拿回来。
闵大同：“……”
恕他年纪大了，跟不上小孩子的思维。
见夏希乐一手拿碗一手拿抹布就要往外走，他赶紧拉住人，“等等。”
“嗯？”夏希乐疑惑，“怎么了？”
“我先帮你把衣服袖子弄一下，不然一会全沾了水。”
“谢谢大同哥。”
“不用客气。”闵大同弯下腰，很快给他弄好，又揉了揉他的脑袋，道，“行了，去吧。”
“好哒！”
水房里，夏希乐踩在小板凳上，吭哧吭哧洗着小破碗。
原本看着黑乎乎的，很脏，夏希乐还以为会很难清洗，都已经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没想到开水龙头冲一冲就干净了。
估计就是沾了灰尘，那个老乞丐又不洗的缘故，才导致外表看起来那么脏。
而随着清洗干净，瓷碗的本来面目也露了出来。
如果说初见时只觉得有些相似的话，那现在洗干净了之后，是真的和上辈子宁轻收藏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当然，宁轻收藏的那个是真品，价值几千万。而他的这个，只花了2块2，还是强买强卖来的。
但也没办法，谁让古董那么贵呢，他现在穷，也就能让宁轻玩玩假的。
不过等他有钱了，一定给哥哥买真的。
闵大同在一旁看着焕然一新的碗，也有些惊讶，“没想到洗干净了那么漂亮。”
“是吧？”夏希乐开心得不行，“2块2，没亏。”
闵大同想说，菜市场里只要三毛一个，但见夏希乐那么高兴，他也就没泼冷水。
“是没亏。”
回到家里，夏希乐笑着把碗擦干收了起来，他敢肯定，他哥哥收到这个礼物一定会很开心。
就是不知道那两个人去哪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唉！要是能有手机就好了。
“叹什么气？”闵大同好笑的问道。
“没啥。”夏希乐仰着小脸，说，“大同哥，我们看书吧？”
“好啊。”
夏东伟刚走到家属院门口不远，就见到了坐在马路边的宁轻。
小孩双手插兜，伸着两条大长腿，很有街头范儿。
他笑了下，快走几步过去，“怎么等在这？不冷吗？”
宁轻本来在发呆，一听到夏东伟的声音就倏地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更是一瞬不移的落在夏东伟带笑的脸上，他迫切的想要看出些许端倪来。
“不冷。”
夏东伟抬手揉了把他的脑袋，笑道：“不会在这等了一下午吧？”
“没有。”
“拿到钱了吗？”宁轻看着夏东伟，迫不及待的问道。
夏东伟张了张嘴，想说拿到了，但对着宁轻看似凌厉，却纯粹的眼睛，他发现自己无法说谎。亦或者说，宁轻的那一场眼泪，让他不忍对他说谎。
“还没有。”夏东伟抬手揽住宁轻的肩膀，带着人往前走，边解释道，“厂长今天去总部开会，要明天才回来，所以得等等。”
宁轻测过头去看夏东伟，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却只看到了一脸的温和。
“你不担心吗？”他问。
夏东伟看过来，“担心什么？”
“如果预支不到工资……”
夏东伟笑了下，收回了视线，“如果预支不到，那就去找朋友借，你夏叔在海市混迹那么多年，总得有那么几个朋友吧？是不是？”
宁轻抿了抿唇，“其实……”
“别再说什么你不读书的话。”夏东伟打断他。
“不是这个。”宁轻低下头，盯着地上凌乱的地砖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回松云县上学。”
夏东伟顿住脚步，“小……”
“你听我说完。”宁轻恳求的看着夏东伟。
夏东伟无奈，真是拿这小孩半点办法都没有，“你说。”
“松云县小学的校长很好说话，我可以和他约定，我不去上课只考试，这样的话，既不耽误学业，也不用花那么多钱。等小学毕业，有钱了，我再在海市念初中。”
这是他下午在菜市场帮人搬货时，想出来的办法。
他可以努力的挣钱，两三年后肯定能攒到上初中的钱。
他期待的看着夏东伟，见对方久久不回答，他忐忑的叫了一声，“夏叔？”
“倒是个好办法。”夏东伟说。
宁轻眼睛一亮，嘴角也悄悄的翘起，他就知道这个办法好，“那就这么说……”
“可是我不同意。”
夏东伟揽着人继续往前走，“小宁，你还没意识到一件事。”
“什么？”
“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夏东伟缓声和他道：“如果预支不到工资，我可以去借钱。如果真的倒霉到一分钱也借不到，我们还可以去看别的学校。”
“别的学校？”
“对，会去今天早上的学校是因为离我的工作单位近，方便你上下学。海市是个很大的城市，也就意味着这座城市里有很多的学校，你要知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所以也不是每一所学校都和早上的那个一样。”
“或许会有一个借读费没那么高的呢？亦或者，它可以分期交呢？再不济，学校为了招生，有优惠政策。也有可能，他们觉得你聪明，成绩好，免费招你呢？”
“你看，除了你说的办法，我们还有很多备选方案，是不是？”
宁轻没说话，但亮晶晶的眼睛已经说明，他把话听进去了。
“好了。”夏东伟拍拍他的后背，“不用太担心。就算最后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我们不是还能回老家嘛？”
“你喜欢三石村吗？”
宁轻点点头。
“夏叔也喜欢。”
“可……”
“没那么多可是。”夏东伟若有所思的偏头打量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多问题呢？都快赶上问题儿童夏希乐了。”
“啊，”说到夏希乐，夏东伟一拍脑门，“忘了小乐了，也不知道回家没有。”
他拉着宁轻小跑起来，“快点快点，我们再不回去，小乐要在家哭鼻子了。”
“我跟你说，一会他要是哭了，你负责哄。”
宁轻：“……”
想了想小破孩哭唧唧的样子，宁轻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哄就哄吧。应该不太难哄吧？
“东伟回来了？”一楼有人和夏东伟打招呼。
“是啊。”夏东伟朝对方点了下头，“吃饭了吗？”
“哪有那么快。”对方打量了一下夏东伟旁边的宁轻，试探道，“这就是寄宿在你家的小孩啊？他……”
“哎，嫂子我家孩子还在家等我呢，先走了啊，有空再聊。”说着，夏东伟拉着宁轻快步走向楼梯，速度快得让人想拦都拦不住。
“哟，跑那么快干啥？还怕人问几句啊？”
“估计有啥隐情不能让我们知道吧。”
……
夏东伟直接装在没听到，还和宁轻道：“就当耳旁风了，吹过就过了，平时也不用搭理他们。要是有人欺负你，和夏叔说。”
“嗯。”这种话宁轻从小听到大，早就免疫了。
“还有啊。”夏东伟一边上楼梯还不忘一边小声和宁轻交代，“咱们偷吃冰激凌的事情千万别说漏嘴了。”
“知道。”
宁轻想说，只有你才会说漏嘴。
阿嚏——！
夏希乐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问闵大同，“我好像听到爸爸的声音了。”
“是吗？”闵大同闻言侧耳去听，只能隐隐听到楼下那些婶子婆子的说话声。
“我没听到。”
“没听到什么？”夏东伟推门进来，宁轻跟在后面。
“爸爸！哥哥！”夏希乐惊喜的奔过去，一把抱住夏东伟的大腿，“爸爸，你们去哪了？”
夏东伟看着抱自己大腿的儿子，非常欣慰，这次终于不是错过他，直奔宁轻了，有进步。
他俯下身把夏希乐抱了起来，顺便亲了一口他软乎乎的小脸，“爸爸上班去了啊，小乐回来久了吗？”
“嗯，我已经回来一个多小时了。”夏希乐伸出一根小胖手指比划。
“等得花都谢了。”
夏东伟扑哧一下乐出了声，“花都谢了啊？”
“对啊！”夏希乐一本正经道。
“那是非常非常久了。”夏东伟配合着哄儿子。
“那晚上爸爸给做红烧排骨，好不好？”
“好哒！”
“乖儿子。”夏东伟拍拍他的小屁股。
夏希乐‘嘿嘿’乐。
“大同，下午辛苦你带小乐了，晚上在师父这吃饭。”夏东伟放下夏希乐后，对闵大同道。
“不用。”闵大同拒绝了夏东伟的好意，说，“奶奶晚上包饺子，我得回去给她擀皮。你知道的，老太太对什么都无所谓，就这饺子，说包就必须得包。”
夏东伟也知道闵老太太的习惯，点头道：“那行，改天再过来，师父给你做大餐。”
“行啊。”闵大同二话不说应下了。
“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叫我啊。”
“路上注意安全。”夏东伟拍拍他的肩膀。
“知道。”闵大同又朝夏希乐和宁轻摆摆手，“小宁小乐，哥走了，改天过来找你们玩。”
“好啊。大同哥再见！”夏希乐挥挥手。
宁轻：“再见。”
“再见。”
夏希乐跟到门口，还探出头去看了看，确定闵大同已经走后，他‘啪’一声关上门，还踮起脚尖上了锁。
夏东伟正想出去做饭，见状有些无奈道：“锁门干嘛？”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夏东伟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笑道：“什么重要的事？”
“这里。”夏希乐‘蹬蹬蹬’跑过去打开小衣柜，从里面抱出了小木箱子放到了床中间。
夏东伟和宁轻看不懂他要干嘛，一直站着不动。
夏希乐见人不动，朝他们招了招手，“过来啊！”
夏东伟无奈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做什么？”
“先看这个。”夏希乐先把杂志翻到邮票那一页，然后摊开在床上，示意夏东伟看。
夏东伟不明所以，狐疑蹲下身，问道：“看什么？”
“这个。”夏希乐点了点那张《全国山河一片红》。
“全国山河一片红邮票，怎么了？”
“嘿嘿！”夏希乐一边傻笑一边拿出了那本集邮册，然后一把翻开，“再看这个。”
夏东伟依言看过去，“不就是邮票吗？”
夏希乐想翻白眼，还好他没有直接和夏东伟说，而是先买了杂志，不然夏东伟肯定以为他在做梦。
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宁轻率先发现了端倪，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先是看看杂志，又看看夏希乐手上的集邮册。
一张脸涨得通红，手指指着集邮册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这、这、这是真的？”
夏希乐笑眯眯的看着他点头，“嗯，真的。”
宁轻：“……”
宁轻手都开始发抖。
“所以……”他死死盯着夏希乐。
夏希乐点头，“嗯。”
艹！宁轻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随即他的眼眶开始发酸，因为有这邮票，意味着他和夏东伟所担心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简直是峰回路转。
“你俩在说什么？”夏东伟还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两孩子干嘛这么激动。
夏希乐和宁轻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夏东伟更懵了。
夏希乐放下集邮册，对宁轻道：“你和爸爸说吧。”
宁轻就伸手点了点杂志上的邮票图片下方的两行字。
“这里。”
夏东伟跟着念出来，“全国山河一片红邮票，大一片红，收藏价值二十……”三萬？
“！！！”
夏东伟瞳孔猛地放大，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夏希乐，“小、小乐？”
“奶奶留给我的。”
“发——”
“闭嘴！”
“闭嘴！”
夏希乐和宁轻几乎是异口同声，又动作一致的一把捂住了夏东伟的嘴。
但‘发财了’这三个字还是含含糊糊的传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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