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小男孩苏醒时,没有看到床上有其他人。
他迷茫歪头,脑袋上的狼耳朵动了动,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环视,也没看到同族的大哥哥。
是去比斗场了吗!
这个可能性一闪而过,让他急忙掀开身上的被子,鞋子也来不及穿,就想往门口跑。
这时候门开了,孙肖从外面进来,小男孩刹不住脚,直接撞在了孙肖的腿上。如果不是孙肖扯住他,小男孩还得摔在地上。
摸着发疼的鼻子,小男孩问:“大哥哥是去比武场了吗?”
大家不是说晚上才开始吗?
孙肖没回答,将手里的东西丢在这小萝卜头的怀里。
小男孩好奇,打开一看,发现是监狱食堂给小孩子准备的免费营养早餐。
“大哥哥,谢谢!”小男孩惊喜。
他是孤儿,从小生活在人族的地盘讨生存,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给他送早餐。
以前他为了填饱肚子,都是和一般大的兽族争抢,强晚了,可能就要饿一天肚子,要么就是偷偷去捡人族小孩吃了几嘴就不吃的食物。
望着这张纯粹的笑脸,孙肖只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躺倒在冷硬的床上。
小男孩则是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吃大哥哥给他带来的早餐。
小短腿在半空中晃来晃去,他时不时抬头,去看床上的男人。
睡着了?
想了想,小男孩放下手里的筷子,从椅子上轻松跳下去。
他走到床边,努力踮起脚尖,用布满伤疤的手往里面勾被子,想给孙肖盖上。
香味?
小男孩忍不住在孙肖的身上嗅了嗅,是一种很淡的香味,像是女人用的香水。
难道大哥哥昨晚没在房里,而是去找女犯人了吗?
小男孩并非不谙世事,生活环境注定了他比较早熟,不过他也就是疑惑了一下,继续去吃自己的早餐。
到了中午,孙肖又被索索拉去餐厅。
自从上次以后,他每天都会被索索邀请一起去餐厅吃饭,这是三区其他人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很多人都在传索索看上了孙肖,所以用这种方式示好。
费淮和以往一样,独自坐一桌。
等孙肖进来,他看过去,想起昨晚他们在阴暗角落,繁星之下的事情,不自然地抿抿唇,然后继续挂着惯有的微笑。
这次的温柔笑意之下,掺杂这些许难为情。
是孙肖打死都不会露出的一种笑容,他见状,发出一声轻微且意味不明的声响,看不出喜怒。
今天的餐厅,有一个和以前不一样的小细节,只是大家都没有太在意。
一区的旗袍女,一直没出现。
她是什么的德行,大家都知道,只当她昨晚拉了几个男宠玩太嗨,所以起晚了。也不知道能嗨到什么程度,是不是又把谁玩死了。
直至夕阳西下,一区的犯人依旧没有见过他们的管理者。
不过,有几个犯人在旗袍女的处所周围,闻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好闻香气。
他们没有旗袍女的允许,谁也不敢靠近,也不敢逗留,只好匆匆离开。
因为今天是比斗的日子,除了一区几个管理层,谁也不在乎旗袍女的去向,都忙着去比斗场抢好位置。
虽然大部分人是为了看孙肖和五区的大块头,但今天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会比斗。
比斗在这里是很常见的事情。
为了争夺各种东西,亦或者证明自己,有实力的犯人都会用到比斗场,然后有专门的的人登记,再集中到其中一天。
围观的犯人们,会摆赌局下注,运气好的话可以赚不少钱。
“姬芙雅人呢?”
姬芙雅是一区旗袍女的名字。七个人里,终于有人肯关心这个问题。
“不知道。”四区管理者打了一个困倦的哈欠,懒洋洋撑着下巴,“好像一天都没见到她了。”
五区管理者发出不屑冷笑:“该不会这次把自己玩废了吧?”
姬芙雅成天嘲笑他四肢发达,连脑袋都是肌肉组成的,他看她脑子里全是怎么玩男人的身子,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我去看看。”二区管理者推推眼镜,今天的比斗有小孩,他不怎么想看小朋友厮杀。
孙肖的比斗将作为开场,所以他来的很早。
“好好打,赢了只会利大于弊”
他身边的索索环抱着手,居高临下的俯视人头攒动的观众台。
三区最开始的管理者,并不是索索。
她来的时候,三区的好东西基本被其他几个管理者搜刮光了,所以她手下并没有多少得力的干将。
索索很看重孙肖,自然希望他能打赢这场比斗,也好让她顺理成章的把他提上来。
“兰尼是纯粹的力量型,在灵活度上比不上你们兽族,速战速决是最好的方案。”
孙肖兴趣缺缺,淡淡嗯了一声。
速度还真是他的强项,加上这具身体的优势,达到他自身的能力不是很难。
他现在不是很喜欢打来打去,浪费时间破坏形象,一招致命就很不错。
眼看就要打响今天第一场比斗,坐在专座的费淮,摩挲腰间的鞭子,试图让自己安心下来。
兰尼是五区管理者身边最强的犯人,为了打压其他区的实力,兰尼这次一定会下死手,他怕孙肖会被伤到,甚至……
明明和他没多大干系,他却紧张到坐立难安。
在万众期待下,见第一场比斗的人上台,底下的犯人该嘶吼助威的嘶吼助威,该下注赚钱的下注赚钱。
“你们说谁会赢?”
六区管理者饶有兴趣地盯着台上,他倒是希望五区损失一名大将,就不知道这个兽族犯人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我比较看好兰尼。”四区管理者像是睡不醒似的,总在打哈欠。
“费淮,你看好谁?”
银发男人听到自己的名字,目不转睛盯着台下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不答。
此时,二区的眼镜男回到了比斗场。
“姬芙雅她怎么了?”
索索看到他,随口问了一句。
眼镜男脸色顿时变得古怪,皱眉,缓慢吐声。
“死了。”
“开始!”
两道声音同一时间响起,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拉回了场上。
在台下的犯人,还没来得及给支持的人助威时,声音在喉头戛然而止。
因为胜负已分,站在台上的只剩下一人,另一个人倒在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息。
时间用多长?
一秒?只有一秒?!
台上的孙肖轻扭了一下手腕,迈着慢条斯理的步伐朝台下走,他这张天生凶狠的眉目微微舒展,嘴角擒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整个人萦绕一股儒雅斯文的气息,气质和长相形成两个极端,糅合在一起却诡异的和谐。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他总给我一种熟悉感了。”
索索眨眨眼,看了一眼有史以来在一秒之内,就轻松解决掉比斗的孙肖,随后再看向坐在不远处,把军装穿出优雅感的银发男人。
在很多不经意间,孙肖和费淮身上的气息很相似。
不,索索甚至觉得应该该反过来,是费淮和孙肖很相似,孙肖身上的气息才是与生俱来的,浸在骨子里的。
在场的其他几个人,俨然也留意到了这个相似点,包括费淮自己。
他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受,按理来说身边出现一个和自己类似的人,他应该会不满,可是此时此刻心,跳得好快。
扑通扑通,快跳到嗓子眼了。
这种感觉像是在兴奋,在激动,还有不断腾升的迷恋?
费淮察觉到自己的异样,稳住不断加快的呼吸,低下头,试图用帽檐和头发来遮掩此刻的神情。
在外人看来,他似乎对周边的事情毫无兴趣,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情绪有多么热烈。
因为这一幕的发生,这几个人似乎都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姬芙雅死了。
四区管理者推着鼻梁上的眼睛,提醒:“姬芙雅死了,他杀。”
这次他们全部都听见了,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纷纷离开比斗场,朝一区地盘走去。
台下的犯人们,要么还在震惊第一场比斗,要么继续替下一场比斗欢呼,谁也没留意到管理者们纷纷离去的情形。
-
“好香。”
只是在姬芙雅的处所周围,他们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等到踏进姬芙雅处所的院落,这股香气尤为浓烈,仿佛是谁打碎了一大瓶香水。
踏进姬芙雅的死亡地点,他们不由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没有想象中的大片血腥,整间屋子可以说很干净,完全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但姬芙雅的死状可谈不上好看。
她被禁锢在椅子上挣脱不得,面目扭曲,双目眦裂,像是历经了什么痛苦折磨,精神崩溃到绝望死去。
然而她身上的衣服完好,没有被用刑的迹象。
索索走近,仔细看了一下,除了被拷住的地方拼死挣扎的痕迹,姬芙雅的皮肤上没有一点可疑的伤疤。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中毒?
他们暂时想不到真实的死因,却对施害者有了猜测。
几天前,姬芙雅就有意暗示,费淮有把柄在她手上。
除了索索,各个区的管理者都去姬芙雅那打探情况,她的态度也是暧.昧不清,让人分不清真相。
联想到一起,很难不把费淮牵扯进来。
所以,费淮现在成了最有可能杀害姬芙雅的嫌疑人。
大家心思不一,并没有理会姬芙雅的尸体,只有索索拿了姬芙雅常用的帕子,盖住她这张扭曲的脸。
“现在要怎么办?”
说话的时候,索索看了一眼全程漫不经心的费淮。
“死了就死了,这种地方又不是第一次死人。”
五区管理者从一开始的错愕,变得满不在乎。
他们这些所谓的管理者,也不过是一种变相的犯人罢了,高层巴根本不会在意,大不了再派来一个想杀又不好直接下手的人,来接替姬芙雅的位置。
索索不也是这么来的?
只不过三区的上一任管理者不是死了,而是回国夺权,还成功当上了新一任女王。
更何况姬芙雅的死,对于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好处。
只不过,如果真的是费淮下的手,弊端也是不能小觑的。
因为那意味着,费淮正式打破现在的格局,想要把整个流失之所占为己有。
他能杀了姬芙雅,同样也可能杀了剩下的五个。
这个局面,让其他管理者多了警惕心。
那么,姬芙雅的死真的和费淮有关?
在古怪猜疑气氛中,费淮正在感受空气中的气味。
这个香气,和他之前只用过一滴的气味一模一样。
姬芙雅房间里的味道这么浓烈,显然不只是用了一滴。
他只用一滴,还是滴在水里,就有那么强烈的失控,姬芙雅用了这么多,还被人扣着四肢不能动弹,会死实属理所当然。
想让姬芙雅自作自受的人,会是谁?被姬芙雅看上的犯人?
能知道那东西的效用,还和姬芙雅有过节的,并且有这个能力控制住她的犯人,在这所监狱里很少很少。
因为食堂的那番对话话,费淮确实动过杀姬芙雅的心思。
只是里面牵扯到很多利益,他想先搁置一段时间再杀,没想到被人抢先了。
费淮不确定姬芙雅手里有没有解药,就算有,如今她死了,应该也没人知道解药的配方。
那就意味着,他一直继续不定期的失控。
在回七区的路上,费淮走神想,继续的话,是不是可以也能继续那样?像昨晚那样?
可是,那个人会愿意吗?
从两次的情况来看,对方显然不是很乐意。
如果……
费淮顿住脚步,因为他看到孙肖和一个幼崽朝七区的三部走去。
他裹在皮质手套里的手指,弯了弯。
如果他们两个都陷入一个境地,是不是就能保持那种关系?
可怕的种子在脑袋里冒了出了枝丫,正在疯狂生长。
费淮的呼吸寸寸收紧,眼底有暗流不断涌动。
如果孙肖也变得和他一样,他们会不会成为彼此的解药?就这样一直一直走下,走到生命的尽头?
男人好不遮掩的炽热视线,让孙肖有所察觉,把目光投向在不远处站着不动的军装银发男人。
药效发了?
孙肖眉头微收,把身边的小男孩送到几步之遥的三部,在小男孩恋恋不舍的目光下,孙肖抬脚,朝依旧站着不动的费淮走去。
等到距离拉近,他开口。
“你……”
“你肚子饿不饿?”
他的话被费淮冷不丁打断。
费淮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显得很诡异。
为了缓解尴尬,他看向天边闪烁的繁星。
“你刚刚想说什么?”他好像有听到孙肖说了什么。
孙肖深深看着他,“我确实饿了,费长官又想给我做吃的?”
这一次,费淮颔首默认了。
既然已经想好要如何得到结果,最好还是速战速决,现在俨然是最好的时机。
他要牢牢把握这次机会,夺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哪怕这人心里可能有别人,他想得到的,必须要得到。
孙肖察觉到费淮不太对劲,却也没多问什么,挑挑眉,跟上他的步伐。
只希望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很有趣。
-
这是孙肖第二次来费淮的住所
还是和上次一样,他坐在外面,听着厨房里的声响。
只不过这一次某人处于冷静状态,所以屋里的温度也在适宜的温度范围。
或许,这是一顿可以顺利吃完的夜宵?
这个想法,直到费淮抬着一盘菜,脚底打滑,成功给孙肖淋到油污后,成功被打消。
孙肖抖眉,观赏某人发挥拙劣的演技,向自己表达歉意。
他可看不出这人脸上有半点歉意,反倒看出了期待的感觉。
呵,看来是有备而来。
在费淮不走心的歉意中,孙肖拿过一套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清理。
当他不紧不慢的把身上沾着油污的衣服脱下,门从外面被推开。
进来的男人面不改色,镇定注视已经脱得差不多的孙肖,眼眸比任何时候都要亮。
他沉稳解释:“淋浴坏了,你还是泡澡,足够把味道洗掉了。”
说着,他很自然地走到浴缸前放水。
在一个眨眼的功夫,一滴淡蓝色的液体在水中化开。
费淮作为一名亲身体验者,清楚区区一滴滴在水里是闻不到什么味道的,只有接触的皮肤后,才会开始有效果。
药效发挥的时候,才是香味最浓烈的时候。
“好了。”
他关上水,像极了一位为给丈夫放好热水的贤惠妻子。
目送费淮出浴室,孙肖站在浴缸前,几秒后,他缓慢弯起了唇角。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得不说,经过这几个世界的历练,小孩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兽族嗅觉比起人族强了不止上百倍,费淮自己闻不到,不代表孙肖闻不到。
孙肖选择无视这股淡香,踏入浴缸,将计就计。
在卧室的费淮,不停地看向浴室的方向,时不时起身徘徊。
这么久没出来,应该代表成功了吧?
那接下,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人留下,等待药效的发挥。
时间一点点流逝,孙肖也终于从浴室出来,费淮见状,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
“菜还没凉,你先去吃。”
孙肖烘干头发,嗯了一声。
坐在餐桌前,费淮瞅见孙肖夹起菜的手,到嘴边后顿住,目光看向他,费淮的心随即提了起来。
难道被发现了?
“嘴边有东西。”
伴随着轻淡的解释,指腹轻轻划过他的嘴角。
费淮目睹对面的男人淡定收回手,继续拿起筷子,将刚刚放到碗里的菜吃到嘴里。
回过神来的费淮,感觉整张脸都在发烫。
他为什么忽然对他这么温柔?
费淮纠结注视孙肖吃了一口又一口桌上的食物,陷入道德的拷问。
他是不是做错了,其实很多东西不用走极端,是可以循环渐进的?
费淮浮起后悔,觉得自己这么做很下作。
感觉自己本质上和姬芙雅没有什么区别,为了得到感兴趣的东西,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姬芙雅为此付出了代价,那他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天?
吃完饭,在费淮收拾碗筷的功夫,孙肖感觉眼皮越来越沉,他最后的视线,看到的是费淮从厨房出来的身影。
眼睁睁看着孙肖昏倒在沙发上,费淮心里的雀跃,很快占领了那点微弱的道德感。
很快,这个人就是属于自己的了。
费淮坐在沙发边缘,目光在孙肖身上贪婪扫过,他伸出手,一点点描绘孙肖的五官弧度。
然后手朝上,捏了捏那对一看就很好捏的耳朵。
会动!
费淮吓了一跳,快速观察孙肖有没有苏醒的痕迹,等了一会儿,才认定孙肖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他忍不住又捏了捏即使昏迷,也还会动的兽耳,等过去了半个小时,他才想起要做正经事。
费淮把孙肖挪到卧室,把他扣在准备好的椅子上。
这是他从姬芙雅那里,得来的灵感,以防万一孙肖沉迷情.欲也不想和他做,而是跑去找了别人。
这样就行了吧?
觉得万无一失,费淮拉了一张椅子过来,直勾勾盯着还在昏迷状态的男人。
自从遇到这个名为孙肖的兽族,他变得很古怪,总在做一些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情,甚至还刻意纵容这种古怪。
昏迷的药剂量不大,一个小时不到,孙肖就转醒了。
孙肖透过逐渐清晰的视线,看向坐在身边,撑着一面脸昏昏欲睡的银发男人,又看了看被拷住的手。
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料的几乎差不多。
这边,昏昏欲睡的费淮,头突然重重往前倾了一下,也醒了。
等他对上孙肖冷寂的目光,心里竟然在发虚后怕,像个做错了做事的小孩,惴惴不安。
“费长官是几个意思?”
孙肖故作沉目,质问给自己下药,又限制他行动的男人。
费淮刚要习惯性扬唇,说一些虚伪的话,对面丢来一句:“不许笑,难看。”
他只能把嘴角弧度收了下去。
身边人都说他笑容藏着可怕,第一次有人说他笑起来丑。
“你之前也是这么笑的。”
费淮提醒。他还记得几个小时前,孙肖那道和他气息一样的笑容。
“你笑,就是难看。”
毫不留情的打击,让费淮气不打一处来,以往的沉着冷静,到了孙肖面前全部破功。
两人各坐一边,时间过去了好久,费淮在孙肖身上找不到药效发挥的征兆。
根据他的经验,这个时间足够出现征兆了,为什么孙肖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你热吗?”他打破沉默。
“不热。”孙肖阖起眼皮,这会儿他是真想睡了。
“你觉得身体怎么样?”难道每个人的征兆不同?
“挺好。”
……
尬聊了几句,费淮不死心,继续找话题,想转移孙肖的注意力以便拖延时间。
“你之前说,我和你认识的一个人很像,那个人指的是你自己?”
“嗯。”孙肖搭着懒洋洋的鼻音,承认得很爽快。
在比斗场,费淮就有这个猜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那么他的假想敌是不是也不存在?
“你讨厌我,是因为你讨厌自己?”
费淮倒是能理解有的人讨厌和自己相像的人,这样的人,大约也是厌恶自己吧。
“不。”孙肖掀开眼帘,转头看向在猜测他心思的男人,挑唇,“我不讨厌自己。”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只讨厌你。
费淮准备好的话,成功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很是难受。
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甘心继续找话题:“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孙肖下意识回答。
说完后,他神情顿了一下,补充了一个字,“吧?”
有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为什么还要加个不确定的语气。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费淮垂眸,眼睛里没有情绪,追问。
孙肖凝神,看上去有在认真的想这个问题。
过了良久,他才说:“一个在现实里,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变态。”
费淮不解。
为什么要加一个“现实里”这个特定条件,难道是因为在网络里很大胆吗?
费淮声音保持平稳:“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没人会因为对方是个变态,就喜欢上对方的,那个人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即便嫉妒到发狂,他也想知道那个人的特别之处。
又是一道不容易回答的难题,孙肖微眯眼,尝试推测自己的心思,“可能是执着的样子傻到有趣?”
他不是很确定。
连那个喜欢二字,也不确定有没有真的变质。
他只明白,至少有一点微妙的不同。
孙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大概是昨天晚上。
在他回忆断断续续起很多事情时,忽然想到一个疑惑,如果那天费淮不是恰好来找他,中招的费淮会有什么下场?
毕竟那天才是他们的第一次会面,出了事,没了理智不来找他很合理。
想着想着,孙肖不爽了。
不爽的时候,总得做点什么,所以他去做了。
在去做那件事的前几秒,孙肖想起了某位常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给他灌输各种思想的小朋友。
他想起了其中一句话。
——“喜欢一个人,就是在他被人伤害的时候,会主动替他出头,替他报复回来。”
——“因为在意,所以才会想保护他,会想告诉他,别怕,我在。”
是这样吗?
此时的孙肖,又回忆起了这句话,看向费淮的眼神也跟着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费淮被他看到心里发毛,一时间忘了去计较孙肖心里喜欢的那个人。
“费长官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是不是该我问了?”
“你想问什么?”费淮下意识打直背脊。
“第一个问题,你的意图是什么?”
孙肖动了动被拷住的手,这种玩意不是很舒适,他不喜欢。
费淮被问住了,陷入了沉默。
他要怎么回答?闲着无聊,所以迷晕你,顺便拷着玩?
真实原因太过无耻,费淮说不出口,只能沉默装死。
“不想回答?”孙肖挑眉,“那第二个问题,你有喜欢的人吗?”
回答他的还是沉默,等孙肖想要不要先睡一觉,想要自行解开镣铐的时候,那边传来一声轻微地回应。
“有。”
明亮的灯光下,男人偏头看向别处。
银色的长发因为头颅的倾斜度,恰好掩盖住了他发红的耳朵,只能看到他因为难为情而微抿的唇。
喜欢,是费淮曾经从未想过的一个词汇。
他鼓起勇气给了回应,对面却安静下来,似乎不打算再问了。
就这样?
孙肖看到费淮把视线投过来,用眼神表达他的疑惑。
孙肖想顺势用手扶住一面脸,抬手,才想起自己现在很不自由。
他只能往后靠,像是为了满足费淮,敷衍问:“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为什么喜欢他?”
是什么样的?费淮再一次被问住。
因为他好像并不了解身边这个人,就连为什么喜欢他,也不能说出个理所然。
费淮只知道,当孙肖第一次出现在他视线时,他的心脏陡然间会跳得好快好快,紧张而雀跃。
没有原因的心动,他却愿意不断沉迷其中。
“还是不想回答?”孙肖戏谑,“还是说因为没多喜欢,所以不了解他,也说不出理由?”
“我喜欢你。”
费淮在孙肖质疑的那瞬间,脑袋忘记了思考,告白脱口而出。
等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他身形僵直,随后吐出一口气,将飘忽不定的视线挪到孙肖身上。
这一次,他很坚定。
“我喜欢你,没有原因。”
告白来得很忽然,孙肖却没有一点动容。
或许因为很多事情,在他这里属于透明可见的,是可以尽在掌握的,所以很少能感受到惊喜。
过于冷淡的态度,让费淮心里微微一凉,半晌不说话。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他不信邪,还想着药效的事情。
喜不喜欢这种事情先放一放,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再来纠结这种问题。
“困了。”
说着,孙肖半眯起眼,看上去确实很困。
“你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费淮不死心。
这一点也不科学,同样是用了那个东西,为什么他身上就有效,用在孙肖身上跟没事人似的?
难道是因为种族不同,体质也不同,一滴太少了?
“你希望我有什么感觉?”孙肖手指敲着椅子的扶手,反问,“或者说,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知道我会出现什么感觉?”
见孙肖除了困意,什么征兆也没有,眼见要被识破诡计的费淮,选择认命。
药无效,他自己上!
孙肖只见身边人在一个沉吟后,忽然把手伸过来,开始解开他的扣子。
解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孙肖依旧不动声色,想看这人敢做到哪一步。
盯着近在咫尺的薄唇,费淮喉头发紧,一个思索便凑了过去,试探性的碰了一下。
他第一次碰到这个,感觉软软的,有点冰,还有点甜。
亲吻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费淮以前见过别人亲吻,当时他只觉得恶心,等亲身体会到后,他反倒想更进一步。
清醒状态下的索求感,和被药效控制的感觉完全不同。
费淮觉得很新奇,再次凑过去,想要加深这个吻。
孙肖的半纵容态度,让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尝到甜头的费淮,更想把事情继续下去。
既然可以选择在清醒状态下去做,他为什么不好好把握呢?
虽然强迫很可耻,但他从不是什么好人,道德感薄弱到不堪一击,干脆就一错到底。
在裤子被人扯动的时候,孙肖终于有反应了,似笑非笑:“你所谓的喜欢,就是馋我的身子?”
费淮拉着裤头,抬头看他。
那双在灯光下,很是透亮的眸子似乎在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喜欢,所以才馋,不喜欢的话,肯定就不馋了。
这道目光看上去太过无辜,孙肖不免笑了出声,这个笑和以往不同,像冷不丁被逗到了。
笑得很突然,这让理直气壮的费淮感觉到了难为情。
忠于自己的欲.望,不是很常见的事情?
“你馋你的,我不想做。”
笑完了,孙肖的手朝上一摆,镣铐居然咔嚓一声,解开了。
这个突发情况,让费淮惊到了。
他看着掉在地板上的冰冷镣铐,再看看一脸悠闲自在的孙肖。
这对镣铐,是目前为止最高等级的镣铐。
如果被铐住的那个人是他,他都没把握这么快解开,更何况孙肖全程没有做过什么,身边也没有可以利用的工具,是怎么解开的?
折腾这么久,天都快亮了,孙肖无视男人的惊讶,往床上一倒闭上眼补觉。
同样一宿没睡的费淮,对着那张床发了会儿呆,才从另一边躺上去。
他侧身,实现锁定对面人的脸,几分钟后,他往那边挪了挪。
等到两个人的距离,再也无法拉近,他才闭上眼。
四舍五入,就当是睡过了,他已经是他的了。
-
姬芙雅的死,很快在犯人里传开。
因为没人看到现场,大家对她的死因尚未可知,所以一时间流传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版本。
其中赞同率最高的就是,姬芙雅玩男人过度,太虚,猝死了。
姬芙雅死了,没了管理者的一区,自然而然的被其他管理者瓜分。
其中,索索拿到了大头,全靠孙肖给她出谋划策。
“你不仅武力高,脑子也好,看来我真捡到了宝。”索索很高兴当初顶着压力,把孙肖抢到了三区。
“我觉得你很不错,不如你嫁给我,三区分你一半?”
索索表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在她看来,婚姻就是找个靠谱的人合作,强强联手,并不需要什么磨磨唧唧的感情交流。
她和孙肖相处起来很舒服,他实力不错,娶他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孙肖不答,反问:“你不怕我所做的一切,是别有目的?”
索索耸肩,“我奉行一句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不想嫁话,也没事。”
“嗯。”孙肖简单应了一声,也没说答不答应。
索索虽然不太爱动脑,也能看出孙肖不敢兴趣。
她也就是一时兴起,并没有因为这个而迁怒孙肖,依旧把孙肖提到了三区的管理层。
从这段时间来看,孙肖的实力是有目共睹,想必其他人不敢有异议。
做了管理层,孙肖的日子可谓是悠闲。
住所豪华了几倍,献殷勤的犯人也多了起来,有男有女,对姿色十分自信的那类,恨不得扒光了往他床上躺。
费淮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每次留意那些姿色上等的男女们,想破脑袋在孙肖面前刷存在感,他心里的酸泡泡不停的往外冒。
今天,他趁着孙肖不在住处,趁机溜到孙肖的住所,在所有可能发生不可描述的地方,安上了微型监控设备,以便于及时搞破坏。
做完一切,费淮还在孙肖的床上躺了一会儿,感受上面的气息。
最近这几天,他身上始终没有发作的倾向,仿佛不治自愈了一般。
明明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他却感到失落起来。
在他失落时,孙肖正在和伪装成送物资的细作接头。
“上面让我问你,要多久才能解决?”
这人好不容易才找到孙肖,趁着没人,立马直奔主题。
听到这话,孙肖才想起原身的任务是来打探消息,必要时杀了费淮。
见他沉默,那人沉目,“怎么了?”
这个兽族杀手一直没给那边传递消息,上头急了,这才派他来打探情况。
“快了。”孙肖抖了抖兽耳,淡淡说。
“最好快点,最近费家很不安定,费淮必须要及时除掉。”
“这段时间还会有其他高级杀手来,如果你做不到,被谁抢了功,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此地不宜久留,这人匆匆丢下警告,回到了物资队里。
孙肖站在原地,大片的阴影打在他的脸上,只留出一双死寂的眼眸。
平时看起来很普通的兽瞳,瞳仁正在竖起,瞳色也跟着有所变化,泛起冷冷的金色。
一直等不到主线开展的666,留意到了这一幕,孙肖这一出,这明显是兽族进入杀意的状态。
它吐息,这个祸害终于要好好完成任务了。
真实情况,真的是666想的这样吗?
是不是,只有孙肖自己清楚。
在回三区的路上,孙肖已经恢复了普通的状态,从三区出来的费淮,在这条路上碰上了孙肖本人。
心虚一闪而过后,费淮淡定走过去,问:“去哪了?”
他刚刚看到三区的犯人在找他。
孙肖盯着这张脸,半晌,才垂了眼睑,“从今天开始,搬到我那。”
冷不丁一句话,让费淮以为自己听错了。
“搬、搬到你那?”他舌头打结。
“不想?”孙肖给他一个轻淡的眼神。
“想。”
一个呼吸后,费淮答应了这个突如其来的诡异邀请。
不管孙肖的目的是什么,在费淮看来,这至少是个好的开端。
此时他的心里深处,只剩下一种见到希望的欢喜。:,,,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